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条漫长的、似乎看不到尽头的寻子之路。
17年来,项君花负责维持家的生计,丈夫陈益中负责寻子,他的足迹踏遍了大半个中国,印着儿子照片的传单或名片他发过几十万份,寻子的横幅最长的,他拉过上百米的,“就差大连和甘肃还没去了”。
如今这一切终于画上了一个句号——就在昨天,17年前在浙江省杭州市富阳恩波公园走失的那个男孩,在民警的陪伴下,回家了。
时隔17年,家人终于团聚
妈妈去买矿泉水
5岁儿子在恩波广场不见了
时间追溯到2004年的7月1日,当天富阳城东派出所接到了报警称,当地恩波公园有一小孩失踪了。
警方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见到了孩子的母亲项君花。
项君花在城区经营一家窗帘店,白天她买菜做饭,有时候就将儿子单独留在店里。超超(小名)从小懂事,从来没有乱跑过,因此那天超超说口渴要喝水时,项君花没多想,让儿子坐在恩波广场的石头上等她,她去附近摊位上买瓶矿泉水。
不到百米的路程,项君花一面走一面回头看,只见儿子小小的身子乖乖坐着一动不动,她也就放心了。买了水,付了钱,再往回走,也就几分钟时间,走到石头边,超超已经不见了。
项君花一开始以为儿子就在附近玩耍,但当她一遍又一遍在恩波广场找寻无果后,一颗心被吊了起来。她打电话给丈夫,又打电话给两个兄弟,一群人开始出动寻找。
有个在喷泉边唱越剧人说,曾看到过一个小男孩,被喷泉溅得衣服都湿透了,站在那哭,随后,有两个30岁左右的女子过来用他们唱越剧的话筒喊了两句:“有没有人丢了小孩?”之后,这两名女子就带着孩子离开了。后来,公安民警又找出其他目击者,证实了这一过程。
搜寻范围越来越大
线索都被“核否”了
富阳警方立即开展行动并成立调查组,由专人负责对陈权超失踪案开展调查。
警方以恩波广场为中心,在城区范围内的出租车、三轮车、车站、商业街、外来人口聚居点、公共场合等区域张贴寻人启事,指令富阳所有派出所分发协查资料,要求各单位注意发现可疑线索。
警方搜寻的范围也越来越大,从富阳到整个杭州地区,又扩展到浙江省,最后在全国范围内印发协查通告,可始终没有孩子的消息。
“当时几乎全国重要的媒体上,我们都去发了协查通告,提供重要线索有重金奖励。当时也收到了一些线索,我们一一落地查证,但最终都核否了。”富阳区公安分局刑侦大队副大队长陈坤镭说。
根据当年超超照片模拟的画像(右图)
17年,家属没放弃
富阳警方也一直在跟
一晃17年过去了,失踪的小超成了家人们心里的一根刺。这些年,寻找成了这对夫妇的关键词。
2015年的时候,陈益中曾向媒体展示了他的一份寻子计划表,足迹遍布全国。今年,在得知儿子陈权超已经找到了的时候,他只剩下大连和甘肃没有去。“原本打算今年一定要去的。”陈益中说。
为了维持找儿子路程中的开销,夫妻俩卖掉了一套房子。他们坐最便宜的硬座,吃最便宜的泡面,住10元、20元几个人一屋的最便宜的地方……期间,他们还经常被骗,“对方要打钱才告知儿子的下落,但打了钱,线索又被警方认为是诈骗信息。”
但哪怕是诈骗信息,也足以让俩夫妇振奋,就像电影《亲爱的》里说的那样:“再过过,连骗我的消息都没有了,一点动静都没有,像石沉大海,后来你觉得,有人骗骗你,也挺好。”
儿子失踪后,原本恩爱的夫妻俩经常争吵不断,险些走开,但同样心系寻子的夫妻俩又怎么能完全走得开。2007年,他们生下了一个女儿。女儿的到来让濒临破碎的家庭再次有了欢笑声,但是寻找儿子这件事依旧没有放下。此后,家里分工开始明确起来,项君花负责开窗帘店维持生计、照顾女儿,陈益中负责寻子。
2015年,夫妻俩在某地民政局查找新落户的儿童时发现,有两个孩子的照片特别眼熟,很像他们在寻亲群里看到的两个孩子。夫妻俩留了心眼,还将这事告知了当地警方。在警方调查下,这两个孩子的身份最终明确,就是寻亲群里在找的两个,两人还是亲兄弟,在云南失踪。
这件事给了他们很大的鼓励,他们坚信,这样的幸运有一天也会眷顾他们家。
这些年,和夫妻俩一样不曾放弃的,还有富阳警方。17年间,富阳刑侦大队的民警换了一拨又一拨,但这起案子,每次交接时,负责民警总会细致地将案情进展一一交代。
今年1月,富阳警方在工作中发现,江苏徐州有一男子与失踪男孩陈权超的信息非常相似。发现该线索后,警方第一时间赶赴徐州开展调查。经过细致的核查比对,警方最终确认,这个男孩就是陈权超。
1月26日晚上6点多,因为年底生意忙,项君花夫妻俩在窗帘店中吃完饭。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项君花随意接起。电话是陈坤镭打来的,他告知项君花孩子已经找到了。挂了电话,项君花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只一个劲说着“超超找到了,找到了”,眼泪却止不住往下流。
春节前
失踪17年的儿子回来了
2月3日中午,警车缓缓驶进杭州市公安局富阳区分局大院,早已站在门口的陈益中、项君花夫妇和其家人紧紧地盯着车辆开近。
车上下来的男孩子高高瘦瘦的,双眼皮很深,鼻梁很挺,跟父亲陈益中长得很像。
“儿子回来了!”项君花捂着嘴盯着眼前的男孩。
据了解,陈权超这些年住在江苏徐州,由收养家庭的爷爷奶奶养大,目前还在徐州读书。
第一次接到民警打来电话告知身世时,陈权超还以为自己遇到了诈骗,直接挂了电话。但没想到,民警直接找上了门,在民警的讲述下,陈权超终于相信,自己的亲生父母真的在富阳。
当被问到是否愿意回去看下亲生父母,陈权超犹豫了,他说,他得先征求爷爷同意.“他能想着爷爷,说明他是个善良的孩子,不怪他。”项君花得知儿子一开始的回答时,心里反而有些欣慰。
正午的阳光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在走出大门的那一刻,大家看到,陈权超搀住了项君花的手臂。
据富阳警方最新消息,目前就陈权超当年是否被拐卖一事,警方仍在进一步调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