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貼一篇理論文章《再談攝影批評》 |
送交者: 北美天涯 2011年01月21日07:26:23 於 [攝友部落] 發送悄悄話 |
再談攝影批評 ZT 原作者:藏策 來源《人民攝影報》
我曾在《我看中國攝影批評》一文中說:當今的攝影批評與國內其他領域的理論批評相比,至少落後了十至十五年。真正意義上的攝影批評,中國現在還沒有。 此話怎講?有關攝影的評論不是經常見諸報端,甚至一些攝影理論文章不也比比皆是嗎?此言不虛。從某種意義上說,這些也確實算作一種批評。但卻是屬於一種 19世紀甚或更早的“批評”,如若在20世紀及至已是21世紀的今天,還把它看作是一種批評,那也只能算是一種淺層次的評論,而非“真正意義上的批評”。 因為它們還停留在那種說好說歹式的初淺層面上。最為有趣的是,就連那些對攝影批評現狀深表不滿,對攝影批評進行批評的“批評”也同樣使用着那套與其批評對 象完全一樣的讚揚(好)/批評(壞)二元對立的陳舊話語。比如,有的“批評”就認為:攝影批評的弊病就在於,“捧場說好話”的太多,“說壞話得罪人”的太 少。難到真的多說些壞話,攝影批評就能搞好了嗎?攝影界的這種話語方式,實際上還停留在80年代初文學界那場所謂“歌德”/“缺德”大討論的思維模式上。 這種說好說壞式的印象式“批評”,往往缺乏理論上的依據。而本該作為批評後援的攝影理論又是怎樣的呢?可以說除去那套陳詞濫調之外,便一無所有了。由於缺 乏圖象語言的符號學理論方法,能否讀懂照片都很難說。不過理論家們自有一套程咬金式的“三斧子半”,見了看着像真事的就是現實主義,不像真事的是浪漫主 義,兩樣都不像的是現代主義,看來看去看不懂的就用上了最後半招——往後現代主義那兒一推了事。聽聽魯迅1928年時就講過的話吧:“看見作品上多講自 己,便稱之為表現主義;多講別人,是寫實主義;見女郎小腿肚作詩,是浪漫主義;見女郎小腿肚不准作詩,是古典主義;天上掉下一顆頭,頭上站着一頭牛,愛 呀,海中央的青霹靂呀……是未來主義……”(見《三閒集·匾》)近一個世紀過去了,中國的理論家們依然故我,“主義”成了他們無知的遮羞布——這哪裡還是 什麼理論,簡直是一種蒙昧! 現代批評理論在20世紀已經過了兩次大的“轉向”,20世紀前半進行的是“語言學轉向”,20世紀後期至今則都處在“文化轉向”(或曰“意識形態轉向”)之中。 以索緒爾的《普通語言學教程》為發端,以雅各布森、羅蘭·巴特、熱奈特等人的相關研究為主幹的結構主義,和以福柯、德里達、保羅·德曼等人為代表的後結構 主義、美國解構主義,使我們知道,人作為一個“主體”,是由語言構成的。人的一切思想、認識、言說都不可能超越語言的疆域,都必須接受話語規則的控制和制 約。你以為你在說話。其實是話在說你。那麼,攝影作為一種圖象語言,當然也同樣不能超出話語規則之外。換言之,攝影如果不加以語言—符號學的轉換(我眼下 正着手於這種攝影的“符號學轉向”,將另文詳述,此不多談),不能在一種深層的話語規則內來研究攝影,就談不上是真正的理論研究,更談不到真正意義上的嚴 肅的攝影批評。 更為重要的是,如果不能把語言—符號學的基本原理,作為理論批評中的一種知識背景的話,那麼“文化轉向”也就無從談起了。因為意識形態往往就隱藏在話語的 深層,隱藏在“自然化”了的“喻說”之中。比如,攝影的一個最顯著的特徵就是對現實的“複製”功能。“紀實攝影”也因此而被視為某種“真實”中的“真 實”,在攝影的諸種形式中居於“中心”的地位。以往關於“紀實攝影”的理論探討,無非是為這一已被神化了的“神話”,再次神化而已。“紀實攝影”果真那麼 真實,那麼值得信賴嗎?布勒松、馬克·呂布的照片就一定是真實的嗎?要弄清這個問題,就需要藉助符號學分析,否則是很難搞明白的。就像那些關於“紀實攝 影”的討論,陷入到了對“真實”的幻想之中,在真/偽二元對立的話語裡,自身已成為某種意識形態。 其實,圖象語言和我們日常使用的語言一樣,也有“能指”/“所指”、“外延”/“內涵”、“字面義”/“引申義”之分。照片上“逼真”地“複製”了現實的 圖象,也就是“指涉”現實的層面,是攝影圖象語言的“字面意義”。也正是攝影語言在“字面意義”上的這種“真實效果”,使人們相信了它的“真實性”。然 而,真正意義上的“字面意義”是不存在的,就像在語言的表義過程中,絕大多數情況下都是在使用着話語的“引申義”(即使用着“修辭”)一樣。現代修辭學在 某種程度上是有可能替代語言學研究的。那麼,在攝影中,“字面義”只能是“引申義”的產物。因為你要拍一棵樹或是一個人,絕不可能僅僅把他(它)看作是一 棵樹或一個人(當然用於科研、醫學或間諜目的的攝影除外),而是要在他(它)身上“發現”某種“引申義”(寓意)。也就是說,你是用“引申義”來尋找、確 定、思考你的拍攝對象的,是你給你的拍攝對象注入了“意義”。所以,最後出現在照片上的並非現實中本原的所謂“字面意義”,而是某種“中心意義”統治下的 “字面意義”。 攝影的編碼過程,是一個極其複雜而又長期被人忽視了的過程。其實這正是攝影的關鍵所在。為什麼有的攝影師在國外攝影時的“感覺”,回國以後沒多久就找不着 了呢?是他的“技術”退步了嗎?我們的攝影理論、攝影批評不能只是告訴他們:多讀書吧,提高修養吧,武裝頭腦比武裝器材重要……此話雖說不錯,但說了等於 沒說。更何況在市場化的今天,好書==好賣的書,誰知書裡兜售的是不是謬誤! 攝影的話語研究及話語“主體”的意識形態分析,雖然不可能把影友們一個個地變成攝影家(攝影批評也根本無此義務),但卻能讓你洞悉攝影過程中深層的運作關 系,讓你知道是什麼制約(同時也是建構)了你的想象力和創造力,讓你除卻意識形態的幻影,真正地武裝頭腦,去“明明白白”攝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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