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午看到大選中的即時民調（exit poll），吃了一驚。首先是白人的投票率空前之高，占選民74％；其次，大約60％的選民表示對現政府憤怒；第三，59％的選民表示是為心儀的候選人投票 而不是為了懲罰自己不喜歡的候選人；第四，超過80％的選民在郵件門新調查和川普淫穢言論出來之前就已決定投誰的票。這說明“憤怒的白人”傾巢而出，將給大選帶來重大影響。
果然，川普在幾乎所有搖擺州都獲得勝利，連有希拉里的“藍色防火牆”之稱的賓州、威斯康辛等民主黨票倉也盡收囊中，一路領先獲得超過270張選舉人票，從而擊敗希拉里，贏得總統大選。
雖然我沒有說過希拉里必贏，而且川普的勝利恰如我所預言是拿下所有搖擺州並若干“淺藍州”而獲得的（見《誰將贏得270張選舉人票》一文），但是我仍然感覺 川普要做到這一點是很困難的。因此，面對如此結果，我還是感到相當震驚。其實，不僅我感到震驚，恐怕大部分川普的支持者也感到不可思議。
為什麼？
“憤怒的白人”的高投票率是川普獲勝的關鍵。看看各“川普州”的市縣投票數的詳圖就可知道，希拉里的票倉是幾個人口眾多的孤立大城市，而川普的票倉就在廣大鄉村之間。一個只有幾百、上千票的小村鎮也許不起眼，可是架不住人人出來給川普投票，來個“村村點火，戶戶冒煙”，幾十個這樣的小村鎮的票數加起來，大城市的票數就比不過了。這簡直就是中國革命“農村包圍城市”的翻版，想不贏都難。
再看希拉里方面，卻犯了一個很大的戰略錯誤。我曾經說過，希拉里只要保住民主黨所有基本盤“鐵杆州”（深藍州）和“傾向州”（淺藍州），即使一個搖擺州都沒贏，仍有可能獲得270張選舉人票。可惜她的團隊卻把大量的人力財力投放到搖擺州如佛州、俄亥俄和北卡進行選戰，而對川普窺窬的藍色州掉以輕心。例如威斯康辛州，希拉里在獲黨內提名之後直到大選之日，竟然沒有去過一次。結果搖擺州沒搶到，反而把基本盤丟了，真是“大意失荊州”。
應該指出，希拉里和她的團隊代表的政治精英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態度，難以令人親近。如果他們多去鄉村中去傾聽“憤怒的白人”的心聲、許諾當選後幫助他們解決困難，也不至於在很多州一敗塗地。需要說明的是，我其實希望今年共和黨人當選總統，以平衡一黨長期執政形成的弊端。可惜共和黨太不爭氣，推出川普這樣一個候選人來。與他相比，民主黨的希拉里就是那個不太壞的總統候選人了。
很多人抱怨民調不準確，甚至還有懷疑民調造假的。但是從此次大選希拉里在全國比川普贏得更多的普選票（popular votes）來看，民調預示希拉里會贏並非完全不靠譜。只是一些州的當地民調出了錯誤，從而影響選舉人票地圖的準確性。究其原因，恐怕還是在於大多數民調只在大城市中取樣調查而忽視了廣大農村，使其缺乏更準確的代表性。在這樣的民調基礎上制出的選舉人票地圖出錯的機率就很高了。
如今大選已塵埃落定，川普成為當選總統。希拉里已向川普道賀，不願接受結果的民眾則上街示威；支持希拉里的姑娘們哭紅了眼睛，川普的粉絲則在彈冠相慶…… 隨着時間的稀釋，這一切也許都會過去，但也有可能不會很快過去，甚至還會有更糟心的事情發生。此刻，我想到了陳果仁。
還有多少人記得陳果仁？一個年輕而聰慧的華裔繪圖師，一個即將跨入新婚殿堂的準新郎。1982年6月23日，陳果仁在底特律街頭被一對白人汽車工人父子用棒球棒活活打死，因為他們把他當成了造成美國汽車工人失業的日本人。在法官的袒護下， 這起仇恨殺人犯罪卻被輕判緩刑三年，罪犯當庭釋放，從而引起全美亞裔強烈抗議。後來美國司法部介入，成立大陪審團，此案得以在1984年向聯邦法院提起公訴。動手打死陳果仁的罪犯被判25年而交保釋放，而他的幫凶兒子則是無罪釋放。1987年，此案被推翻重審。由10名白人和2名黑人組成的陪審團竟然認定兇手並無種族動機而宣判其無罪！
之所以舊案重提，是因為再次發生這種種族仇恨案件的可能性越來越高。即將入主白宮的那位當選總統曾經多次用歧視性的語言侮辱少數族裔，還一再提醒美國人：是中國搶了你們的飯碗。不僅如此，他還受到臭名昭著的白人至上組織三K黨頭目的熱捧和三K黨黨刊的讚揚。有人可能不以為然：燈蛾自己要撲火，你叫燈怎麼辦？我只想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三K黨為什麼不去吹捧別人？我很擔心，在這位總統的領導下，種族主義會不會再次猖獗？我們華人會不會成為下一個甚至下幾個陳果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