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5月26日,毛泽东在延安抗日战争研究会上讲演《论持久战》,至6月3日结束。毛泽东指出,抗日战争是持久战,最后胜利是中国的。毛泽东总结了抗日战争10个月的经验,进一步揭示了抗日战争的发展规律,把持久战的思想更加理论系统化。这是1939年5月26日,毛泽东在“抗大”成立三周年纪念大会上讲话。 新华社发(资料照片)
“西安事变”和平解决的消息余音尚未平息,日军发动旨在全面侵华的“七·七事变”。国难当头,在我党的斡旋、倡导以及广大爱国人士的努力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建立起来。
然而,统一战线的建立并没有立刻成为军事上“防御外侮”的战役防线。在抗战进行到10个月时,1938年5月,不仅东三省难以收复,甚至从山海关到杭州湾,北部、东部中国主要的大城市都已沦入敌囊,19日,徐州会战结束,陈兵黄河东岸的日军正待发起新一*攻势……日军的猖狂推进,动摇了一些人当初“抗战到底”的信心,一时间,“日本不可战胜,抵抗必亡”的亡国论调甚嚣尘上。汪精卫的公开投敌又成为加在“亡国论”上的重量级砝码。当然,“亡国论”既不会、也不能一统天下。“速胜论”是表面急切、而实际缺少佐证、缺乏力量抗衡的另一种声音。战与不可战、亡与不会亡之间,也有人提出“持久战”。然而,“持久”到何年何月,延宕到哪天哪时?当时的抗战形势充满了未知的迷雾,面对中国抗战的前途命运,天下熙熙,谁能作出正确而科学的分析判断?
身居延安的毛泽东没有因为延安地处中国一隅而将时局“横看成岭侧成峰”。徐州会战结束之际,毛泽东开始撰写酝酿已久、建立在科学判断和分析之上的时政论文——《论持久战》:抗日战争是持久战,日本必亡,最后胜利是中国的。他旗帜鲜明地批评了“亡国论”和“速胜论”;但怎样进行持久战?怎样争取最后胜利?这些需要建立在人民战争和人民战争的战略战术基础之上,这还必须经历“一个痛苦的过程”……
延安城内凤凰山麓那孔明朗而温度适宜的窑洞里,毛泽东几乎笔不停歇、夜以继日地写作着腹稿已成的文章,经过8天9夜的呕心沥血,当这部5万余字的《论持久战》初稿写成后,毛泽东在一次集会上作了《论持久战》的长篇演讲。演讲中,毛泽东旁征博引、举一反三,以他一贯生动而不失严谨的文风,逻辑缜密地层层推进、梳理,深入浅出地引经据典,摆事实、讲道理……
这篇文章和这次演讲就像拨开了笼罩在人们头上的云雾,对人们当下最关心的问题给出了科学合理而有分量的回答,在延安引起轰动。在中共中央组织部部长陈云建议下,《论持久战》被油印成册,在党内传阅,在传播到各个根据地后,成为我党我军树立信心、指导抗战的纲领。
初次印出的《论持久战》,封面由毛泽东亲笔题写书名,扉页印着毛泽东亲笔写的:“坚持抗战,坚持统一战线,坚持持久战,最后胜利必然是中国的。”
然而,囿于延安当时物资匮乏、技术有限,油印的手册不但质量差,而且数量也非常少,在延安以及各根据地干部群众争相传阅中大有一册难求、洛阳纸贵的味道。于是,陈云又建议将这篇文章送到国民党统治区印刷、发表,同时也可以扩大影响。
《论持久战》的书稿送到了武汉的中共长江局。当时,除了要求印刷成册外,还要求《新华日报》刊登这篇文章。《新华日报》是我党于1938年1月在国统区武汉创刊,公开发行、很有影响的一份报纸。可当时长江局书记王明却以文章太长为由,不准予刊登。从土地革命时期起,王明就自诩为彻底的布尔什维克、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一直对以毛泽东为代表的“山沟里的马克思主义”瞧不上眼。在负责长江局的工作后,他提出“一切通过统一战线,一切服从统一战线”,右倾投降主义已露端倪。此外,他还不经过中央同意,擅自发表一些言论,与中央分庭抗礼的动机日渐明显。此时此刻,对于摆在案头、毛泽东撰写的这篇《论持久战》他十分不屑。他觉得持久战的理论消极,认为“抗日战争要经历三个阶段”没有根据。满肚子“洋墨水”的他还作了一首诗嘲讽:“四亿弗凭斗志衰,空谈持久力何来?一心坐待日苏战,阶段三分只遁牌。”最后在中央一再致电的情况下,他只同意印刷成册。而印成之后,他却暗中送了几本到苏联,期待着莫斯科“正视”《论持久战》存在的原则性错误……
可是理论见地的高低、以及是否具有真正的生命力,不是某个个人就能阻挡或左右的。《论持久战》不但在墙内开花,而且墙外花香浓郁。
武汉会战结束后,在陪都重庆,周恩来第一次向白崇禧介绍了《论持久战》。白崇禧是国民党内的实力派,素有“小诸葛”之誉。其时,国民党内也一直存在着“持久战”的论调,只不过没有人对此进行过探究,更没有人系统而深入地进行阐发。加之,正面战场的失利,大面积国土的沦陷,此时论“持久战”就像托词借口一样,不免被人侧目。据白崇禧当时的秘书程思远回忆,白崇禧听完周恩来的介绍,有着十分的兴趣,他让周恩来一定送给他一本。在得到这册《论持久战》后,白崇禧进行了认真研读。读完后,白崇禧拍案赞赏,对程思远说:“这才是克敌制胜的高韬战略!”他按捺不住心里的高兴,想立刻推荐给蒋介石,但转念想了一下,暂且按下不表。与毛泽东相反,蒋介石很少有长篇宏著,他的文章基本都是由人代劳,记日记也是三言两语。一次,一篇冗长而务虚的报告递给蒋,他看了几页,批了一句“我非纸篓”。基于对蒋的这些了解,白崇禧决定先营造个舆论以“先声夺人”。
白崇禧在国民党上层不断宣扬、介绍“持久战”理论,很快在当时中国军事界产生了重大影响。在当时有军事权威之称的白崇禧为毛泽东“论持久战”理论和观点所折服,甚至还将毛泽东叹为军事天才,这些都逐渐传到了蒋介石耳中,并引起他的注意。白崇禧趁此向蒋介石转述了《论持久战》的主要精神,并让程思远送了一册过去。不出所料,蒋也对《论持久战》深以为然,武汉会战后的局面也印证了“抗日战争必将经历的三个阶段”。于是在蒋介石的支持下,白崇禧把《论持久战》的精神归纳成两句话:“积小胜为大胜,以空间换时间”。并在取得周恩来的同意后,由军事委员会通令全国,作为抗日战争中的战略指导思想。
《论持久战》在成为国共两党领导抗战的共识之外,在国际上也引起了重大反响。当时周恩来寄了一册给香港的宋庆龄。读完文章后,宋庆龄深为认同毛泽东鞭辟入里的分析判断,她找到自己亲近的朋友爱泼斯坦等人把《论持久战》翻译成了英文,准备在海外出版。毛泽东得知后,特意为英文本写了序言:“希望此书能在英语各国间唤起若干的同情,为了中国的利益,也为了世界的利益。”
当然,最为重要的是,时间的推移、实践的检验,雄辩地证明了抗日战争正是按照毛泽东在《论持久战》中所设想的那样发展的,中国人民最终战胜了侵略者,100年来第一次在反对外国侵略的斗争中取得了完全胜利。历史见证了毛泽东的科学分析和预测,更历史地将《论持久战》这部光辉著作列入了世界十大军事名著之一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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