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惨案--中國外交史上的耻辱 |
送交者: Canhai 2006年05月04日16:12:04 于 [军事天地] 发送悄悄话 |
一九二八年五三济南惨案,是近世中國外交史上的最大耻辱,凡是中國人民,谁都不会忘记这一回的奇耻大辱。那时我是随同总司令部出发到济南,目击惨案发生的种种经过,兹将其情形很忠实地叙述如下。一九二八年五月三日上午八点钟:济南日本总领事同了日本宪兵司令到总司令部(时驻济南督署),来拜会见总司令,我是当时的翻译,日本领事与宪兵司令在会见总司令的时候,盛赞中國革命軍的軍纪风纪如何良好,秩序如何整齐,軍容如何雄壮,而大駡张宗昌軍队如何不行。他们还说他们派兵到济南来的目的,原是保护在济南的侨民,如今革命軍既如此良好,侨民治安可以无虞,所以已派到济南的軍队和宪兵,今天就要撤回去,所以他们的宪兵司令特来向总司令辞行,这次的会见,充满了和平的气象,那里知道日本领事与宪兵司令辞出不到半个钟头,日本軍队就开始屠杀的兽行了。日本帝國主义真是世界上最无信用的國家!
日本领事与宪兵司令在总司令部足畅谈了四十分钟,才兴辞而去,我们初到济南时,听说日本方面风声很紧;及至日本领事同宪兵司令来过以後,以为可以没有事了,那知他们去了半个钟头,就听到外面的机关枪声音,当时我们总司令部内人都觉得很奇怪,机关枪声是什么地方来的呢?敌人骇的不得了已离了德州几百里路。敌人是不会来的,那个机关枪声又从何来呢?总司令立刻派侍从副官去打听,去了一趟回来报告,说未到城门口已经不能出去,革命軍已经同日本軍队打起来了。并且他在路上看见有两个中國小孩子已被日本軍队刺死。总司令部得了报告,空气骤然紧张起来。总司令就下令给各师长,要他们各师的軍队约束部下,不许出 外面去,并且听候命令,不要与日本軍队冲突。一方面通知日本的司令官福田,说我们軍队已经下了命令,约束他们不许出外面去,请他下令日本軍队也不要出去,免生冲突,所有现在冲突的情形,我们正在调查,调查得了结果,我们再来决定办法,现在我们軍队第一个办法;就是撤回,不好再使冲突起来。但是我们派去的人,不能够到日本司令部里去,日本軍队在各路口或要隘的地方,紧要交通的道路,统统在十几分钟之内,把沙包铁丝网堆起来,交通完全断绝了,我们没有方法通过到那边去了。
後来到了下午二点钟的时候,日本领事派了一个人过来,报告蒋总司令,说他们福田司令的意思,同蒋总司令的意思差不多,先要撤退軍队,不使冲突,以後再行商量。这个时候,总司令又接得外交部黄郛的电话,说他已到了日本司令部,要总司令部派汽车到日本司令部去接他,总司令就派了一部汽车去,这时候已下午五点钟了。总司令在正午十二点钟已经告诉各师长,所有的軍队,今天下午五点钟以前,除了在城内的軍队以外,凡是在城外的,都要离开济南,不要与日本軍队冲突,即使他们来找岔子,也让了他们,不许与他们冲突。另一方面,总司令又通知福田司令官,说已经命令我们的軍队于下午五点钟以前,凡是在济南城外的軍队, 一律离开济南,请他们也约束軍队,不要乱放枪放炮,徒然伤害我们中國人民。当时福田回了蒋总司令一封信,说他很愿意同我们开一个会议,来调查今天冲突的事情。这时虽然到了下半天,枪炮声音依然没有停,日本軍队依然到处屠杀中國人民。但总司令的意思,仍愿意和平解决,所以就答应福田的要求,要他们立刻派人到总司令部来开会议。到了夜晚十二点钟,才来了一封回信,说他不能派人到总司令部来开会议,要我们派人到他们司令部去开会。总司令就答复他说,如果要我派人到日本司令部里去,我就是认你没有诚意,就是认你今天不是为小的事情冲突,就是认定我们是你们的敌人,不派代表到你司令部里来,让你怎么办?这封信去後, 日本司令又来了一封信,说他的参谋副官不敢到我们总司令部来开会,没有旁的意思,不过也不要我们派人到他们司令部里去,找一个中间地方来商量会议的事情。总司令就指定在交涉署附近的一个委员会,为开会地点。福田派了三个人来,总司令也派熊式辉代表与他们交涉。这是一九二八年五月三日从上午到深夜的情形。十二点钟以後,他的炸弹炮弹声音格外利害,差不多没有断绝的声音,东掉一个炸弹,西掉一个炸弹,使得满城都觉惊慌。
下午五点钟的时候,外交部长黄郛回到总司令部来了,他把在日本司令部里的经过情形,详细报告给蒋总司令听。当日本軍队开始暴行的时候,首先把交署包围起来。这是因为日本軍说与张宗昌有一密约,其文件放在交涉署,日人深怕此次文件,被革命軍所得,闹出岔子来,所以先把交涉署包围起来,把里面所有的一切文件都抢夺去了。当时黄部长适在交涉署内,就对那日本朋友说,我是外交部长,就是黄郛,你不要这样子凶,你要去问问你的司令官,说是中國外交部长在交涉署,你不能派兵到此这样强暴跋扈。後来这排长到司令部去了,一下子回来说,他们司令官要请黄部长去同他讲话。当时黄部长因为他的日本朋友很多,福田司令他也认识的,以为福田来请他时,一定有方法可以和他调和,所以就和那排长同去了。黄部长到了日本司令部以後,不仅是见不到司令官,而且连什么参谋副官都没有,只把他关在一间小的房间里,却要他签字,说今天中國革命軍与日本軍队冲突,是中國革命軍来抢日本的东西,来打日本人,所以冲突起来的。黄部长知道这是日本想蒙蔽是非的黑幕而挟制我们的,当然不能答应他了,他坐了一个钟头,有一个日本人进来,这个日本人从前是我们总司令部派他在济南做侦探的,也同黄部长认识,他就和黄部长讲,说他们日本真岂有此理,对于朋友一点也不讲道理信义了,後来黄部长要他打一个电话给蒋总司令,要蒋总司令派汽车去接他。总司令接到了这一电话,才知道黄部长在日本司令部内,所以就派汽车去接,但他们却不许他出来。当时他当然不肯签字,不肯签字怎么样呢?他们见黄部长不肯签字,就叫一个班长;拿一枝手枪放在桌上,说你要命不要命,要命就签字,不要命就莫签字。黄部长说我是外交部长,你不能这样子马虎。他说我不晓得你是什么东西,那里认得你是外交部长,当时替我们做侦探的日本人同他讲,你这样的态度太不行了,那班长还駡他道:你是否日本人,你如果是日本人,为什么到帮助中國人,敢同中國人讲话?今天是什么日子?今天就是我们日本人同中國人开仗的日子,你是日本人,为什么要讲这种话。黄部长当时说,即使你枪毙我,我也不能签字。这样,日本人也没有办法。先是黄部长在交涉署时,派了一个中國人同一个日本人到街上去调查,劝两方面不要冲突。此时两人调查回来了,日本人很凶恶地说,我刚才看见一个日本兵被中國兵杀死了,你们中國人也看见。黄部长问那个中國人是不是看见的,他说也看见的。日本人就拿这句话做影子,叫黄部长签字,说不能不签,这是中國人讲的,就叫那中國人做一个报告给黄部长,黄部长说,这个我不能够签字,不过我可以批这个报告我看过就是了。所以就批了几个字,才放他回来,回到总司令部的时候,差不多五点钟了。当时总司令问他的情形,他愤然的说,中國仍不是人,日本人没有当作我们是人,这种耻辱与残酷,从有历史以来均没有看见过的,不仅是自己没有身受过。
当时熊式辉代表总司令去和日本人开和平会议,会议是十二点钟开的;在开会以前,熊式辉首先申明,我们中國軍队绝对不放枪放炮,望你们日本軍队也阻止兵士,不许放枪放炮或掉炸弹。不要他放枪放炮的时候,他却放得越厉害,两分钟就掉一个炸弹,放一个大炮。一晚上就把我们的无线电台交通机关,统统用炸弹破坏了。那时的会议,日人提出的条件,就是说济南的商埠几条街,我们中國軍队不能通过;胶济路和津浦路不准运兵,我们的軍队要退去二十里之外。熊式辉说:这事我不能答应你,一定要问了总司令之後,才能答复你。日本人就问他可是总司令的代表?熊就说我是代表,但我没有签字之权,因为总司令没有给我全权代表。这时已经三四点钟,枪炮炸弹的声音越弄越厉害。他们的动机,无非是想藉此把我们革命軍吓出济南城外,以达到他们的目的,来妨害我们革命軍追到黄河,退到济南以外,以後革命軍就完全不能进到北方去,仍旧可以拿軍阀做傀儡,同南方对垒,使北方得永远在日本操纵之下。当然熊式辉会议回来报告总司令,他的报告比黄部长更要苦痛,更要惨淡了。他说是不要讲日本人怎么样,他们简直是禽兽也不如!熊式辉是日本陆軍大学的学生,他同福田司令官的参谋长和参谋同学很多,他又懂日本语,日本派来会议的,就是熊式辉的同学,就是福田的参谋长,可是会议的时候,不是同学的话讲不到,也不仅是不认识熊式辉,他心目中简直没有中國人了。这种横暴,野蛮,跋扈,压迫的情形,几乎形容不出来。
熊式辉当时向总司令报告,说照现在的情形,日本一定要同我们开仗,打将起来,没有别的办法,我们只有想方法同他对抗,或者我们避过他,不同他冲突。到这时候,总司令和他商量,以後天就走了。五月四日的早晨,张宗昌的軍队在徐州,当然晓得,他们打电话去,说济南已吵起来了,要他的軍队赶快回来。因为张宗昌的軍队打得落花流水,必须集合一个礼拜,才集合得起来,如果有一两团集合起来,他一定可以冲过来。日本人一定会帮他的忙。但是张宗昌没有軍队来,祗派飞机来向总司令部掉炸弹。那天炸死总司令部几个卫士队,伤了几个官长。当时总司令也在部里。据总司令的意见,我们现在不能同他们开仗,亦不能同他们冲突。现时我们只有忍辱负重,忍耐下去,仍是要同他们调解。只要我们能够打到北京,然後再同他们讲话,总司令拿定了这个宗旨,所以还同他们敷衍,派代表来往交涉。
五月五日那天,总司令下令,我们所有軍队,今夜要连夜过黄河,不许在南岸,如果日本軍队要同我们作战,我们即刻离开济南,在城外与他奋斗。另一方面,我们軍队仍要继续北伐,急渡黄河。当晚我们軍队走了,渡过黄河。他们的侦探满目都是,他如晓得我们軍队要渡黄河的时侯,就要同我们拼命了。他们为什么五月四日那天的态度好起来呢?就是用缓兵之计,使我们不作准备,軍队住在济南附近,不要给你过黄河那边去,就是等到他还有一师团兵到了济南以後,就可以出我们不意,解决我们,後来他晓得五月五日下半天我们大批的軍队已渡过黄河,晓得他的计划不成功了,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就是乱打,把渡河的軍队打死了不晓得几多。 ▲ 总司令退出济南 日本乱干的开始,还只在西关及北关警戒范围,南关东关还没有人,大商店都是在西关,总司令知道了这种情形,也到处派了侦探,看东关南关有没有他们的軍队,侦探以後,总司令就在五月六日的早上离开济南,到党家庄。总司令是六日早上几点钟出济南城的,日本侦探是十点钟知道这一消息的,福田司令官一听得蒋总司令出城的消息,就说糟了,同参谋长商量,以後事情甚是难办。其时总司令部参谋程韬,他是总司令派到日本司令部做代表的,五月五日夜晚,被日本司令部监禁起来,他监禁的地位,正是福田司令官办公厅对面,所以福田司令知道蒋总司令离开济南消息後的那种惊惶失措的状态他看得很清楚。本来照福田的意思,早就要把东关南关一同包围起来,不给蒋总司令出城,他们可以作城下之盟,就可以不许我们北伐,但是他们为什么不这样做呢?因为还没有接到东京参谋本部的命令。及至一旦闻知蒋总司令出城,于是懊悔不及了。
总司令在离开济南的时候,留第二团李延年部在济南城内防守。当时刘峙总指挥说,我们既已退出,这一团兵一定被牺牲,所以据他的意见,以一同退出为妙。但是总司令说不能够,至少要留一团兵守在那里,如果我们一个兵不留,将来日本人来占领济南时,就说是因为中國一个兵都没有,没有人维持秩序,是送给他们日本人的,那就不晓得什么时候,我们济南才可收得回来。所以他要留一团兵在那里,就是这一团兵牺牲了,也是为了國家。总司令当时告诉李团长,至少要守两天,并且一定要等到他来攻,如果他攻了之後,若有方法,尽管退出来,并且还留了一架无线电机给他。当时李团长说,如果没有总司令的命令要我退,我一定守死,就是一团兵,也尽可以守。总司令问他怕不怕,他说不怕,一定守就是了。
总司令离开济南後,日軍果于五月六日夜晚的时候,进攻济南。那时我们随总司令退出离开济南三十里的党家庄,都能听到枪炮声音。当时总司令就打电报给李团长,有方法就可以退出来,不要守了。但那时李团长已被日軍包围,一时不易退出,给他们一师人打了两天,冲进城头几回,但都被我们机关枪扫退。那时日軍司令福田,也知我们軍队不易屈服,就来同李团长讲和,说他们可以让东关给李团长退出到党家庄,後来李团长于九日夜晚带兵出来,可是不到三里路,就被日本伏兵的机关枪乱打,一团人只剩二三百人回来,其余的人都死在火线上。
在济南惨案中,最使人悲愤痛恨的,是外交特派员蔡公时之死。蔡公时出发到徐州的时候,就说这一次出去,日本人一定要同我们捣蛋,我们一定不好让他,一定要有强硬的态度,不好同他讲一句好话,我们要是退避,他们就更加凶恶,我们要拿出革命精神来。总司令就说你抱定这个宗旨是很好的。所以当五三那天,他被日本軍队拿到的时候,就一点也不屈服,当时交涉署的几个职员统统被迫跪下来,日本司令官坐在中间,蔡公时就是不跪,他说,你杀我都可以,我是不能跪的。他们就说你不跪吗?不跪就做给你看!就把蔡公时同伴的一个人拿手枪来打死,再问蔡公时跪不跪,他还是不跪;他们又再打死了交涉署的另一个中國人,再问跪不跪?如此把我们十几个中國人一个个都打死了,但蔡公时还是不跪,他们就叫两个兵拿枪敲他,把他的脚膀都敲断了,倒了下来,蔡公时仍是大骂日本人,日本人把他的舌头也剪了,剪了之後,拿手枪乱放乱打就打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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