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喜Buzz老兄创作的歌曲,词曲双美。记得Buzz兄曾经去过贝壳一段时间,俺在贝壳的ID对他的歌是每首必顶,后来他突然就不去了,还很惆怅了一阵子。非常荣幸,前几天又听到叮当演唱Buzz兄的《一庭秋灯》,也由此引发了些对于音乐表述的小小思考。当然,俗话说,剑剑一思考,Buzz就发笑。俺老夫子恬不知耻一把,权当抛砖引玉,看各位老师有何高见。
俺老夫子没事喜欢吊两句酸文,常常拿音乐和诗词做比。学诗词的人都知道,“诗词七大忌”之一就是忌直白。但是昨儿如此这般回了叮当的帖子,细想一想,似乎一概而论,也有不妥。这个忌直白也是分场合,看对象的。
一般来说,描述男女之情的,不宜太直白。比如想人家村姑,要含蓄地在门上写句桃花依旧笑春风,不能跟张艺谋似的在楼下大吼安红额想尼。诸位是爱看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那缕羞涩呢,还是爱看芙蓉姐姐扭麻花?这一点俺老夫子对很多流行音乐的做法不是太赞同,今天还是额对尼爱爱爱不完,明天就成了尼不是额滴菜。不过想想现在年轻人的恋爱观,这或者也是一种与时俱进吧。Buzz老兄这首《一庭秋灯》,前段真的很好,俺老夫子眯缝着老花眼听得如痴如醉,就是后段叮当突然扯开嗓子喊将起来,吓得老夫子跳起来差点拔光了胡子。老夫子明白Buzz兄应当为了表现思念无法压抑的痛苦,但好像有点点过了。其实人的情感,不外乎是荷尔蒙驱动,秋天本是荷尔蒙分泌低迷的时节,个人认为还是含蓄静美些应景。当然,这个问题见仁见智,要是老夫子说错了,Buzz兄看俺迂腐份上,大人不记小人过吧。
另外,描述人情世故的,不宜太直白。当年苏东坡因为乌台诗案,让一帮小人整得死去活来,也只是淡淡说一句“月明总被云妨”。那李后主成天“故国不堪回首明月中”“问君能有几多愁”,搞得人家宋太祖一烦,干脆一杯毒酒送你见故国去好了。阿炳的《二泉映月》,是他对平生坎坷的自述,其实句句苦,声声泪,但偏偏用他倔强的风骨生生把无尽愁苦藏在跌宕起伏的旋律中,奏出“哀而不怒,怨而不伤”的境界。所以,小泽征尔听二泉,才要跪下来虔诚地默默流泪。
而描述义胆侠肠的,则不妨直白。岳武穆《满江红》又要吃肉,又要喝血,却句句豪迈,堪为千古英雄战歌的典范,从来哪里有一个人敢笑他矫情?贺梅子那首《六州歌头》,“少年侠气,结交五都雄”,“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读来如白话三字经一般,却只觉胸中无穷无尽的热血沸腾。当年香港乐坛黄金时期的黄顾组合,打造了多少传世的流行经典,都是毫不掩饰的豪气干云,就比如那“沧海一声笑”,何等豪情!
描述生离死别的,亦不妨直白。一般诗词中对“死”字的用法,很是谨慎。而东坡的《江城子》,上来就是“十年生死两茫茫”,漫天哀思横空而来,不由得读者不悚然动容。这就好比《江河水》末段的呼天抢地,丝毫没有保留,演奏时不怕音有多强,只恨弓子太短。要不,怎么小泽征尔听江河水能伏案痛哭,眼泪直下三千尺呢?
附上自奏无伴奏《江河水》,博诸位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