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瀛漫筆10－2011日本鄉村新年之旅 

 

2011年的新年，我第一次沒有呆在城裡和朋友一起過，而是去了日本鄉下，體驗了一個鄉土味十足的日本新年。 

我是受到阿部先生的邀請到他們家去過元旦新年的。阿部先生是我研究室的副教授，是一位挺yasashi的人。去年中我們一塊到瀋陽去開會，每天晚上我都帶着他在瀋陽的大家小巷裡亂串，請他吃遍了各種五花八門的中國傳統特色小吃，甚至一不小心把他的肚子也給吃壞了……我也時不時的請他嘗嘗我做的粽子，涼皮，油條，茶葉蛋等等。他於是很承我的情，三番五次的邀請我周末到他們家做客，一塊包餃子。無奈我周末總是很忙，周六有羽毛球俱樂部活動，周日要去上課，所以一拖再拖，一直都未能成行。這個年關將至的時候，他提前一個月就詢問了我的元旦活動計劃，並邀請我一塊到他鄉下的父母家中去過一個傳統日本式的新年。我正好也百無聊賴，於是就有了這次的日本鄉村新年之旅。

阿部先生的父母家在京都府的京丹波這個鄉村小鎮。上次老蔡到京都紅葉之旅，我們到大江山去看雲海，其實就必須經過這個地方。阿部先生家中父母都還健在，已經70好幾高齡了，身體還棒的很。阿部先生是家中的長子，下面還有兩個妹妹。他們也都要到父母家過新年。阿部很高興的告訴我，他的小妹夫曾經在北京的中醫藥大學留學，中文說的很好，讓我好好和他交流一番。

30號上午我坐上了從大阪開往京都的電車，在JR京都站轉乘JR嵯峨野線，一個小時左右來到了園部這個小鎮。當天下着大雨，而阿部先生已經在站台外等候我多時了。從園部出發，開車還要走大約40分鐘的路程才到達阿部先生家。我到達的時候，他們一大家子正在屋外製作もち。もち就是一種糯米餅，是日本新年的傳統食品—不過，現在還真正自己動手製作もち的日本人已經很少了，即使是在這樣的小鄉村。超市裡到處都買得到，而且價格也不貴。方便是方便了人民群眾，不過卻也使得一種文化傳統面臨着失傳的危險了。附近的幾戶人家中也就只有阿部先生家還有這種工具，所以大家全都聚集在這兒一塊製作以備新年之用。我也上去幫了一把手。他們於是都稱讚我年輕人有體力，揮動木槌的時候都不需要彎腰作勢一舉而就。我實在是很不好意思--一群人中就我一個小伙子了，我要比不上一群老爺子們那我不就完了？

30號那天天公不作美，下了很長一陣的雨，直到下午臨近黃昏時分天才放晴。阿部先生興沖沖的驅車帶着我和他的大妹夫到附近的一個小城市綾部市去玩，這是他大妹夫出身的地方。 

1 綾部街市

 

阿部先生本來是和我約好31號那天一塊去日本三景之一的天橋立看風景的。不想從31號的凌晨開始，天上就飄起了雪花。雪越下越大，整整下了一整天，釀成了京丹波20年都未遭遇過的大暴雪。於是，我們一整天的出行計劃就全部都泡湯了。不過好在阿部先生家中孩子多，他們三兄妹一共有大大小小八個孩子，最大的正準備考高中，最小的才剛上小學。和孩子們一塊堆雪人，打雪仗，滑雪橇，玩的個不亦樂乎。比較慘的是阿部先生的小妹夫，他們本來是計劃31號回自己家過新年的。不過遇上暴雪，道路狀況不暢，只好留在這兒呆到新年了。幸好他小妹夫是到中國留學過的，我說中國有句老話叫做瑞雪兆豐年，他也開心得很了。這次的暴雪，受災最嚴重的是靠日本海的島根縣，部分地區積雪超過了一米之厚，甚至連鹿兒島縣這種很近熱帶的地區都下了雪了。不過，據說大阪市內居然並沒飄幾粒雪花呢。

 

2 雪景1。

 

3 大家都來堆雪人！孩子們幹的很起勁，老爹老媽也上陣了。

 

4 耶！大功告成！Woo!這個雪人還是好色一代男，非常的エロい~~~這可是阿部先生的傑作，日本人對待性的態度比中國隨意多了。

 

5 打雪仗。阿部先生被孩子們打的丟盔棄甲潰不成軍一敗塗地。

 

6 明年是兔子年，我要給雪人加個兔子大耳朵！這個可愛的小女孩是阿部先生的寶貝女兒日向子ちゃん。

 

7 日本人新年都有到神社去參拜的傳統。今年阿部先生的老爺子被選為當地神社的社長，新年之交是必須到神社去守夜執歲的。神社有出售神符等等紀念物品，於是阿部先生大妹的女兒和另一位鄰居高橋家的女孩子就被挑選為負責售賣神符的宮女了。從下午吃年夜飯之前他們就已經開始整裝待發了。

 

年夜在日本叫做大晦日（おおみそか）。日本人的年夜飯和中國類似，也是很豐盛的（不過還是沒法和中國人比），其中そば是他們年夜的傳統主食，就類似中國北方的餃子一樣。そば是一種日本蕎麥麵條，作為年夜的主食，是取其長長美美和和順順之意。不過，挺有意思的一點是，在中國，每個孩子都是小皇帝，寵愛的不得了，最好吃的肯定是留給孩子們的。而在日本，最好的總是留給家長大人們的。一開始我還真的很不習慣這種風俗呢。

 

8 いただきます！

9 阿部老爺子：“日向子ちゃん，來和爺爺合影一張！” 年夜飯之後老爺子西裝革履準備到神社去工作了。雖然已經70好幾了，不過老爺子紅光滿面，精神的很，外貌上一點也看不出來已經如此高壽了。

 

10 兩位女孩子也準備完畢即將出發到神社去了。“お姉ちゃんきれい！”聽到弟弟妹妹們的讚美，兩人臉上都笑開了花。

 

11 大家來和漂亮的姐姐們一塊合個影。慎太郎ちゃん，你腦袋晃個啥喲！重來一張！還是不行！我真是很敗給你了！

 

中國人大年三十看CCTV的春晚，日本人則看NHK的紅白歌會。今年的白組主持人是有日本師奶殺手之稱的嵐（あらし）組合。一家子的女性，上至阿部先生的母親，妻子，妹妹，下至幾個女孩子，全都爭着要看紅白歌會。阿部先生和他的兩位妹夫則想看K1年末特別節目終極PK。遙控器於是在大家手中不停的輪換來輪換去的。日向子ちゃん絕對有唱歌天賦，紅白歌會上所有的歌曲她都會唱，真是厲害！小小年紀，前途不可限量啊。

12 一大家子其樂融融。

 

終於，遠處傳來了幾聲鐘聲，劃破了深夜的寂靜。新年的鐘聲敲響了。於是我們也全都到神社去參拜去了。先到了最近的一個小神社去敲一記新年的鐘聲，祈禱一年的好運常在。然後再到阿部老爺子擔任主持的當地最大的神社去參拜。這是新年的第一次到神社參拜，日語叫做“初詣”，是極為重要的一個新年傳統習俗。新年之交的參拜是和平日不同的，參拜之後必須繞着神壇轉三圈。天氣很冷，神社旁的空地上燃燒起了一個大火堆，一群人在圍着烤火，互道“あけましておめでとうございます”。旁邊的店裡，阿部老爺子和兩位小姑娘正在招呼着客人，忙得不亦樂乎。老爺子在當地德高望重，所有人都主動到他跟前問候祝他新年快樂。 

13 新年鐘聲。

 

14 神社參拜。

 

2010年的最後一天，下了整整一天的雪。2011年的第一天，睜開眼來，窗外風和日麗陽光明媚，這是完全暫新的一天，預示着全新的希望。吃完早飯，阿部先生喊我一塊去遛狗，他說帶我去看當地傳統的民居。我於是興沖沖的跟去了。要去參觀的這戶人家我在30號那天已經認識了，他們老兩口子和女兒都在阿部家一塊製作新年もち來着。他們家中的布置還保留着京丹波當地傳統的式樣，這種老式的房子在當地也已經不常見了——畢竟從生活舒適角度，還是新式的房子要好的。在房子前廳的在地板上開了一口小火塘，火上熱氣騰騰的正燒着一壺開水。有一根竹筒吊在火塘之上，是用來導煙用的。不過效果很不好，我還是被煙熏得兩眼直想流淚。這位大叔大嬸老倆口子也是孤零零得在家裡度過的新年。他們有兩個女兒，都未成家，都在外頭工作。大女兒新年就沒回來，小女兒回家匆匆一逗留，昨天就冒着大雪閃人了。我們聊天之際，從兩位老人家的神情中可以看出些許的落寞和對女兒終身大事的擔憂來。我想起那天作もち的時候阿部先生問我“どう？”他是在給我打暗號嗎？幸好我為人很糊塗——難得糊塗！

15 2011年元旦，暫新的一天開始了。

 

16 遛狗

 

17 雪景2。大地一片銀妝素裹，分外妖嬈。

18 大叔和大嬸。

 

19 大叔家的光景。

 

阿部老爺子和兩個小女孩一大早就道神社忙碌去了。而阿部先生的二妹一家子上午一早也駕車趕回大阪府攝津市的自家去了。天氣晴朗，大家的心情也都極好，紛紛走出屋外去曬曬太陽呼吸新鮮空氣。日向子ちゃん拖着一個小拖斗吵着非要爸爸帶她去滑雪。又要奶奶帶她一塊玩兒。 

20 “お父さん、一緒にきてくださいよ！”

 

21 めちゃー楽しいそ。

 

22 あら、なんで滑りません？

 

23 “おばあさん、頑張って。”　“おばあさんは力がないから、どうしょう？”

 

24 雪景3

 

上午的參拜完事了，阿部先生的妹夫去把兩個小女孩接了回來。乘此良機，趕緊給她們咔嚓了幾張。另外那位小女孩出身的高橋家是當地有名的鐵匠世家，他們家出品的鐵器製品，集藝術性與實用性於一身，極受市場歡迎。他們還準備下個月在京都博物館舉辦鐵器作品展覽呢！厲害！360行，行行出狀元。

 25 “看鏡頭，笑一個！”我得承認，我對拍人像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白白辜負着這麼漂亮得小模特。悲劇！

 

26 在高橋家門口。相給他們來張全家福，不過高橋先生不喜歡拍照，於是只給母女倆留下了張合影。

 

27 日向子ちゃん的移形換影大法。有句話是怎麼說來着？變焦基本靠走，虛化基本靠抖。不過這張真的是虛化過度了……

 

28 雪景4

 

29 背影。

 

元旦這天，日本人的傳統習俗是去神社參拜，這就和中國人的過年逛廟會一樣。我也和阿部先生約好在這天一塊去神社參拜，然後我就直接回家了。在這之前阿部先生問了好幾次我以前新年是怎麼過的。我說和朋友一塊到京都去參拜。他又問我一般去哪個神社。我說一般都去清水寺八坂神社那一帶。阿部先生問我不去天滿宮嗎？我只隨口說了一句，天滿宮是保佑孩子學習進步學業有成的，我都畢業工作，去天滿宮沒意義。阿部先生說，是啊是啊，那你想去求神保佑事業，還是守護交通安全，還是身體健康，還是愛情……我開玩笑的說，那顯然是愛情嘛。然後我把一則逸事告訴了他。朋友awa姐姐和周瑩兩人前年一塊去了清水寺的地主神社初詣之後，去年就都開花結果領證結婚了！這地主神社果然是靈驗啊……阿部先生於是就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了，一定要帶我去當地的縁結び神社去參拜，還上網去找了好多當地的縁結び神社來，一一分析給我聽。這可把我雷得槓槓的，我根本沒有一定要去縁結び神社的意思啊……

阿部先生還是帶着我和一家子去了當地附近的出雲大神宮。出雲神社在日本也是以保佑愛情婚姻的縁結び神社而聞名的。其實最有名的出雲大社位於日本島根縣，那也是所有出雲神社的總本宮，而京都這兒的出雲大神宮，是出雲大社的分社，規模僅次於總本宮的出雲大社。雖然是新年第一天，不過因為大雪路上交通不便，再加上地處偏僻，到出雲大神宮作初詣的人並沒有想象中的多。在神社那兒求了一簽，結果是大吉……不過我很懷疑在新年初詣這種特別的日子裡，很可能簽筒里根本就不會放那些不好的簽子，誰希望在新年第一天就觸一個大霉頭呢？阿部先生還非得送我一個縁結び的神符，還讓我非得在緣結鎖上繫上紅絲帶。對於他的一番好意，我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 

30 出雲大神宮外的田園風光

 

31 主殿參拜

 

32 阿部先生一家合影。慎太郎小弟弟你怎麼總是耷拉個腦瓜子呢？要配合配合，強調很多次啦……

 

32 香蕉！茄子！咔嚓……這是我2011年的第一張照片。

 

參拜完出雲大神宮，阿部先生把我送到了電車站。我們道別之後，我就乘電車回到了京都。下午也沒有事作，於是就獨自在京都瞎逛了一個下午。其實也就只逛了銀閣寺這一個地方而已。銀閣寺是京都的一大佛教名勝古蹟。銀閣寺本名為慈照寺，為日本室町幕府的第八代將軍足利義政所修建，是代表室町時代東山文化的日本佛教臨濟宗相國寺派的代表寺院。寺內的觀音殿，融合了唐朝傳來的佛教文化建築式樣和日本“書院造”的傳統住宅風格，成為了東山文化的代表性建築。因為經常被後人拿來與室町幕府三代將軍足利義滿（還記得聰明的一休哥嗎？）所修建的金閣寺中的金閣相對比，因而得名為銀閣寺。觀音殿和寺內另一建築東求堂都是日本國寶。銀閣寺也是世界文化遺產之一。 

33 銀閣寺內風景

 

34 從寺內小山頭上遠眺

 

35 銀閣寺內外隨拍小景

 

     參觀完銀閣寺，天色已晚，暮色深寒，於是乘巴士到祗園，再步行到河原四丁目電車站，然後乘車返回大阪，結束了這三天兩夜的2011年日本鄉村新年之旅。 

36 祗園神社。

 

37 俺家附近的景色。

 

結束語：不幸的是，我居然就聽到外間暗潮湧動流言重重，他們在謠傳說我是去相親去了……我暈！醬紫也可以哦？真是把我lady gaga的？？看來我是替張迪還人品來了。流言止於智者。如果你信了，說明你非智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