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歌剧也是从大学时代开始的。那时广播里有时介绍外国歌剧,还有世界十大男高音、十大女高音之类的,特别喜欢听。听多了还要学着唱,可怜那时摹本材料却很少,我只有一张张权的外国歌剧唱段薄膜唱片,而且是用中文唱的,那还是宝贝似的,一遍遍地听,一句句地学,把“蝴蝶夫人”中“晴朗的一天”、“卡门”中“哈巴涅拉”、“艺术家的生涯”中“人们叫我眯眯”、“水仙女”中“月亮颂”等不少段咏叹调都学会了,有时在宿舍里还显几嗓子。当时中央歌剧舞剧院的女指挥郑小瑛是母亲金陵女大的校友,虽然交情并不深,还是赠过母亲两次歌剧票,是她们院排的“茶花女”和“卡门”。表演是用中文唱,水平也一般,但我还是兴奋、激动得快疯了,想想看,在现场欣赏整场的歌剧,简直太幸福了。观看过程中我一直处于颠狂状态,心怦砰跳,默默跟着唱了一晚上,结束时都快瘫了。后来也看过一些现场表演,还有很多一流水平的碟,倒不如最初那么激动,主要是那时的精神盛宴太少,鱼香肉丝也当鲍鱼吃了。男高音里我喜欢帕瓦罗蒂如金子和灿烂太阳般的宏伟嗓音,也喜欢多明戈如银子和皎洁月光般的优美嗓音;女高音我无限崇拜的是已故去的卡拉斯,她嗓音无可比拟的高亢、美丽和悲剧表现力至今无人出其左右。
第一次真正爱上贝多芬的音乐是在中学时的一次春季运动会上。那时的操场没有草坪和塔当跑道,那天又有风沙,漫天黄尘飞卷,我们坐在这样的环境里,眼里心里都没有春光。突然,贝五响起来了,被大风刮得有些飘,忽远忽近似的;我觉得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周围的同学和比赛退得很远,只有这自我灵魂敲打的伟大音乐在天上回旋。我本来头上蒙着纱巾,也不知何时掉了,反倒觉得与黄尘和音乐裹在一起特别纯粹,倒庆幸今天不是春光明媚了,不然与贝多芬的严肃与思索不相称。贝多芬九部交响乐中,虽然也很喜欢第三、第六、第九,最爱的还是第五。另外,觉得贝多芬的第三、第四、第五钢琴协奏曲也极为优美。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就更别提了,老贝虽然只此一部小提琴协奏曲,却可永垂音乐史了,其澎湃的激情和美妙的旋律,在写人间而非神鬼的音乐里,差不多可以说是前无古人,旁无同代人,后恐也难有来者了,当然,海费茨的演奏差不多是最好的诠释。
交响曲中,除了早期并至今喜欢老贝的,30岁以后就特别喜欢马勒的和拉赫马尼诺夫的。 马勒对地狱之事所想差不多都可从第五交响曲里听出来了,而庞大的第八交响曲则想得是天堂里的事。相比我更喜欢第五,沉重、阴郁、充满对死亡的苦苦思索,哲学意味浓重,不是那种老少咸宜的“好听”音乐。拉赫马尼诺夫的交响曲我也很喜欢,也是琢磨形而上的事儿,与德奥作曲家的相比,没那么霸气,却多了点“野旷天低树”和“月入大荒流”的意境。
说明:原帖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