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水土養一方歌 |
送交者: 佚名 2005年04月29日11:47:45 於 [高山流水] 發送悄悄話 |
那方土,那方人,那些歌…… 秦中自古帝王都,浩浩黃河,綿綿渭水,孕育了中華古國燦爛文化。但自盛唐以後,中國的政治經濟中心或南遷,或東移,“長安回望繡成堆”的盛景已是昨日黃花。漢宮內的編鐘古樂已被歷史的風煙吹盡,而黃土高原上的信天游依然鮮活嘹亮,迴蕩不息,聽民歌,知民風。不曾聽得一曲《走西口》,不曾學得兩句《三十里舖》,乃枉來陝西一遭也。 因處四塞之地,山高路險,陝西逐漸淪為中國經濟最落後的地區之一。祖宗留下的唐宮漢殿與百姓世代蟄居的窯洞形成強烈反差。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方式,塑造出了陝西人民勤勞、樸實、淳厚、容忍的個性。“莜麥辣子菜籽油,老婆孩子熱炕頭”成了他們人生追求的最高境界。人稱陝西有十大怪:麵條似腰帶,鍋盔像鍋蓋,辣子也是一道菜,房子一邊蓋,大姑娘不對外,板凳不坐蹲起來,泡饃大碗賣,確企難分開,帕帕不裝頭上帶,唱戲大聲吼起來。其中每一怪都能講出一個故事,都有其獨特的背景原因,而”吼起來”正是其地方戲——秦腔和民歌的特點。 貧瘠土地上的閉塞與沉悶使人性中自我表現、與人交流、感情抒發等受到了壓抑,而人們又無時不在尋求機會來宣泄情緒,體現自我意識,喊和唱的方式就形成了特定條件下當地人的惟一選擇。送親迎親要唱“盤歌”,攔來的要問,送親的要答。喝酒要敬酒、猜拳、唱酒歌。在陝南巴山地區,沿崎嶇山路背運貨物的腳夫要唱“報路歌”,走在前面的人要將路面情況報知後人,提醒其注意,後者也用歌聲做答,既傳遞了信息又解乏提神。這些民歌大都如同口語,信口唱來,曲調自由舒暢。如今走進陝西,如同走進民歌的海洋,那“道情”、“秧歌”和秦腔漫山遍野,信天游盪氣迴腸。 陝西男人的特點是粗獷,女人的特點是細膩。唱起歌來,男人要站得穩,挺得直,吼得響,拉得長,順風勢歌聲可達十里之外,在那溝里梁上蕩漾不息。正如“一聲秦腔吼,八尺的漢子熱淚流,出嫁的婆姨也回頭”且聽那位佇立山梁上小伙的歌聲: “哎——羊勒肚子手巾喲,三道道藍,咱們見了面面容易,哎呀拉話話的難。” “一個在那山勒上喲,一個在那溝,咱們拉不上那話話,哎呀招一招得手。” “瞭啦見那村村喲,瞭不見那人,我淚格蛋蛋拋在哎呀沙蒿蒿的林。” 情發自內心,氣出自丹田,音隨情走,情真意切,音域起伏跌宕,直衝雲端。相信不僅那小伙的心上人聞此聲要登高“招一招手”,怕連過路的行人也要屏息肅立,向歌聲傳來的方向久久眺望。 陝西人嗓門大在宋代已聞名天下。當年蘇學士以詩會友,問曰:“我與柳永何人詞佳?”人對曰:“唱蘇詞需尋來八尺關中大漢,手持鐵板唱‘大江東去’,唱柳詞則要請二八佳人持象牙板唱‘小橋流水’。”東坡聞之撫掌大笑。可見自宋代關中漢子已以其雄健俊偉、充滿陽剛之氣而著稱於世。 “米脂的婆姨綏德的漢”,據說因米脂縣水土好,女人們不僅個個細皮嫩肉,細腰豐臀,柔情似水,而且心靈手巧,善解人意。美籍華人楊振寧博士的老泰山杜聿明將軍即綏德人,其夫人秀清女士乃米脂閻秀。夫妻同甘共苦,白頭偕老,自成一段佳話。至今傳唱不衰的《走西口》、《五哥放羊》把陝西婦女感情細膩含蓄,愛情專一持久的陰柔之美表達得淋漓盡致: “哥哥你走西口,小妹妹我實在難留,拉着你那哥哥的手,送哥送到大路口。” “哥哥你出村口,小妹妹我有句話兒留,走路你要走大路,人馬多來解憂愁……” 曲調委婉動聽,音域隨陝西方言而波動,如泣如訴,真摯感人。聽着《走西口》,離家的漢子,自會一步三回頭,斷無成為陳世美之理。 再聽一段《五哥放羊》
熾熱的愛情通過摯朴的曲調唱得有韻有味。那種不帶任何功利色彩的純情,足以令我輩汗顏,讓只會重複“I LOVE YOU” 的摩登女郎自慚形穢。 陝北在本世紀30年代至40年代中曾為中國工農紅軍和八路軍的根據地,在戰爭年代產生了一大批優秀民歌,內容主要為送郎參軍、盼親人、擁軍、歌唱領袖等,成為了陝西民歌中的一支奇葩。《打黃羊》在國內可以說是家喻戶曉。 “正月裡來是新春,趕上了豬羊出了門,豬呀羊呀送到哪裡去,送給那親人子弟兵。” 這是一首合唱,從中可以看到當年陝北的父老鄉親載歌載舞慰問得勝回營的戰士們的歡快場面。 “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男兒投軍去,妻小盼君歸。一日忽從遠方走來的隊伍中望到了熟悉的身影,那激動和自豪的神情從《腳夫調》可見一斑: “雞娃子的個叫來狗娃子咬,我那當紅軍的哥喲回來了。” “羊肚子手巾三道道藍,我那當紅軍的哥哥喲,跟的是劉志丹……” 再如在六七十年代紅極一時的《東方紅》,也是陝北農民李有源當年所作。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在陝西獨特的地理和歷史環境中,繁衍生息着生在黃土地,長在黃土地,死後也願化做一抔黃土的人們。不似江南水鄉小囡的靈秀甜雅,不同於巴山蜀水中馬幫的豪爽亮直,陝西的人與歌都可以為一個“土”字所概括。土得清新,土得可愛,土得熱烈。從歌中你盡可結識“趕牲靈”的漢子。“酒盅盅挖米不嫌哥哥窮”的妹子,“騎青馬丟下一隻鞋”卻又羞答答的姑娘和“盼着那好光景” 的受苦人。你可以看到“風吹那個燈籠吐魯魯轉”的山村除夕景象和“山丹丹花開紅艷艷” 的山川秀色。那歌里涌動着一方百姓的苦悶、歡樂、滿足與期盼,那是中華民族文化的瑰寶,如同那綿延千里的黃土高原一般深厚,在黃河兩岸代代傳唱不絕。 說明:原帖丟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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