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羅馬尼亞國防部與美軍宣布，美國將撤出一直在該地區輪換部署的一個旅級部隊，其中包括駐守在羅馬尼亞某空軍基地的部隊。這是川普政府計劃縮減歐洲駐軍規模的首個官方舉措。大西洋理事會駐布加勒斯特和華盛頓的安全專家，做出對此次重新部署及其更廣泛意義的解讀。

從防禦保障到共同主導的轉變

——亞歷克斯·瑟班，大西洋理事會羅馬尼亞辦事處高級顧問，兼任大西洋理事會斯考克羅夫特戰略與安全中心跨大西洋安全倡議非常駐高級研究員。

布加勒斯特——如今北約東翼面臨的關鍵問題是：這一事態發展應被解讀為美國的撤退，還是戰略重組？

羅馬尼亞當局確認約有一千名美軍將繼續駐紮該國。關鍵盟軍戰略資產將保持不變，例如德韋塞盧導彈防禦基地和正在實施二十億美元擴建工程的米哈伊爾·科格爾尼恰努空軍基地，該基地將成為北約在歐洲規模最大、戰力最強的基地之一。路透社周三報道稱，一名北約官員也強調美軍在歐洲的整體存在“仍比過去多年保持更高水平”，並將此決定定性為常規態勢調整而非撤軍。

事實上，羅馬尼亞總統尼古索爾·丹早在八月就已告知議會 ，批准在MK空軍基地預置軍事裝備並部署新的美國駐軍，在中東局勢日益動盪和北約持續整合的背景下，他稱此舉為"戰略重新配置，而非撤軍"。

但華盛頓的決定可能帶來意想不到的後果。這支區域旅的存在曾提醒我們：面對民粹主義政治和俄羅斯通過無人機、破壞行動及虛假信息進行的干預，保加利亞、斯洛伐克、匈牙利等民主根基薄弱的國家仍擁有可依賴的西方承諾與駐軍。

此次撤軍非但未能體現對羅馬尼亞等盟國在更廣泛北約指揮體系內部署、整合及運作先進裝備的信心，反而可能被民粹主義政客和極端主義聲音解讀為莫斯科正在重新掌控該地區節奏的信號。

對布加勒斯特而言，這要求其保持武裝力量現代化進程的勢頭，投資後勤與監視系統，並使國防規劃與北約及歐盟新興防務倡議（包括北約東翼國家"布加勒斯特九國模式"框架）相協調。

從莫斯科的角度來看，此舉將受到歡迎，並被視為美國決心的削弱。然而實際上，如果美國和歐洲作出堅定承諾，以羅馬尼亞為支點構建更靈活的網絡化部署態勢，將通過提升黑海地區的機動性、情報能力和快速反應能力來加強威懾力。

最終，這一決定可能標誌着從安全承諾向防務共擔的轉型。跨大西洋夥伴關係並非收縮，而是在演進蛻變，這要求歐洲——尤其是羅馬尼亞——將政治可靠性轉化為作戰能力。

羅馬尼亞正期待其美國盟友發出明確信號，堅定承諾繼續在整個區域保持軍事存在，以威懾俄羅斯的侵略行徑。

正因如此，五角大樓和北約領導人應當加倍努力，進一步強調未來三年內不會實施任何戰略收縮。美國在羅馬尼亞的軍事投資必須保持堅定並持續擴大，特別是在米哈伊爾·科格爾尼恰努空軍基地。

與此同時，歐洲應當介入並填補撤離旅留下的空缺。羅馬尼亞與歐盟必須在資金、產業和部隊部署方面深化自身防務投入，確保北約的前沿存在能與可靠的歐洲軍力形成呼應。

對歐洲而言這遠非最壞結局

——菲利普·迪金森，大西洋理事會跨大西洋安全倡議副主任。在加入該委員會之前，他曾是英國外交、聯邦和發展事務部的職業外交官。

華盛頓——這是許多歐洲人擔憂已久的一天。但這並不應令人意外——這是川普政府數月來明確傳達的政策方向。

現在也無需恐慌。美國政府一直試圖向歐洲盟友保證，計劃中對美國在歐洲地面駐軍的重新配置將是漸進且溫和的，最終將使美軍人數逐步恢復至接近2022年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前的水平。

羅馬尼亞的此次調整基本符合這一方向。在政府可能採取的一系列軍力部署調整方案中，這對歐洲而言遠非最壞結果。愛沙尼亞國防部長今日關於美軍將繼續駐守波羅的海國家的表態應能帶來更多安定。

美國政府普遍對歐洲對其要求承擔更多自身安全責任的廣泛反應感到驚喜，其中北約5%的軍費支出目標是最突出的成果。歐洲的合作應會增強政府內部那些主張與北約及歐洲盟友協調、採取分階段適度調整方針人士的話語權。

歐洲領導人應吸取的教訓是，展現自身國防開支與能力建設的進展，才是讓美國持續參與歐洲安全項目的最佳方式。

這也有助於他們更合理地提出對華盛頓的關鍵訴求：那些難以替代的美軍支援要素（情報監視偵察、遠程打擊能力、指揮控制、後勤運輸及美國核保護傘），以及維持美軍在東歐雖薄弱但廣泛的前沿存在——這種存在能在危機中迅速擴增。

話雖如此，莫斯科方面難免會將此舉解讀為一個信號：儘管美國絕不會放棄歐洲，但確實在認真調整其歐洲軍力部署。為消除莫斯科可能因此滋長的氣焰，美國應通過其他方式展現清晰且長期的決心，以遏制俄羅斯進一步的侵略行徑。

近期出台的制裁方案就是個良好開端。若能在停火後向烏克蘭提供"戰斧"巡航導彈並承諾持續提供關鍵作戰支援，效果將更為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