我們的熱臉與皇馬的冷屁股

皇馬來華，國人趨之若騖，獻花的獻花，抬轎的抬轎，從球迷到記者，從百姓到政府高官，用有中國特色的方式盡着“地主之儀”。其間是耶非耶，可謂眾說紛紜，冷暖自知，粗略梳理，寫出如下三題。

奢華與擺闊之風不減

二十多年的改革開放，眼瞅着GDP在噌噌上竄，人們漸漸習慣了“笑貧不笑娼”，富翁開始接二連三地浮出水面。有錢了的中國人多數都是好張揚的主，沒見着“黃金筵”、“野生動物宴”層出不窮嗎？現在皇馬要到遠東，出手大方的中國人任憑那個無能的維拉潘怎麼大罵皇馬是“吸血鬼”，也要拼命把這些爺請到中國來。問題不在於請皇馬的對與錯，而是這支西甲足球隊到底身價幾何？中國人掏空了腰包後，坊間迅疾傳出皇馬身價“跳水”的信息。而這幾天來在昆明的事實已經表明，儘管他們賺了個盆滿缽滿，但對中國的讚揚也僅僅是禮節性的客套而已。

這讓我想起了前些年我們甲A的那些洋帥，一個個水平也許有也許沒有，但無疑都是拿着高薪，最後還要當着外國媒體的面猛糟蹋中國足球，糟蹋中國人。其實皇馬心裡明鏡似的，先把錢賺到再說，你中國人既然都是這個貨色，那我就給你一個顯闊的機會，然後順便不痛不癢地當着你的面誇獎幾句，肯定還會要被記者添油加醋捧上天，老百姓只會覺得皇馬對中國的熱愛如滔滔江水綿綿不絕。

據說北京即將舉行的龍馬大戰黃牛黨異常猖獗，而最好賣的門票已經被炒到了2000元以上。連想到某次車展，外國汽車廠家1800萬元的概念車原本只是做展示，但在闊氣的中國人面前兩輛車均意外出手。所以近些年外國車商爭相往中國投放高檔車，即使這車在國外實屬平常，但一定要在中國市場抬高價碼，因為，咱中國人就愛貴的這口。

這似乎是周瑜打黃蓋的把戲，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只是這扭曲的心理着實讓人汗顏。

權為誰所用？

一邊是大姚地震災區的缺衣少糧，一邊是皇馬商業演出的流光溢彩，身為一方官員，你該傾向於哪一邊？

這似乎不應是個問題，但云南省的父母官卻先做起了球迷，拜倒在皇馬球星的短褲之下。幾天來又是會見，又是晚宴，遞昆明市鑰匙的遞鑰匙，合影的合影，完全把大姚地震災民擱置在一旁（據說派了個副職前去慰問）。可惜，地方長官的好意在人家老外面前根本就沒被瞧上眼，甚至連豪華晚宴那些星星都沒給省長大人面子，象徵性地轉一圈後便做鳥售散。

地方官員說他也是球迷當然可能也是在作秀，目的用他們的話說自然是擴大雲南省國際影響，加強對外交流，然後再來個找商引資什麼的。可問題也就出在這。長期以來，無論中央還是地方，都是對越富裕的地區越是關照，而那些老少邊窮地方則不但是長期被忽略不計（即使所謂的關心也多流於表面），而且每到災難來臨率先出賣的就是窮人的利益。這次淮河水災，同樣是為了確保下游大城市的安全炸壩任由洪水淹沒那些靠天吃飯的農民可憐的家園。事情當然有個輕重緩急，但在年年讓農民成為災民做奉獻的同時，可否想過讓他們也避免下一次依然如故？是否想過真正關心一下他們的生活？

大姚地震中的遇難者沒人只給了1000元的撫恤金，一條生命被量化成了1000元，按此計算的話，省長大人請皇馬巨星的一頓晚宴是吃了多少條生命換來的？！

群眾利益無小事。到了某些政府官員那裡，卻往往成了“個人政績無小事”。你看那些為了所謂的“城市規劃”把大批百姓趕出家園的人，為了中飽私囊官商勾結生產豆腐渣工程的人。想想這些，我們也許就不難理解為什麼地方政府長官們如此青睞皇馬了。

中國和中國足球得到了什麼？

皇馬蒞臨，引得體育媒體開始新一輪狂歡，鞍前馬後窮追不捨，甚至連某報與西班牙馬卡報的夥伴關係也要自我炫耀一番，然後競爭對手則根據球星們網吧上網的記錄想當然地披露“《阿斯報》比《馬卡報》在皇馬球員心裡有更重要位置”。媒體常常挖苦中國足球意淫，其實恰恰是他們經常自顧自的邊自摸邊大喊大叫洋裝高潮。那個著名的據說是最專業的〈〈體壇〉〉前幾天不就弄出了“G點”的頭版頭條嗎？

有人說皇馬來訪是一件多贏的好事，中國足球必將從中受到啟發推動前進的步伐。事實果然如此嗎？如果短短一周的訓練就能給中國足球打上一針強心劑，那不是中國足球病入膏肓了就是吸鴉片弄得身體頹廢了，但注射藥劑的結果也只能是迴光返照而已。說中國足球因此而進步，既不可能，又不現實。

皇馬來華，甲A繼續，記者忙着去追星，球員可還要為了獎金而拼命。如果說對中國足球有什麼影響，那就是滿足了部分中國足球界人士親密接觸皇馬巨星的欲望，包括那個世界足球小姐孫雯，握到了小貝寬厚的手後也激動了一回，僅此而已。

那麼中國呢？皇馬的北京之行早就被北京市賦予了神聖的使命，抗擊非典勝利，北京要藉此揚眉吐氣一會。看來此前的慶祝申奧成功兩周年等活動都不算數，只有皇馬來踢場商業演出才算北京戰勝了非典。我們總是那麼在意外國人的巨大作用，以至於我們的大使館都只對所在國的人友好而對本國同胞冷眼相對。也許這個習慣自從1840年後就開始了，一直到現在160多年過去了，五千年文明的前四千八百多年我們算是白過了。

既然有錢，那就花吧，省着外國人老對咱的貿易順差耿耿於懷；既然喜歡，那就去吧，用我們火熱的臉去貼一貼皇馬的冷屁股，冷的可就是冷的，千萬別阿Q似地宣揚那是熱的。還記得那個故事吧，乞丐到處宣揚財主與他說話了，雖然財主只是說了一個“滾”字。從這個意義上說，我們畢竟與皇馬握手了，只要曾經擁有，不必在意方式和長久。

如是，那我實在無話可說了。

（曉德 2003.7.31 18：47分於長春 http://xiaode.vip.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