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晓东

[编者按]轻型坦克是相对于传统的中型和重型坦克而言的，它外形小、重量轻、速度快，主要用于主战坦克不便通行和展开的地域遂行战斗任务。战后，除一些发展中国家仍将其作为主要装备使用外，在大量装备使用主战坦克的国家，轻型坦克通常被当作特种坦克使用。这里刊载俄罗斯军事专家托马斯·舒里兹对我国轻型坦克发展的评述，由于分类方法不同，作者把水陆坦克、两栖突击车也纳入了轻型坦克的范畴一并论述，对于文中作者陈述的观点和实例，本刊不作证实和点评，仅供读者参考。
　　
　　从1917年法国“雷诺”FT-17坦克问世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之前，是轻型坦克发展的黄金时期。之后，新一代中型坦克开始成为了战场上的中坚力量。二战后期，由于轻型坦克的技战术性能已越来越不能满足战时的需要，因此有不少自重较大的轻型坦克被改装成了自行火炮。不过，二战之后，由于种种原因一些国家还是研制了少量型号的轻型坦克，其中包括法国的AMX-13型坦克和美国的M-551型坦克，这-两种型号的坦克都曾大批量生产。但战后历史上生产数量最多的轻型坦克是苏联的п T-76型坦克，共生产12 000辆。然而，战后生产轻型坦克型号最多的国家却是中国，在战后的60多年中，中国先后研制了多种型号的轻型坦克。
　　
　　最初的尝试
　　
　　使中国人民解放军对轻型坦克产生兴趣的原因至少有四点：首先是由于长期以来，在中国南方地区没有建成发达的地面交通网，特别是缺少可供重量达40吨以上的坦克通过的坚固桥梁。这使得现代化的主战坦克在进行作战部署和执行作战任务时受到了十分严重的影响。其次，实践证明，轻型坦克更适于海军陆战队使用，而海军陆战队正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力量建设和发展的优先方向之一。第三，轻型坦克比主战坦克的制造技术更为简单，而且大规模生产的成本也更低。第四，轻型坦克比较容易出口创汇。由于世界上大多数的传统坦克生产大国已经不再生产轻型坦克，而不少第三世界国家对这类便宜又实用的武器的兴趣还很浓厚。在以上四个原因中，前三个原因从中国开始制造轻型坦克时其重要性就已经十分明显的了，第四个原因在近些年才变得越来越重要。
　　中国制造的第一种轻型坦克是60式水陆坦克。该坦克可以说是精仿了苏联的пT－76轻型水陆两栖坦克。不过，中国制造的这种坦克数量很少。国外一些持怀疑态度的人甚至认为，60式坦克根本就不存在，所谓的60式坦克其实就是苏联的пT－76水陆坦克。上世纪50年代末，中国人民解放军曾从苏联进口过一小批пT－76坦克。中苏关系恶化后，中国又从一些第三世界国家得到少量的该坦克(在上世纪60～80年代，中国多次利用这种渠道获得苏联和西方国家的各种先进装备)。有关消息称，60式坦克最终没有量产的原因很多，但主要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是由于该坦克的技战术性能难以完成中国人民解放军指战员赋予它的作战任务。另一个也是最重要的原因是，在60式坦克定型之前，中国已在苏联T-54中型坦克的基础上制造出了国产化的59式坦克。而同时大量生产这两种坦克，对于年轻的中国坦克装甲工业负担过重。在这种情况下，中国人民解放军将目光聚焦在更优先的T-59式坦克上，而使60式坦克最后没有进入大批量生产阶段。
　　60式坦克的量产计划受挫，并不意味着中国放弃了研制和生产轻型坦克。与此相反，从1958年开始，中国的坦克装甲科技研究机构继续进行国产轻型坦克的研制工作。在开始研制新型国产轻型坦克时，唯一能参照的对象只有已进人批量生产的国产59式中型坦克。从目前已知的一些资料看，以59式中型坦克为原型设计的新式轻型坦克最初被称为59-16式坦克。后来，在安装了新型的负重轮和后坐力较小的76毫米坦克炮后，试验的坦克被正式命名为W-132式轻型坦克。由于在研制国产新型传动装置时出现了困难，该坦克的传动装置是从苏联T-54式坦克上借用过来的。不过，从世界装甲车辆发展史来看，只有那些没有经验的工程师才会想通过减少中型坦克重量的方式来制造轻型坦克。这个方法看似十分简单，但是中型坦克的整体结构并不适宜于轻型坦克，这种改装总的来说是得不偿失。为了降低W－132式轻型坦克的重量，中国工程师不得不减小坦克装甲的厚度，而这也牺牲了它的防护性能。另外，虽然中国方面为W-132式轻型坦克安装了功率较小的发动机，但是发动机的重量却同59式中型坦克所用的大功率发动机一样。正是由于上述种种因素，中国工程师们在中型坦克的结构基础上改装、研制轻型坦克的尝试最终以失败告终，不得不重新进行轻型坦克的结构设计。
　　
　　第一种量产的轻型坦克
　　
　　随后，中国研制出国产的第一种批量生产并正式列编的62式轻型坦克(生产代号WZ-131)。从外型看，62式轻型坦克同中国59式中型坦克十分相似，只是在坦克炮部分有明显的不同。62式轻型坦克所用的国产85毫米62-85TC型坦克炮的整体长度要比苏制T-54坦克上著名的п－10 T 100毫米线膛坦克炮短一些，而且抽烟装置也退后了30厘米。另一个不太明显的不同之处在传动装置和行动装置上。62式轻型坦克负重轮由苏制T-54坦克的双轮换成了单轮。履带也变得更窄(苏制T-54坦克履带宽580毫米，62式轻型坦克履带宽380毫米)和更轻了。同59式中型坦克相比，62式轻型坦克的车体长度缩短了475毫米，车底距地高减小47毫米，整体高度降低15毫米。另外，62式轻型坦克车体装甲比59式中型坦克装甲薄得多：62式轻型坦克车体正面装甲为25毫米，而59式中型坦克为120毫米；车体后部装甲为16毫米而59式中型坦克为45毫米。虽然62式轻型坦克的炮塔直径仍保留与59式中型坦克相同(1820毫米)，但炮塔装甲厚度降低了。正面装甲由200毫米变为50毫米，两侧更薄。62式轻型坦克炮塔为铸造件。驾驶员位于车前左侧，顶部有1个可升降和水平转动的铸造式驾驶舱盖，驾驶舱有2个观察镜，配有红外夜视仪。车长、炮长位于战斗舱火炮左侧，装填手位于右侧。车长指挥塔上安装4个观察镜和1个指挥潜望镜。上述减重措施使62式轻型坦克重量仅有21吨，重量比59式中型坦克大大减轻。
　　62式轻型坦克的主要武器是1门85毫米62-85TC型坦克炮，在垂直方向由人工操纵，在水平方向和炮塔一起使用电传动装置。当然，这样简易设计的坦克炮在使用中是不够稳定的。62-85TC型坦克炮的弹药基数为47发，其中包括反坦克用的穿甲弹。据一些公开的文献资料看，这门坦克炮是在苏联T-34-85坦克所用的C-53坦克炮基础上发展而来的。顺便提一下，早期的WZ-132试验坦克上安装的坦克炮从外观更像是苏制的ACy-85火炮。该火炮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同пT－76坦克以及ъTP-50п履带式装甲人员输送车一起被中国引进的。WZ-132试验坦克火炮的观瞄设备也是仿制前苏联的T щ-22 A型观瞄仪。中国引进该型观瞄仪后没有冒险为其重新设计光学系统，只是在其外表面加装了一层金属防护外壳。
　　中国62式轻型坦克用的发动机对外国人来说曾经是个秘密。曾有不少人推测认为62式坦克最可能安装的是仿自苏联的B-54型10缸水冷式柴油发动机。然而，要想成功地制造这样一台发动机即使在今天看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在上世纪80年代中期。现在我们都知道，62式坦克所采用的12150-L3发动机只是B-54型的低功率仿制型号。而且为了降低仿制的难度，中国工程师在发动机的传动装置方而进行了实质性简化。原B-54型发动机上技术较为复杂的两级行星式机械传动装置被换成了相对简单的摩擦式机械传动装置和简单的侧减速器相组合的方式。这种简单的传动方式与二战时设计的老式T-34坦克一样。这样做也有好处，就是传动装置的重量更轻，制造成本相对B-54型上的同类产品要低得多。另外，为了减轻重量，62式坦克甚至没有安装最简单的通风过滤装置、陀螺罗盘及加热器等车内装置，只保留了最简单的A-220无线电台(仿自苏联p-113型电台)和A-221车内通话器(仿自苏联的P-120型车内通话器)。62式坦克内也没有夜视仪，以及其他任何先进的电子和光学观察装置。在62式坦克上保留了2挺59-T式坦克机枪(仿自苏联CrMT机枪)和1挺54式高射机枪(仿自苏联ДшK式高射机枪)。
　　通过上述仿制和简化，中国的第一种“经济型坦克”就造成了，该坦克于1963年开始批量生产。在生产初期，62式坦克主要用于装备中国南部的几个军区。中国将这种坦克出售给几乎所有国外愿意采购的用户。不过，愿意购买这种坦克的国外用户并不多。主要原因是该坦克的防护性能实在太弱。用反坦克手榴弹几乎就可以从任何方向穿透该坦克的装甲!尽管如此，62式坦克的生产一直持续到1978年。在1963～1978年间，中国共制造了约1200辆该型坦克。在15年间生产1200多辆坦克，这个数目显然并不多。而且对于庞大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来说这个数目就更显得微不足道。
　　上世纪80年代中期，中国的工程师们曾对62式轻型坦克进行了现代化改进，包括：为提高坦克炮的射击精度，加装激光测距仪和最简单的弹道计算机；光学观瞄设备的外形尺寸有所减小；用新型无线电台更换老式的A-220型等。改进后的坦克被称为62-1式坦克(WZ-131-1)。有证据表明，在上世纪80年代之后，大部分早期制造的62式轻型坦克回原厂进行大修时，被提升到62-1轻型坦克的水平。在此之后，中国方面又开始着手提高坦克的防护。当时采用的主要方法是为坦克底盘侧面下部加装金属挡板及在坦克的炮塔上加装防护用的金属栅栏。另外，在1999年之后，中国工程师曾在部分62-1式坦克高射机枪的位置上加装防盾。类似装置曾在越南战争时美军广泛使用的M113A1装甲输送车上出现过。这意味着，这部分62-1式坦克上的高射机枪现在更多地是被当做反步兵的武器来使用了。再后来，曾出现过一张62-1式轻型坦克换装新型炮塔的的照片，该炮塔类似中国63A式坦克使用的焊接式炮塔。另外，还有一张照片显示一辆62-1式坦克在炮塔和车体正面部分加装了先进的附加反应装甲模块。不过，外界对这张照片的真实性一直存有疑问。因为如果这样大范围地增加装甲防护层的重量，会导致坦克机动性能急剧下降，而若使坦克具有必要的机动能力，必须更换坦克的传动装置和发动机等动力装置。而这样大的升级对于一种老式的轻型坦克而言，未必具有现实意义。因此，许多人认为这张照片很有可能是用电脑剪辑出来的。
　　中国工程师们曾利用62式坦克的底盘及炮塔衍生制造出多种装甲车辆，包括装甲牵引车、装甲火箭布雷车等。不过，这些衍生装甲车的产量都不大，远不没有像利用59式坦克底盘制造的122毫米自行火炮和自行高射炮那样有名。
　　
　　63式水陆坦克及其改进型
　　
　　中国人民解放军还大量装备了一款更加广为人知的63式轻型水陆坦克(WZ-211)。63式水陆坦克最早的立项和研制工作始于1958年。中国研制该坦克的目标从一开始就十分明确，即要研制和生产一种水陆两用型坦克。从外形上来看，63式轻型坦克的底盘同苏联пT－76水陆两栖轻型坦克的底盘相似。但是由于使用体形和重量较大的62式坦克的炮塔，63式水陆坦克的总体重量比苏联пT－76坦克要重一些。пT－76的总体重量约为14.2吨，而63式的总体重量约为18.41吨。相应地，63式坦克底盘长为7 288毫米，而пT－76底盘长约为6 910毫米。63式底盘最宽处为3 200毫米，也比пT－76的3 140毫米要宽一些。同样，63式的整体高度也比п T－76要高一些。设计师为63式轻型坦克的驾驶员配备了可升降的潜望镜。在进行水上驾驶并升起坦克前部的防浪板时，驾驶员用的潜望镜可以升高约200毫米。但坦克驾驶员好像并不经常使用这一观察设备，他们更喜欢敞开舱口进行驾驶。
　　在发动机的选择上，中国没有使用пT 76的B-6型发动机，而是采用功率更大的12150-L3型发动机。正是由于使用功率更大的发动机，工程师们对坦克的通气系统进行了改进。首批63式坦克采用与пT－76坦克相同的履带，但是由于坦克总重量的增加，63式的履带板对地面的压强有些偏大。为了解决这一问题，在后来生产的坦克中，不得已采用了62式坦克所用的履带。这种履带较пT－76坦克的履带更重，但是履带板的宽度增加了20毫米。另外，首批生产的63式轻型坦克的炮塔完全是借用62式轻型坦克的。后来，中国又为该坦克更换了重新设计的后部带通风顶盖的新炮塔。新炮塔的武器系统与62式轻型坦克炮塔上的装备基本没有变化，但光学观瞄设备加装了由有机玻璃制成的防水罩。
　　由于种种原因，63式水陆坦克在研制成功后很久才开始大量装备中国部队。具体来说，该型坦克是在上世纪60年代末开始生产，而开始装备部队的时间是在1973年，而大批量生产和装备的时间则更晚一些。最初，63式水陆坦克在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一梯队的坦克师和海军陆战部队的侦察分队中服役。由于在上世纪60年代，中国大陆已经把台湾当做主要的和“最明确的”对手，因此从一开始设计时63式轻型坦克就被赋于了良好的海上航行能力。早在1966年，几辆63式轻型坦克的原型车就从中国大陆出发行驶到了该国的第二大岛——海南岛。当时，原型车在海上正常行驶了约31千米。和62式轻型坦克的情况类似，从上世纪80年代起，中国针对63式水陆坦克的弱点和不足进行了分阶段的升级和改进：在63-1式轻型坦克上加装了最简单的火控弹道计算机；在63-2式轻型坦克上加装了较为先进的激光测距仪；另有一部分坦克在底盘两侧加装了有一定防护性能的挡板。后期生产的一部分炮塔上方的光学观瞄设备外观有了明显的增大，估计是采用了新型昼夜两用火控及观瞄装置。
　　63式水陆坦克的最新改进型最早于上世纪90年代末公开亮相。该坦克采用了防护性能更好的焊接式炮塔和口径更大的火炮，被命名为63A式坦克。其实，早在上世纪80年代，中国的军工部门就着手解决63式坦克火炮威力不强的问题。在63A式坦克出现之前，中国曾一度研制过一种名为63-HG的带有浮箱的63式轻型坦克试验车。在63-HG式试验车上安装了当时刚获得许可生产的英国L7A1105毫米坦克炮。经过多年的测试和改进，设计人员认为在63式水陆坦克上安装后坐力较大的105毫米坦克炮的方案是可行的。最终，63-HG试验车进行试验时所积累的经验，被充分运用在制造更现代化的采用105毫米坦克炮的63A水陆坦克上。63A式还采用了新型的稳像式火控系统及集成式双向稳定炮瞄设备，并装有简易型热像仪、卫星定位导航系统等较为先进的装备。炮塔上部安装有1门89式12.7毫米高射机枪。该高射机枪与63A式坦克上安装的7.62毫米机枪和105毫米坦克炮一起组成了较强的火力搭配。
　　与63式相比，63A利用两侧的裙板和炮塔周围的围栅加强了防护性能。另外，63A还增加了2个浮箱(前部和后部)，增加了浮渡时的稳定性。在浮箱的两侧各有3个进水口。当坦克进行水面浮渡时，车辆被后面2个大的喷水推进装置驱动前进。据悉，该坦克的发动机额定功率达到了580马力。但有西方观察家认为，由于63A式坦克发动机上方的顶窗盖仍然沿用老式63式轻型坦克的部件，所以在63A安装的发动机可能是苏联B-54发动机的改进型，其功率难以超过450马力。
　　63A式水陆坦克已于1997年进入批量生产阶段，但外国人很少能在阅兵或展览等公开场合看到它。该坦克在炮塔上预设有支挂点，这些支挂点像是为了爆炸反应装甲预留的。另外，该型坦克的炮塔配置了最新的改进型装甲，其前部加装了带有更加合理倾角的先进的复合装甲模块。
　　
　　新一代水陆两栖坦克
　　
　　在2009年中国举行的盛大阅兵式上，显示中国又研制出一种新型的水陆两栖轻型坦克，中国将其命名为ZTD05式两栖突击车。这种轻型坦克曾多次出现在解放军海军陆战队的演习中。这种新型车辆装有1门105毫米低后坐线膛坦克炮，采用发动机前置的底盘设计，炮塔安装在车体中部靠后的位置，既有效平衡了重心，又大大降低了车身高度。据悉，该车采用了稳像式火控系统和热成像夜视仪，射击精度和夜战能力达到世界先进水平。可发射炮射导弹，具备在敌人直瞄火力射程外先敌开火的优势，具备对地空射击能力。该坦克采用适合在水面上进行快速航行的新底盘，在外形上有点类似干美国研制的新一代两栖远征战车(EFV)。
　　目前，这种装备受到了广大中国海军陆战队指战员的好评。它被认为是中国海军陆战队最好、最有前途的武器装备之一，能起到解放军陆军部队中轮式坦克歼击车所能够起到的作用。尽管如此，目前中国人民解放军仍然需要包括先进的轻型坦克在内的大量新型装备。即使目前已经研制出部分新装备，并在技术上已达到了较高水平，但由于数量上的严重不足，将直接影响解放军作战能力和战术水平的发挥。显然，中国的军工部门除继续努力研发更加先进的新技术装备外，还要明显提高其生产速度。否则，包括轻型坦克在内的各种新技术装备要想同其它现有装备一同形成战斗合力就只能是一句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