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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中國軍人:他們象一群原木在移動
送交者: 佚名 2004年10月04日20:22:43 於 [軍事天地] 發送悄悄話

三年前的冬天,我送女兒去加拿大留學,來到埃德蒙頓市附近的一個叫阿爾伯特的小城。這大概是只有幾萬人口的小城吧。到達之後的第三天,房東對我說,附近“必勝客”匹薩店的老闆想請我吃飯。

  “他請我吃飯做什麼?我又不認識他。”我感到奇怪。

  房東說:“我的女兒傑恩在‘必勝客’打工。也許我們這裡是個小地方,見到中國人好奇吧,總之老闆很想見您。他是一個很和藹的老頭兒,在這裡生活幾十年了,鄰里們都很喜歡他。你就去見見他吧!”

  “好吧。”我答應了。兩天后的中午,房東陪着我和女兒應邀赴宴。

  1月,正是阿爾伯特最寒冷的季節,零下二三十度,奇冷無比。出門一會兒,臉、手和腳丫子就凍得生疼。從北京來時,我們倒是買了厚厚的羽絨大衣、手套和棉皮鞋,但是,到了這裡不太管用。

  “必勝客”店離我們的住地大約有一公里遠。我建議走着去,正好讓女兒體驗一下加拿大的雪景和嚴寒。

  我們仨人,在冰雪中的小路上小心地走着,穿過冰凍的小河,一步一滑,前俯後仰。一會兒,臉上、手和腳指頭就沒感覺了。女兒看見這麼美麗潔白的冰雪世界,興奮異常,一邊走着,跑着,一邊玩着雪,還摔了幾跤,引得我們哈哈大笑。

  遠遠地就看見老闆在店門口站着,腰板挺直。老闆有70多歲了,面色紅潤,看來身體還不錯。他中等個,穿着深咖啡色的西裝,扎着深紅色的領帶,滿臉笑容,非常謙恭的樣子。

  我們打着招呼,握手的時候,我感覺到他的手指有些涼,想必他在門口等了一些時候了。他走路的樣子有點彆扭,像個小腳老太太。

  與洋人一起就餐就那麼回事兒。一人一盤匹薩餅、一個大沙拉,每個人都規規矩矩地坐着,每個人都人模人樣地端着,每個人都拿着刀*吃着,每個人都客客氣氣地說着。老闆依然滿臉笑容,非常謙恭的樣子。   他說,今天能見到我這樣一個中國軍人非常非常高興。他用了“非常非常”這樣的詞。

  他說,他叫約翰,原來是美國人。早年當過兵,參加過朝鮮戰爭;後來就回國了;再後來就娶了一個加拿大姑娘;再再後來就在這個小城裡開了一家“必勝客”的連鎖店,幾十年就這麼過去了。這就是他的故事,很簡單。

  我與老闆寒暄着,說着那些客套的話,說着那些與每一個洋人都可以說的,甚至是裝出來的那些話。最後,我送給他一盒中國茶葉作為答謝,他捧在手裡一再表示“非常非常”高興,“非常非常”喜歡,也“非常非常”感謝。

  一頓飯就這樣吃完了。

  回家的路上,房東告訴我,幾十年了,老闆還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高興過。

  不久,女兒的一切都安頓好了,我要回北京了。臨走前的一天,我忽然接到約翰打來的電話。他說,希望能再見我一面,希望能邀請我去酒吧喝酒,如果我願意的話。   我有些奇怪,但盛情之下,只好答應了,就當是練一把英語得了,心裡只是覺得這個洋人老闆也太盛情了,我一個過路客,值得如此這般熱情嗎?

  那天,女兒要做作業,房東也有事。於是,下午5點多鐘,我就自己去了。

  還是那樣奇冷無比的冰雪天,還是那條一步一滑的冰雪路,還是穿過那條冰凍的小河,只是天早早地就擦黑了。我老遠就看見了老約翰,還是那樣笑容滿面地在店門口的燈光下等我,還是那一身西裝,還是腰板挺直,走起路來怪怪的樣子。

  我們一起走進了“必勝客”店隔壁的一家酒吧。可能是因為天氣太冷了,酒吧里人不太多。我發現,人一喝酒,外語能力就提高了,一點語言障礙都沒有。

  下面是我們在酒吧里聊天的回憶記錄:約翰說:“我終於又見到您了,太高興了。50年了,我一直在等這一天。”

  我很驚訝:“我們以前並沒有見過面啊。”

  “我們見過,在朝鮮,50年前。”約翰十分肯定地說。

  “哦?”我更奇怪了。

  “50年了,我一直想再見到你們。我非常敬佩你們。”“不,也許您記錯了,那不是我。”這老頭兒怎麼啦?我更疑惑了。

  約翰說:“不,我沒記錯,那是你們。”“這……從何說起呢?”我問。約翰開始講述他畢生難忘的親身經歷???

  “那是1950年12月,很快就要過新年了。當時,我是美軍某連的一名士兵,我們已經打到離鴨綠江只有幾十公里遠的地方,戰爭很快就要結束了。”

  “北朝鮮的冬天太可怕了,山裡的風非常大,夾着大雪,整天下個不停,整個世界都被凍住了,我們只有待在屋裡才能活下來。”

  “一天晚上,我們的連隊住在一個叫××××的小山村里(他說了一個很奇怪的地名,我沒記住)。寒冷凍得我怎麼也睡不着。我剛剛躺下一會兒,突然,屋外響起了激烈的槍聲和爆炸聲。

  “我從窗口向外看去,天上有照明彈,前方有你們的中國士兵在衝鋒,他們一群一群地從樹林裡衝出來,他們在樹林裡不知躲藏了多長時間,他們像僵硬的原木在移動……您知道什麼是原木嗎?log,log,原木,僵硬的,unprocessed wood,被採伐成一節一節的木頭。”約翰不斷地在重複着。

  “小山村的前面有條小河,十多米寬,河水不深,河上的冰已經被我們的炮火炸碎了,河水冒着水汽在緩緩地流淌;你們的中國士兵正在淌水過河;上岸後,他們的兩條褲腿很快就被凍住了,他們跑得很慢,因為他們的褲腿被凍住了不能彎曲。我們的火力很猛,他們的火力很弱,而且沒有炮火掩護,槍好像也被凍住了。他們像僵硬的原木在移動……”

  約翰不斷地重複着這句話,他接着說???

  “我們的火力很猛,我們有坦克、大炮,我們用卡賓槍、機關槍和大炮向他們射擊,他們一個一個像原木一樣地倒下,可他們總是不斷地又有人沖向前、衝過河;然後,他們一個一個地又像原木一樣地倒下,然後他們又不斷地有人沖向前、衝過河;炮火中,你們的士兵仍然在衝鋒。我們的火力很強,但無法阻止他們,他們像僵硬的原木在移動……不斷地涌過河,衝上岸,撲向我們。小河裡,河岸上,躺滿了一片一片的屍體,那些屍體像

  “凍得晶瑩剔透的冰雪世界驟然破碎了,大地在震動,河水在跳躍,硝煙染黑了白色的世界。雪夜中,火光一片,槍聲一片,喊聲一片,血光一片;空氣中也瀰漫着硝煙的味道,冰雪在燃燒,河水紅了,潔白的冰雪也紅了……他們像僵硬的原木在移動……”

  我被約翰不斷重複的這句話驚呆了,也被他說的這種場景驚呆了。約翰的眼神發直,手在顫抖,兩眼緊緊地盯着我,一張僵硬扭曲的臉。

  約翰說不下去了,他低下了頭。好一會兒,他抬起頭,兩眼直勾勾地盯着我。須臾,他喝了一大口酒,說,“那天晚上,我被那個像僵硬的原木在移動的場面驚呆了,被那些不畏死亡的士兵的靈魂震撼了,這,太可怕了。”稍停片刻,約翰說:“我當時就知道,這是一場沒有勝利希望的戰爭。”

  約翰告訴我,後來,他們被包圍了,再後來,他們就逃出去了,只逃出來十幾個人,逃到了幾十公里之外的冰雪世界中去了。他說:“那天晚上,我凍掉了7個腳指頭。”   我這才明白他走路時,為什麼一副怪怪的樣子。

  他說,後來,他被送到了東京,再後來,他被送回了美國,再再後來,他來到了加拿大……

  我仔細地聽着,每一個單詞,我都聽懂了;每一個句子,我都記住了:“天上有照明彈,前方有你們的中國士兵在衝鋒,他們一群一群地從樹林裡衝出來,他們在樹林裡不知躲藏了多長時間,他們像僵硬的原木在移動……他們像原木一樣倒下,然後他們又有人衝上來了,他們的褲腿凍得像原木一樣不能彎曲,他們不斷地涌過河,衝上岸,撲向我們。他們像僵硬的原木在移動。”

  約翰十分不解:“他們為什麼會毫不畏懼地去選擇死亡?他們都很年輕呵。50年了,我一直不明白。”約翰問我,也像是在問他自己。接着,他又說:“50年了,我一直不明白,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一種不畏死亡的精神?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一群勇敢的靈魂?你們的軍隊究竟憑什麼呢?”

  我說:“約翰先生,您可能很難理解,這支軍隊生來如此。”我思索片刻,說:“這支軍隊剛誕生的時候甚至連槍都沒有,他們的第一支槍是拿着自己的刀和棍棒從敵人手裡奪來的,他們的敵人有槍和大炮,有飛機,他們沒有這些。不但沒有,他們還經常吃不飽,常常被凍死。該有的,他們幾乎都沒有。但是,他們就是這麼走過來的。”

  約翰靜靜地聽着。我接着說:“您剛才講得非常準確:‘天上有照明彈,他們像僵硬的原木在移動,他們像原木一樣倒下,他們的後面又有人衝上來了,他們的褲腿凍得像原木一樣不能彎曲,他們在強大的火力打擊下衝鋒陷陣……’這,就是這支軍隊的全部歷史。因為,他們知道,不怕死,這支軍隊還可能有生的希望;怕死,這支軍隊連生的希望都沒有了,所以,他們從誕生的那天起就孕育了這種不怕死的精神,否則,這支軍隊早就死了,真的,早就死了。他們沒有別的選擇。”

  我有些按捺不住,也有些激動。我說:“您可能還不知道,約翰先生,這支軍隊一輩子打的所有的仗,都是一百個理由都不能打的仗;他們所進行的所有的戰爭,都是一千個理由都必死無疑的戰爭;朝鮮戰爭,那更是一萬個理由都打不贏的戰爭!因為他們的對手是世界頭號軍事強國???美國,而且,這個軍事強國還剛剛在日本扔了兩顆原子彈,還準備在朝鮮和中國再扔幾十個原子彈呢。按一般的戰爭概念,這是一場輸定了的戰爭,但是,這支軍隊打勝了。”

  我喝了一口酒,說:“您可能不知道,約翰先生,這支軍隊最高統帥的兒子與普通士兵一樣,就是您說的那些移動的僵硬的原木,最後都埋在了朝鮮的冰雪中了。他們輸過不止一次的戰鬥,也輸過不止一次的戰役,他們死了很多很多的人。但是,他們從來沒有怕過,從來沒有屈服過。就是憑這個精神,他們最後總是贏得了勝利。”

  約翰目不轉睛地望着我,我問:“您剛才不是問,這支軍隊憑什麼嗎?就憑這種精神。他們沒有空軍,沒有大炮,沒有原子彈,他們常常吃不飽、穿不暖……可他們就是這麼打過來的。後來,這支軍隊有了自己的坦克、大炮、飛機、原子彈……也是憑這個。這支軍隊的歷史就這樣。真的,約翰先生,您感到很奇怪嗎?這是一種您很難理解的東方民族精神,也是您很難理解的另一種軍隊的精神。”

  “這,太不可思議了!”約翰直搖頭。他說:“麥克阿瑟將軍當時說,中國軍隊是很容易打敗的,歷史上都是這樣。”

  我說:“是的,一百多年來,中國軍隊經歷過很多次一敗塗地的戰爭,這是我們軍隊永遠忘不了的奇恥大辱。不過,參加朝鮮戰爭的這支中國軍隊是一個例外,他們完全不同於中國歷史上的任何一支中國軍隊。因為這支軍隊有着中國軍隊歷史上從來不曾有過的獨特的靈魂:一個不怕鬼的靈魂。正像您親眼看到的那樣,他們不畏死亡,他們像原木在移動。”稍停片刻,我說:“中國軍隊的確不是世界最強大的軍隊,但是,中國軍隊的確是世界上最難戰勝的一支軍隊。難道朝鮮戰爭不是改寫了中國軍隊的屈辱歷史嗎?難道那次戰爭不是這支軍隊最輝煌的戰績嗎?兩支實力對比異常懸殊的軍隊,兩個不是同一技術時代的國家,一場必死無疑的戰爭,沒有空軍,沒有海軍,中國士兵甚至在冰雪中穿着單衣……但是,他們始於鴨綠江,止於三八線。他們什麼都憑不上!就是憑那個不怕鬼的精神!其他什麼都不算!這個不怕鬼的精神為這支軍隊所獨有……”

  “什麼叫鬼?”約翰問我。我為難了:“就是那些很可怕的東西,誰都怕,比如原子彈,比如特別厲害的武器或特別厲害的軍隊什麼的。”

  約翰似乎不太明白。我解釋道:“鬼,是我們東方的一個精神概念,世界上一切讓人們都害怕的東西,我們都稱之為鬼。中國人和中國軍隊原來是很怕鬼的,怕了一百多年了,見鬼就怕,見了西方的堅船利炮就怕得要死。從1840年的第一次鴉片戰爭開始,我們的軍隊每戰每敗,敗得一塌糊塗,一敗塗地;結果,越打就越怕鬼,越怕鬼就越多,越怕越挨鬼打,越怕越是輸。中國軍隊的那點自尊和自信早就輸光了,見鬼就嚇跑了。一百多年來,中國軍隊一直找不到北,一直找不到自己的生路到底在哪裡。最後,我們輸得就只有嚇死這一條路了。後來,中國出了一個不怕鬼的人,他親手締造和培育了這支不怕鬼的軍隊,正是這支不怕鬼的軍隊,打了一輩子不怕鬼的仗。從那次始於鴨綠江,止於三八線的朝鮮戰爭中,中國軍隊找到了自己的尊嚴,洗雪了自己的百年屈辱……這就是關於中國軍隊不怕鬼的故事。”

  “來!喝酒,乾杯!”約翰興奮地與我碰杯。我一口氣幹掉了一大杯白蘭地。

  約翰說:“50年了,我一直忘不了那個原木在移動的夜晚,一直忘不了那些不畏死亡的靈魂,並且,我一直被那支不解的東方軍隊的靈魂所困擾,我一直想再見到你們,我一直想知道,那是一個什麼樣的靈魂?”

  我不想說了,我沒話說了。我真不知道該如何向一個洋人老頭兒說明,什麼叫中國軍隊的靈魂?那是一個怎樣的靈魂?……唉,這個洋人老頭兒,喝酒就喝酒吧,扯什麼靈魂呢?

  酒吧里就剩下我們兩個人了。

  突然,約翰問我:“你們軍隊有軍歌嗎?”

  “當然。”我說。

  “您能唱給我聽聽嗎?”

  “這很重要嗎?”我問。

  “是的,我想聽聽一支軍隊靈魂的聲音。”

  “OK!”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並忘情地唱了起來???

  向前,向前,向前!

  我們的隊伍向太陽,腳踏着祖國的大地,背負着民族的希望,我們是一支不可戰勝的力量。我們是工農的子弟,我們是人民的武裝,從無畏懼,絕不屈服,英勇戰鬥,直到把反動派消滅乾淨,毛澤東的旗幟高高飄揚。聽!風在呼嘯軍號響,聽!革命歌聲多麼嘹亮!同志們整齊步伐奔向解放的戰場,同志們整齊步伐奔赴祖國的邊疆,向前,向前!我們的隊伍向太陽,向着最後的勝利,向着全國的解放!約翰默默地聽着,臉上沒有了微笑,很肅穆的樣子。

  …………

  三年多過去了,那晚的激情早已成為遙遠的過去。我偶爾還會給約翰發個E-mail,說幾句問候的話,倒是約翰常常給我發來E-mail,說,還想再見到我,還想和我一起喝酒、聊天,還想聊聊關於中國軍隊靈魂的故事。洋人就是這樣一根筋!

  倒是我與朋友們聚會時,偶爾也會說起那個關於原木在移動的故事,聽的人都當聽段子一般,大家還挺詫異:“他們怎麼不懂戰術呢?工兵怎麼不提前架橋呢?為什麼不使用坦克大炮呢?”

  “他們怎麼不懂戰略呢?明明是不對稱就別打嘛,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也……”

  有時候,我也回想起那個關於原木在移動的故事。每當我回味那些早已逝去的靈魂時,感覺真好,一下子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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