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歐或亞太:中俄美戰略博弈 2014-05-27 　　薛理泰專欄 　　自5月22日開始，中俄兩國在東海舉行了取名“海上聯合-2014”的軍事演習。演練科目包括“聯合解救被劫持船舶”、“聯合查證識別”、“聯合防空”以及“聯合對海突擊”等，按預定次序一一展開。 　　在對海突擊演練中，雙方在演習海域進行聯合反潛、聯合搜救以及海上實彈射擊等科目演練，這是本次軍演的重頭戲。兩國空軍殲-10、蘇-30戰機出現在演習海域上空，對海上目標進行攻擊。 　　兩艘潛艇也參加了對海突擊演練，與水面艦艇進行自主對抗。這個項目更接近實戰，對中俄雙方實力的要求也更高。尤其對中國海軍而言，反潛和掃雷更是弱項，而反潛和掃雷卻是日本海軍的強項，堪稱全球之冠，連美國海軍在亞太海域作戰時也要仰仗日本海軍反潛和掃雷的能力。有鑑於此，中俄海軍在聯合軍演中自然要安排這個項目。 　　據報道，美、日、韓三國各自使用海空力量搜集此次軍演的情報。太平洋美軍派遣了RC-135戰略偵察機在接近中俄演習海域上空實施偵察，日本和韓國則出動P3-C巡邏機、YS-11EB電子偵察機及海軍艦艇“窺探”中俄演習。搜集情報無非是截獲和分析中俄空地之間的無線電對話、指揮部隊的指令或衛星通信，偵察各種雷達信號以確定參演的雷達型號並搜集各種遙測信號等，並確定中俄海軍採用何等裝備和手段搜尋水下潛艇。鄰近演習海域的這三國地面監聽站也會強化對中俄演習的偵聽。 　　上世紀60至80年代，中蘇兩國關係經歷了風風雨雨的坎坷歷程，令人記憶猶新；蘇聯解體以後，就中國、俄羅斯各自的國家利益而言，對美關係的重要性也勝過對彼此的依仗。這一戰略評估卻在近期發生了巨變。起因於烏克蘭內亂以來俄羅斯與美歐處於對峙的局面，奧巴馬總統訪問亞洲期間又發表偏袒日本和菲律賓的講話，以及美國在越中兩國在南中國海發生對峙時持有偏袒越南的強硬立場。對比以前美國在此類爭端中的立場，北京會產生“樹欲靜而風不止”的感受。 　　北京和莫斯科同時遭受外部世界的強力擠壓，面對同一源頭，難免會訴諸有效的因應之道。中俄兩國彼此走近，加強良性互動，在確保國家安全、經濟持續增長上，加強互補性的合作，必然是首選之策。 　　最近，俄羅斯總統普京訪華並在上海出席了亞信峰會。期間兩國簽署了由俄羅斯對華出售價值4000億美元的天然氣的協議，並發表了相當有分量的聯合聲明。普京訪華之際，中俄兩國開始舉行聯合海上軍演。在這樣的背景下，這次軍演不啻對外部世界揭示，假如強力擠壓有加無已，則中俄可能着手構建准同盟甚至同盟的關係。設若如此，有朝一日，這一趨勢很可能左右兩國關係的未來走向。 　　“刺蝟理論”或適用於俄中關係 　　俄中兩國既有仰仗對方的實際需要，又存在忌憚對方真正崛起的猜疑心理。“刺蝟理論”或許適合於今後的俄中關係。寒冷時節刺蝟呆在一起，彼此靠攏取暖，又必須保持一定距離，從而既取得取暖的效果，又避免彼此刺痛。其實，“刺蝟理論”不僅適用於人際關係，也適用於國際關係。 　　近期俄羅斯採取了加強在亞太地區的軍事存在的一系列措施，諸如連續派遣軍機接近日本領空示威，並與中國聯合舉行海上軍演，等等。外界可能解讀為莫斯科因日本在烏克蘭動亂以後對俄羅斯實施制裁而採取的報復行動，或者在面對外部世界的擠壓時與中國聲應氣求而已。然而，想深一層，則會發現，在俄羅斯上述行動的背後，可能還有深層的戰略考量。藉此，俄羅斯向美歐警示，就美歐尤其是對美國的整體利益而言，真正的挑戰來自亞太地區，而不是東歐。 　　蘇聯解體已近23年，從未有過俄羅斯政客追究導致蘇聯解體的刑責。上月俄羅斯國會議員聯名請求俄總檢察長就蘇聯解體對包括戈爾巴喬夫的相關人士進行刑事立案。此例足證當前大俄羅斯民族主義正在俄政界日益抬頭。對普京及其左右說來，兼併克里米亞僅是牛刀初試而已。 　　論經濟實力和人口，在前蘇聯加盟共和國中，烏克蘭僅次於俄羅斯。俄羅斯要崛起，必然不能讓烏克蘭處於同俄羅斯敵對的狀態，否則，雙腳才跨出大門，就面臨北約的強有力的堵截，難免形格勢禁。而在俄烏爭端中，烏克蘭統一的局面已經被打破。然而，俄羅斯面對美歐的強力遏制，假如美歐在亞太地區忙於應付一場比較大的亂局，則俄羅斯面對的壓力必然會大為減輕，一個大展手腳的機會就出現了。對於莫斯科說來，這就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戰略機遇期。 　　莫斯科如何才能把美歐的注意力聚焦於亞太地區呢？不二法門就是令美歐相信，命運攸關的挑戰乃是來自亞太地區。倘若俄羅斯足以令美歐相信，其軍事力量將同中國軍隊協同，增強在亞太地區的軍事活動，就起到了這個作用。況且，在美歐同中國較量的過程中，實力互有損耗，也大為削弱今後中國崛起可能對俄羅斯造成的挑戰。這樣，既是四兩撥千斤之計，又能達到一石二鳥的目的。 　　“禍水東引話當年”。從二次大戰前英、法、德、蘇之間的互動關係中，就可以找到此類謀略的影子。本來歷史就是一面鏡子。 　　對中國而言，美歐與俄羅斯圍繞着俄烏爭端而處於緊張對峙的局面，不僅能夠舒緩美日同盟對中國安全的威脅，而且可以減輕整個外部世界來自西太平洋方向對中國的強力擠壓。如今中國崛起未竟，卻陣陣罡風拂面而過。欲求崛起成功，關鍵也在於自身不致於成為世界矛盾的焦點。換言之，亦即引導美歐注意力聚焦於別處。 　　概言之，中俄美戰略博弈的精萃，亦即美歐注意力究竟聚焦於亞太還是東歐。 　　作者是斯坦福大學國際安全和合作中心研究員 　　莫斯科如何才能把美歐的注意力聚焦於亞太地區呢？不二法門就是令美歐相信，命運攸關的挑戰乃是來自亞太地區。倘若俄羅斯足以令美歐相信，其軍事力量將同中國軍隊協同，增強在亞太地區的軍事活動，就起到了這個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