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回國之五：雲南陸軍講武堂

1977年夏天，我從青海回到昆明探親。就在要臨走那幾天，昆明政壇軍界發生了一件驚天大事：一個中央來的特派員拿着華國鋒的手令乘專機突然來到昆明，下飛機後馬上命令逮捕軟禁了一大批昆明軍區（當時的昆明軍區是全國十二大軍區之一）和雲南省的軍政高官，其中最高官銜是昆明軍區的一個中將副司令員，省里被抓的印象比較深是當時的省委組織部長。罪名是中央接到密報，雲南有人想學蔡松坡（蔡鍔）搞第二次護國起義，挑頭起事，企圖推翻華國鋒為首的黨中央。此事最後證明是個冤案。

事後分析，華國鋒當局對此案的反應是太緊張過度了。一接到密報，不做任何調查，馬上從中央直接派人過去把人先抓起來再說。為什麼會這樣？首先當然和華國鋒當局剛剛上台對自己的領導權威缺乏信心有關。另外一個很重要的歷史性原因：就是1915年雲南反袁護國起義在當時中央當政者心目中的巨大心理影響。1915年，當袁世凱背叛共和，宣布稱帝時，雲南在蔡鍔領導下在全國第一個宣布起義獨立，發兵廣西，貴州，四川，主動攻擊袁世凱在當地的政權和武裝，由此造成全國效應，各省紛紛宣布起義獨立反袁，從而導致袁世凱稱帝以失敗告終。雲南這種歷史上“打第一槍”引起的全國連鎖反應效應，我相信一定是當時中央當政者過度反應的重要原因之一。

敢於在全國向中央政權“打第一槍”造反，“以一隅抗天下”（梁啓超語）的雲南護國起義武裝力量是滇軍。而雲南陸軍講武堂，就是一所造就了滇軍，並培養出中國乃至東南亞和東亞近代史上不少叱咤風雲人物的著名軍事院校。

雲南陸軍講武堂開辦於1909年，是清朝為編練新式陸軍，加強邊防而設。雲南陸軍講武堂與創辦於1906年的北洋講武堂（天津）和創辦於1908年的東北講武堂（奉天）並稱三大講武堂。雲南陸軍講武堂於1935年編入黃埔系列，改為中央軍校第五分校，結束了它的歷史。

雲南陸軍講武堂從1909年開辦到1935年改為中央軍校第五分校，共培養了8313名畢業生，其中有如下中外著名將帥：

共軍：

朱德（第三期步兵科），中國人民解放軍總司令，第一號元帥。

葉劍英（第十二期炮兵科），中國人民解放軍元帥。

羅炳輝，著名紅軍將領，新四軍五師副師長。

周保中，東北抗日聯軍總司令

國軍：

國民黨陸軍上將朱培德、王鈞、金漢鼎、唐淮源、范石生、胡瑛、孫渡、龍雲、盧漢、盛世才等。

除了以上的大人物外，這裡還走出了300多位將軍、數以千計的校官和尉官。

國外：

武元甲：越南國防部長，人民軍大將，總司令。

武海秋（講武堂韶關分校畢業）：越南臨時革命政府主席

朝鮮人民軍總司令、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副主席、最高人民會議常務委員會委員長崔庸健元帥

韓國首任總理兼國防部長李范奭

軍校者，將帥之搖籃也。坐落於中國偏僻西南一隅的雲南陸軍講武堂，居然培養了如此眾多的中外著名將帥，可見其在中國近代軍事史上的地位和影響是何等重大。

雲南陸軍講武堂的歷史地位還可以從它對人人熟知的黃埔軍校的影響上看。有人說：著名的黃埔軍校從某種程度上看，實際上是雲南陸軍講武堂下的“蛋”。因為雲南講武堂教官炮兵科長王柏齡、工兵科長帥崇興、步兵科長劉躍揚、騎兵科長林振雄及葉劍英，周保中，崔庸健等部分畢業生參與了創辦黃埔軍校。王柏齡被孫中山任命為黃埔軍校教授部主任、林振雄為管理部主任。葉劍英任黃埔軍校教授部副主任。黃埔軍校所用的教材，有許多來自於雲南講武堂。黃埔軍校教官以雲南講武堂出身者為多。據曾任黃埔軍校教育長的王柏齡回憶，教官中，雲南講武堂出身者占百分之六十，保定軍校出身者占百分之二十。

外公於1929年被龍雲送去雲南陸軍講武堂軍官候補生隊學習，是雲南陸軍講武堂8313畢業生中的一員，在雲南陸軍講武堂燦爛耀眼的將帥星海中是一顆小小的星星。小時候就曾聽外公提起，滇軍雲南講武堂出身的老前輩，會戲稱黃埔軍校畢業生為“黃埔小兒”

此次回國到昆期間，小舅專程飛到昆明來看我。小舅說，講武堂里供有我們家族的神主牌（外公的名字照片和簡歷列於雲南陸軍講武堂的將帥搖籃館中），要去拜拜，就和小舅一同去參觀了講武堂遺址。

雲南陸軍講武堂遺址坐落在昆明市中心美麗的翠湖公園西側，是一幢米黃色兩層磚木結構的走馬轉角樓式的建築物。它由四座各長120米的樓房圍成一個方形四合院，院內成為操場。參觀免費。

我和小舅參觀了講武堂里的將帥搖籃館。裡面禁止照相。以下照片為網絡下載的將帥搖籃館陳列：

朱德講武堂時期的照片。左起第二人為朱德，看起來不太像吧？

葉劍英的講武堂畢業證：

龍雲照片：

盧漢照片和簡歷介紹：

曾澤生照片和簡歷：

飯堂：

圖書室：

教官寢室：

實物：炮：

我和小舅在外公的照片和簡歷介紹面前靜靜默立了5、6分鐘，就結束了對講武堂的參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