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蒙莫谈日本事

冀鲁豫

王蒙借政协会议之便，开谈日本事。说，我们必须认真纠正对日本运动员不礼貌不友善的表现。他还讽刺功勋运动员刘翔，不该把金牌成绩与黄皮肤和亚洲人联在一起，说，这种说法在欧洲肯定会被起诉的。王蒙还说，动辄提肤色是缺少自信，我们已经自立于世界之林，我们已经赢得了国际社会的尊敬与重视，我们不能老是停留在丧权辱国，抬不起头来的梦魇里，我们不能老是用受气的小媳妇吐苦水的语气说话。那样的话，显得我们太不大方了。

看来王蒙心怀宽阔目光深远，与一般中国人不在一个层次，难怪听他的议论总好像听天籁之声，空灵飘逸如堕五里云雾。我连忙照照镜子，发现皮肤还是黄的头发和眼睛还是黑的。清早开车上班时，在前边的红绿灯稍微起步慢了一秒，后面的喊声就喷发出来，‘你小子等什么呢，中国人，你会开车吗？’我听着很别扭，但无话可说，说了也没用，别说起诉别人，弄不好还会被别人起诉。所以我只好用中国人的情感立场来看待王蒙的日本话题，层次可能低了点儿，但实事求是，不做作不装大个儿的，谈谈看法。

我不大明白什么才算是已经自立于世界之林，已经赢得国际社会的尊重。不知王蒙有什么跟国际接轨的统一标准吗？作为一个海外华人，我心中的标准是非常现实的，就是看祖国是不是一个强大的主权领土完整的统一的国家。这个问题直接连着近代史，连着八国联军。从一八四零年以来，由于殖民者，军国主义者，帝国主义者的入侵，把完整统一的中国四分五裂，至今没有统一。无论是旧民主主义革命还是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基本任务至今尚未完成，这样的祖国能否自称已经自立于世界之林，能否自称已经赢得国际社会的尊重？

某个外国居然敢通过一部保护中国领土台湾的法律，而且大言不惭地宣示于国际社会。请问这是尊重还是屈辱？捷克的部长，大概也是你王蒙的朋友，竟然在自己办公室窗户上悬挂大幅西藏的‘国旗’，请问这是尊重还是羞辱？日本鬼子在南京杀了三十万中国平民，可日本政府不仅不道歉，还说根本没那回事儿，是中国人自己编出来的，这是尊重还是侮辱？纽约的一家主流媒体在没有确凿事实的情况下，非说中国人开的餐馆卖老鼠肉，而且至今拒不道歉。请问这是对中国人的尊重还是欺凌？王蒙先生，如果你真地在乎，想听更多的类似事件，向你保证，只要你有时间，我可以不重样儿地跟你讲三天三夜，而且酒钱我出，你干不干？

既然大环境如此，就不怪中国人比较在乎体育比赛的结果了。我们对中华民族的发展和未来充满期待，我们坚信正行进在一个继往开来的过程中，我们牢记历史是为了防止悲剧重演，我们对中国人在国际事务包括体育事务中的表现非常敏感，是因为我们对完善自身追求理想格外热烈而真诚。

比如田径比赛，这个项目自奥林匹克运动会诞生以来，奖牌基本与亚洲人无缘。久而久之，外国人已习惯用卑夷的眼光看待田径项目中的中国运动员。每当中国人在这些项目上取得一点点好成绩，外国媒体都会发出中国人使用兴奋剂的怪论，包括对刘翔。也就是说，是外国人说黄种人亚洲人不能跑得快在先。在这个前提下，在受到百般怀疑讥讽和嘲弄之后，功勋运动员刘翔代表全中国全亚洲的人民，说出‘金牌证明黄种人是能跑得快的，亚洲人是能跑得快的’，有什么不对吗？刘翔的成绩改写了人类体育史，怎么就不能自豪一把？何况他这个自豪还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为所有中国人亚洲人，怎么就成了不友善不自信了？

我想起一件趣闻，有个美籍华人注册了个自拉自唱的作家协会，正是这个协会曾三番五次提名你王蒙角逐诺贝尔文学奖。这个人跟你很熟，你王蒙曾为他一本拆烂污的小说选写序。即便如此，如果你真得到诺贝尔奖了，领奖仪式上说一句‘此奖证明中国人是能得诺贝尔奖的’，我绝不会认为你不友善不自信。相反我还是认为你很棒。怎么提名不重要，评奖过程是硬碰硬的，我们有理由为你自豪一把。

至于说提到黄种人在欧洲会被起诉，我笑了，全世界海外华人都笑了。真没想到大作家王蒙，曾是中国文化部长的王蒙，竟在政协神圣殿堂玩起哗众取宠的游戏。你真相信你自己这番话吗？看到你这个说词，我特意打电话到法国一个朋友家，把你的原话说给他听。他笑笑，说等等，他先出去一下再接着跟我聊。我纳闷儿，这是长途电话，怎么让我等一下？过了约十分钟他回来说，他刚出门到大街上，问一个巡逻警察，‘我能在大马路上喊一嗓子吗？’警察说，‘谁管你。不过我只是好奇，你喊什么？’他说，‘我想喊黄种人是可以得田径金牌的。’警察笑了，说，‘干脆咱俩一块儿喊怎么样？’结果他俩一块儿喊了一嗓子，用法语。法国是欧洲的心脏，千万别告诉我法国不代表欧洲，否则笑话更大了。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这个口号曾掀起当年思想解放运动，也拯救了你王蒙的命运。我就用这个小小的实践活动，证实一下你王蒙的顾弄玄虚。你也不想想，一向被你这类文化人视为言论自由楷模的欧洲，如果因为刘翔一句黄种人的言论吃官司，你们今后还拿什么批评中国不自由？黑暗的宗教裁判所吗。

最后再谈你的日本话题。你的原话是：我们必须认真纠正对日本运动员不礼貌不友善的表现。必须是语态助词，认真是付词。把两个词重门叠户地使用，口气不可谓不强烈。还有，不礼貌不友善是形容词，把两个形容词排比使用，情绪不可谓不激动。短短一句话，这么动感情，让我叹为观止。我想起过去中国街头出现的一些口号，比如‘严禁随地吐痰’，‘严禁超生’等等。这些口号常被文化人说成是用语不文明的范例。王蒙这句对日本的话，比这些口号不差。不过，就这句话本身来说，并没什么错，含义明确，语法也对。我好奇的是，你王蒙是否曾对日本人在中国犯下的罪行说过此等重话？你王蒙是否曾对汪精卫伪政权出卖民族利益说过此等重话？你王蒙是否曾对日本政客公然参拜靖国神社说过此等重话呢？

王蒙先生，别再用去民族化的鸦片来麻痹中国人民了。失去民族性的文明是死亡的文明，就像今天南美洲的印第安文明一样。走进世界是让世界承认我们的价值和贡献，而不是丢失我们的历史灵魂。一个民族虚无主义者，无论你是否‘太有才了’，都是中华民族前进道路上的绊脚石。我们需要刘翔，我们需要千百个说黄种人能创造奇迹的刘翔，比需要你王蒙多一亿倍。刘翔所代表的新一代年青人的英雄主义精神，是你王蒙之流永远无法理解的。

组织部来的年轻人，你曾辉煌，你已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