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iyang《大师小事》 |
送交者: feiyang 2007年11月28日09:06:37 于 [高山流水] 发送悄悄话 |
林斤澜、汪曾祺、邓友梅(由左至右)是上世纪五十年代开始的挚友
林斤澜,1923年生,浙江温州人,建国后先后在北京人艺创作室、北京市文联及作协工作。年过八旬,依然辛勤笔耕,林老说自己也是80后,因为80岁后的作家还在写东西的也不多了。 今年,为了表彰林斤澜“一生致力于小说艺术的探索,在小说语言方面、小说艺术及理论方面都有独到的发现和见解,对中国当代白话文写作极具启发意义”,他获得了第三届北京文学节终身成就奖。有记者问林老在经历了丰富而曲折的人生之后,最大的遗憾是什么时,林老的回答对爱写小说的朋友有一定参考价值,所以摘录过来: “老话说‘读万卷书,走万里路’。我现在晚年想起来,我读书太少。读万卷书和走万里路比的话,我走万里路还可以,读万卷书没有。你看我现在读《世说新语》,它是笔记小说的老祖宗。我以前都是看选集,现在我都80岁了才读这个全集,觉得仍是很有启发:这里面几十个字,一两百个字,就把事儿说清楚了,有的还说得挺好。可是我们现在有的东西为什么写这么长?笔记来源悠久,盛行在明清。著作多如牛毛,记一言一行、奇闻轶事、天文地理、民情风俗、科技医药、宦海市井……无所不有。在写法上,许多和现在的小说没有关系,但里边有短小精悍的小小说,现在看都很有意思。有人常问我成功的作家是什么样子,我觉得有两个词可以概括:一个叫‘想入非非’,一个叫‘无所事事’,‘想入非非’就是有个性、有独创;‘无所事事’,就是说你自己的,既不解释政策,也不解释思潮。我现在写作很随兴,这也是我的生存状态 —— 活着就写着。” 林老主要作品有戏剧集《布谷》,小说《台湾姑娘》、《矮凳桥风情》等,今年一月,辽宁人民出版社发行了林老的散文集《杂花生树》,收录了《天籁》、《注一个“淡”字》等大量散文。林斤澜与汪曾祺被称为“文坛双璧”,孙郁为《杂花生树》做的序中,也谈到这一点,读来非常感人: “林斤澜与汪曾祺是挚友,彼此相互激赏,其实二人审美观上差异较大。汪氏趋于清淡,林氏颇为迷离。前者以士大夫气而略显飘逸,后者因限于苦思而时见悲情。但两人皆甚嗜古意而均显清峻,在什么地方有六朝人的余绪,那是细心者一眼就看到的。汪老归道山之后,林斤澜少了一个可深谈的朋友,从其文章里,能感到内心的寂寞。两人交谊之深,外人是难以深晓的。” 好了,不那么沉重了,今天先挑选个好玩儿的“画师小事”,是其中《大师小事》中的一节。
《大师小事》
作者:林斤澜
欧洲两位画家来访,要求会见大师。大师年高望重,不好空手前往。翻译陪同上街到了花店,好花俯拾皆是,两位画家一看价钱,都不出声。最后买了一盆冻海棠,连盆三两毛也。海棠品种甚多,这一种瑟缩可怜,如经霜不长,因得土名冻海棠。 翻译心里过不去,婉转介绍大师不但把虾画活了,更常画花卉,见过名花无数。自家培养,亦多名种。两位画家答道:这海棠是我们民族的珍贵,拿这送老人是最高的敬意。 翻译自无话好说。 到了大师家里,奉上盆花,翻译注意到大师正眼也不看。落座交谈,渐渐的欢喜起来。大师从案头一个竹编笸箩里,拣出一把钥匙,起身打开靠墙红漆大橱。橱中又分格子,有小柜,有抽屉。格子上又有一笸箩,大师又拣出钥匙,打开一个小柜。柜中又有一笸箩,盛着花生二三十枚。大师端出来,一一锁上,以后招呼食用花生。 翻译心头一块石头落了地,帮着待客道: “请吃花生,是我们最高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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