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救我!仁慈的主救我! |
送交者: 高胜寒 2019年11月03日18:42:14 于 [天下论坛] 发送悄悄话 |
在美国近代民权运动发展史上,1953年是风平浪静的一年。连续两年,全国没有任何私刑处死的暴力事件发生,这是极其难得的。一直对研究美国私刑处死做出极大贡献的特斯基吉协会(Tuskegee Institute)兴奋地宣佈说:“在美国尤其南方,私刑处死事件一直是观察美国种族问题与文明的晴雨表,看来这个传统的方法已经不再有效了。” 特斯基吉协会又名杜斯开基大学,是由美国近代最伟大的黑人教育家之一的布克·华盛顿(Booker Washington)于1881年7月4日所创办。 历史的演变往往不按照人们的意志来发展,特斯基吉协会乐观研究的话语未了,一件人神共愤的埃米特·悌尔私刑处死案在密西西比州爆发。 私刑处死案在美国历史上累见不鲜,最为著名的私刑处死犹太人案例是弗兰克案(Leo Frank),但改变整个社会面貌与提升整体文明的则是悌尔私刑处死案。 点燃美国近代民权运动导火索的,不是在阿拉巴马州公车上拒绝让位予白人的帕克斯,而是在密西西比州的悌尔私刑处死案。 克莱伯恩·卡森博士(Clayborne Carson)在编著《冠冕的眼睛—民权文摘(The Eye on the Prize, Civil Rights Reader)》时,开卷第一篇文献就是悌尔私刑处死案,第二篇才是帕克斯的拒绝在公车上让位予白人的抗暴民权典故。 威廉斯(Juan Williams)在编辑《眼中的战利品(Eyes on the Prize)》时,将悌尔私刑处死案重视为“美国近代民权运动的开始”。 悌尔私刑处死案发生后四十年,《美国新闻与世界报道周刊》在检讨美国历史上重大的刑事案件时,将悌尔私刑处死案列为代表上世纪五十年代的案例代表。 因悌尔私刑处死案而爆发出来的力量是长远而惊人的。后来的民权运动健将如罗莎·帕克斯、穆迪(Anne Moody)、克里弗(Eldridge Clever) 、塞勒斯(Cleveland Sellers)等,无不认为悌尔私刑处死案,是促使他们全力以赴地介入民权运动的重要动力之一。 乔治亚州联邦幸樵甭芬姿(John Lewis)在他的回忆文章中评论说: “悌尔私刑处死案唤醒了美利坚民族的良知,许多南方的年轻人已经不再沉默,他们不光为了自己,也为了悌尔而参与了自由乘客(Freedom Rides)和餐厅静坐运动(Sitting in)。” 自由乘客和餐厅静坐是两场美国年轻人为了抗议南方种族歧视政策的消极抵抗运动。餐厅静坐运动在极短的时间内,由原先的寥寥数人,扩展至声势浩大的全国性参与,为美国的近代民权运动谱下精彩的一章。 梅特拉斯教授(Christopher Metress)在他的专著《私刑处死埃米特·悌尔(The Lynching of Emmitt Till)》的前言中说: “1955年8月24日,十四岁的芝加哥黑人孩子悌尔,进入密西西比州蒙尼一间家庭式的小杂货店,他曾和小亲戚吹嘘在芝加哥与白人的友好关系,他的南方小亲戚并不相信,问他敢不敢向收钱的白人老板娘说几句话。悌尔接受了这个挑战,他走近柜台,买了一包价值两分钱的泡泡糖。至于他说了或干了些什么,恐怕永远不会被确定,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这来自两个极度相异世界的几句交谈,连锁反应成永远改变美国种族间的交流方式。” 梅特拉斯博士在2002年出版《私刑处死埃米特·悌尔》,和在2007年出版《埃米特·悌尔的文学回忆与幻想(Emmett Till in Literary Memory and Imagination)》,全是畅销书:超过一百家美国大学将之列为教科书,美国大学出版社协会(The Association of American University Presses)誉之为 “了解美国种族问题的最佳书籍之一” 。2012年梅特拉斯博士接受了美国学术界至高冠冕大学教授(University Professor)的荣誉。 2005年8月26日,自由艺术与科学学院多元性副教务长(University’s Vice Provost for Diversity, College of Liberal and Sciences)奥格巴教授(Jeffrey Ogbar)在为密勒(Arthur Miller)的《查塔姆之旅(The Journey to Chatham)》撰写序言中说: “在几代的非洲裔美国人来说,这已经超越过一件谋杀案,悌尔的悲剧是用残忍而不受欢迎的实践来唤醒美利坚民族的良知,围绕着这件悲剧的普世价值、童年探索、家庭亲情和压迫屈凌,演变成美国近代民权运动最重要的导火索之一。” 奥格巴批评美国政府说:“悌尔的悲剧不只是局限在芝加哥,他的影响力不停地在全国散发。最为明显的现象,就是艾森豪政府在明确地知道了谋杀悌尔的凶嫌后,居然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完全不为所动,更不采取任何的司法行动。” 奥格巴为阿瑟·密勒的《查塔姆之旅》撰写序言,并不是偶然的。密勒是奥格巴父亲老奥格巴的至交好友,也是悌尔1954年度芝加哥麦科什小学(McCosh Elementary School)的同班同学,两人的相片,同时出现在该年的同学录中,密勒亦是麦科什同住在一个社区,经常一起胡闹玩耍,他和悌尔虽然不是同班同学,但却是熟悉的好友。 《查塔姆之旅》的主题是描写悌尔被冷血死刑处死后,整个悌尔老家社区的恐慌和彷徨,无助与愤怒,如何从绝望中期待未来曙光的到来,坚定地走向美国近代民权运动之路。密勒在《查塔姆之旅》第十章《痛苦中的希望》中愤怒地指责美国说:“一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国家却容忍这种最不正义的事情发生。” 密勒在《查塔姆之旅》的跋言中沉重地指出: “无可否认,所有我们生活在那个年代的人都是内疚的、做贼心虚的。美国的社会不全是美国南方的社会,如果不是宽恕的话,就是用仇恨和歧视的眼光,集体漠视那些兽行猖獗地在全国横行,如果不是有其他的同谋被揭穿出来的话,我会担心这件勾当早就被湮没了五十年,那将与谋杀同样的是一场悲剧。如果这个国家的公民想得到和平的话,首先是要面对过去的和现在的真相。在许多人来说,诚恳地面对真相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犹如我母亲的告诫一样:你想得到真相的话,则必须首先要愿意去面对真相。多少年来,我逐渐明白了如何从痛苦中找到康複,事实也证明了康複就是存在痛苦中。要为悌尔伸张正义,我们只有带着痛苦的真相向兽行挑战,唯独这样,正义才会来临,痛苦才会康复。我会继续为真相而努力,也为尽快康复而祷告。” 密勒在《查塔姆之旅》的结尾中说: “过去的岁月告诉我,在追求真相的旅途中,总是崎岖不平,风暴连连,作为这个国家的人民,作为美利坚民族的分子,我们就无可避免地处在风暴中,只有在风暴中才发现我们自己的优秀。我们在走向自由旅途时突现出优越性,经过了风风雨雨,找到了我们梦寐以求的目的地。非常不幸,我们经常自欺欺人地相信我们的斗争已经结束,但是事实说明并不是如此,直到今天,依然有许多我们的同胞尚且大面积地被种族歧视着。我们经常拒绝真相,因为真相太使人痛苦了,太难以接受了,不论是如何困难和痛苦,我们必须站起来向之格斗,必须在自由之路上走下去,否则必败无疑。” “那些不知道过去的人,命中注定是要重犯同样错误的。” 这是威姆斯博士(Clenora Hudson-Weems)在她研究悌尔私刑处死案名著《民权运动的牺牲羔羊:埃米特·悌尔(Emmett Till:The Sacrificial Lamb of the Civil Rights Movement)》序言中的名句。 出生于1945年7月23日的威姆斯是研究悌尔私刑处死案的权威。目前是密苏里大学英语系教授。1988年5月她以一篇《埃米特·路易斯·悌尔:推展近代民权运动的动力(Emmett Till: The Impetus for the Modern Civil Rights Movement)》论文,取得了爱荷华大学哲学博士学位。 1994年,威姆斯根据自己的博士论文《埃米特·悌尔:推展近代民权运动的动力》为基础,撰写了《埃米特·悌尔:民权运动的牺牲羔羊》;2006年她继续撰写《权威的埃米特·悌尔:一位为真相与正义而激情和战斗的妇女(The Definitive Emmett Till–Passion and Battle of a Woman for Truth and Intellectual Justice);2007年,再撰写《被连续剽窃的埃米特·悌尔事件:肉体上的与知识分子的私刑处死(Plagiarism–Physical and Intellectual Lynching’s:an Emmett Till Continuum)》;是为《埃米特·悌尔事件三部曲》。 悌尔之死,拉开了美国近代民权运动的序幕。自此以后,游行、示威、罢工、罢坐、抵制等民权运动,在美国大地的每一个角落上登台。密西西比州杰克森《号角每日新闻报(The Clarion-Ledger Daily News)》记者阿特金斯(Joe Atkins)在1985年8月25日头版上, 以《被残杀的芝加哥年轻人是牺牲品》中说: “埃米特·悌尔死于1955年,六年后第一批自由乘客运动大将来到密西西比州挑战种族隔离政策,七年后第一位非洲裔美国人梅雷迪斯(James Meredith)进入密西西比大学,八年后全国有色人种促进协会密西西比州分部总裁埃弗斯(Medgar Evers)在杰克森被黑枪暗杀,九年后三位民权运动大将在密西西比州参加自由夏天活动时被谋杀毙命。” 哥伦比亚大学历史系教授威姆斯(Robert Weems)在《民权运动的牺牲羔羊—-埃米特·悌尔》的序言中说: “在现在的美国,尤其是对四十岁以下的人来说,他们难以想象在那《吉姆·克劳法》横行的年代,非洲裔美国人不仅没有投票权,还被强迫着坐在公车的后面。在目前保守势力逐渐抬头的大社会环境下,我们必须强调:如果不知道过去,则命中注定的必然会重犯错误。” 随着数百本关于悌尔私刑处死案著作与报道的面世,案情已经大白。
小镇出大事
悌尔于1941年7月25日在芝加哥库克郡医院(Cook County Hospital)。悌尔的母亲玛米(Mamie Carthan Till Mobley)在《无辜者之死(Death of Innocence)》中回忆道:“我真是太高兴见到小婴儿了,他体重六点七五磅,皮肤颜色很澹,金髮蓝眼。我把他搂在怀里说:孩子,妈妈永远爱你!”玛米为了纪念照顾着自己长大的舅舅卡特翰(Emmitt Carthan)而取名为埃米特·悌尔,小名为宝宝(Bobo)。 卡特翰于1921年在密西西比州塔拉哈特棋郡(Tallahatchie)出生,两岁时随双亲搬移到外号小密西西比的伊利诺伊州阿尔戈(Argo)定居,意图摆脱塔拉哈特棋郡的白人威胁和穷困环境。 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的密西西比州塔拉哈特棋郡,是当时美国南方非洲裔美国人的写照,在白人家庭平均年收入六百九十元时,他们只有四百六十元,换成现在的市价是四千两百五十元,更糟糕的是非洲裔美国人没有投票权,也没有任何的法律保障。 自1882年开始,单密西西比州一州,就有超过五百名非洲裔美国人被三K党私刑暴力处死,《美国宪法》中的权利条款,在那里有点儿像传说中遥不可及的神话。当时密西西比州是美国最穷苦的州,而塔拉哈特棋郡又是在密西西比州里最穷的一个郡。玛米在1951年改嫁予布雷德利(Pink Bradley)后,全家搬迁至芝加哥定居。 悌尔的父亲路易斯(Louis Till)是一个有暴力狂的卤莽汉,经常殴打玛米。在一次家庭暴力事件中,路易斯几乎把玛米掐死,在玛米把一壶热水泼向他之后,报警处理。法官下达了禁止接近她的命令后,但路易斯依然照样回家骚扰玛米。法官给了路易斯两个选择:入营当兵或者关进监狱,路易斯选择了前者。1943年加入陆军,调往意大利服役,却在那里犯下了奸杀妇女的罪行,被美国军事法庭判处死刑,于1945年伏法。 玛米在1951年与布拉德利结婚,悌尔则与祖母同居。一年后与母亲团聚,但与继父关系恶劣。一次嘴角中,布拉德利想殴打玛米,十一岁的悌尔从厨房拿着一把刀,挥舞着说:”你敢碰我母亲,我就杀死你!”其刚强个性,表露无遗。 玛米在1952年与布拉德利离婚,并在空军基地找到一份稳定的文职工作。1955年,十四岁的悌尔长得健壮结实,肌肉发达,一百五十磅的体重配合着五尺四寸的身高,恰似成年人。 这一年夏天,玛米的六十四岁舅舅赖特(Moss Wright)从密西西比河三角洲来参加朋友的葬礼,住在玛米家。闲谈时告诉悌尔一些关于那里的风土人情故事,引起他想到那里一游的欲望。 玛米本来已经计划着带悌尔到别处度假,但经不起他的哀求,加上赖特的求情,并说有悌尔的小亲戚帕克(Wheeler Parker)和琼斯(Curtis Jones)陪同前往,应该没有安全问题。 玛米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密西西比州的封闭社会和芝加哥大都市有着极大的分野。自1882年有死刑处死的官方纪录以来,仅在密西西比州就有超过五百件案例。 玛米为了确保悌尔此行的安全,在出发前数次为他恶补有关密西西比三角洲种族歧视的知识,比如对白人的称呼、态度、与交流时的禁忌、尤其是黑人男性与白人女性之间的界限,更是密西西比州白人的最大禁忌等等,这些对悌尔来说,是新鲜而遥远的事情,也没有当成是件事。 最高法院在1954年《布朗 诉 教委会案》中裁决在公家学校的种族隔离政策为非法后,密西西比州的反应极为激烈,尤其是有关黑白之间交往的忌讳,更见严重。 1955年8月13日,仅在悌尔到达前一个星期,黑人民权领袖史密斯(Lamar Smith)在布鲁克黑文市政大楼前,正在向黑人解说如何登记成为选民程序时,突然被三K党史密斯(Noah Smith)、法尔维(Charles Falvey)和麦克(Mack Smith)当众拔枪谋杀,立即把黑白两族对立的关系拉紧。 赖特住在密西西比州曼尼(Money)。赖特靠着小佃农的微薄收入为生,周末则在教堂当半职牧师,因而被戏称为牧师。 蒙尼是密西西比州靠近格林伍德(Greenwood)的一个宁静小镇,全镇只有一家学校、一间邮局、一所教堂和三间小杂货铺,为全镇五十八名居民提供着基本生活的需求。 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属于勒弗勒尔郡(Leflore County)的曼尼,人口不足四百人。自从棉花纱厂倒闭后,数十年来人口暴跌,目前人口不足百人。 悌尔私刑处死案发生在最高法院划时代的《布朗 诉 教委会案》裁决后十五个月。美国政府有坚定地执行与推动黑白混校教育政策的决心,但是由于美国南方十七州封建成性,不是阴奉阳违,就是陋习难改,或是视而不见,或是公然抗命,最典型的是密西西比州白人公民协会的继续残暴屠杀黑人。 白人公民协会是三K党的一个流派,由罗伯特·帕特森(Robert Patterson)于1954年7月11日在密西西比州印第安诺拉(Indianola)所成立,帕特森是一个第二次世界大战退伍军人、农场经理,学生时代,是密西西比州大学足球队的经理。 三K党白人公民协会的黑手伸向了司法、行政和立法的庙堂,无所不在地放毒与使坏。比如廉斯(Ney William),他既是民间白人公民协会的头子,也是官方密西西比州长巴涅特(Ross Barnett)的政治顾问,何况,巴涅特自己本身也是三K党白人公民协会的高级领导之一。这就是为什么密西西比州政府胆敢每年支付五万元公款的顾问费予白人公民协会的幕后原因。有了这种组合,那么黑人在密西西比州的命运也就不必去算命了。
你忘记吻别你母亲了
1955年8月21日悌尔从芝加哥到密西西比州蒙尼,去他舅祖父赖特的家小住,没想到这个原本是充满激情的暑假之旅,却变成了一趟死亡之行。 在火车站的露台,悌尔兴奋得连要吻别送行的母亲都忘记了,蹦蹦跳跳的就要登车。就像所有天下的母亲一样,玛米是既高兴又难过,脱口而说道:“宝宝,你忘记吻别你母亲了!你怎么知道还有机会再见到你妈妈呢?”一语成谶,果真是生离死别。 悌尔扭转身,搂着母亲亲吻了一下,忽然有所感触,把手表取下,交给了玛米说:“妈妈,你保留着好了,我不再需要它了。”在开车回家的路上,玛米一直紧紧握着悌尔的手表,心中慌成说不出原因的一片乱麻,只得暗暗祷告。 到了蒙尼,正逢棉花收成,全家都要到棉花田里摘棉花。悌尔兴高彩烈地主动要求加入劳动阵营,但不到一个小时,就被烈日晒得头昏眼转,两腿发软,只得回家休息。 旁晚收队归来,晚饭后,几个年轻人熘到附近的西瓜田里,偷了几个特大号的西瓜,就在路边痛快地享受一顿他认为是一生最美味的西瓜,舒畅无比。 次日,悌尔因为知道自己根本无法接受那种体力劳动,因而独自留在家里休息,晚上又与小亲戚出去夜游,然后满意地回家睡觉。第三天是悌尔人生的宿命之日。 1955年8月24日傍晚,悌尔、帕克、琼斯、西米恩(Simeon Wright)与女孩露丝(Ruthie Crawford)开车到街头白人开设的布赖恩特小杂货店(Bryant Grocery and Meat Market)买糖果。 在店门口,悌尔向帕克出示了自己在芝加哥的几张相片,其中有一张是自己和他白人女朋友的照片。帕克不相信一个黑人能够有一个白人的女朋友,向悌尔戏言说:“你敢和那位白人老板娘说话吗?” 悌尔二话不说,悌尔神气地点了点头,独自走了进去。悌尔买了一包价值一毛钱的口香糖。按照当地白人与黑人做生意的传统规矩,黑人应该把钱放在桌上。但是悌尔没有这样,他把硬币放到二十一岁的白人老板娘杜纳姆(Carolyn Bryant)的手上!这个动作使杜纳姆觉得受到了侵犯。 前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当悌尔出来后,紧跟着出来的是怒气冲冲的杜纳姆,悌尔朝着杜纳姆挤了挤眼睛,吹了声口哨,再淘气地说:“再见,宝贝!”,这句话成了悌尔在三天后被毒打至死的祸根。 其他几位小黑孩子被悌尔这个大胆动作吓呆了!这在密西西比州是一件非常严重的忌讳,众人见状,立即飞奔回车,绝尘而出。 第二天露丝已经听到白人要教训悌尔的风声,她立即通知赖特,要他尽快遣送悌尔回家,以免出事。大家觉得事情应该没有那么严重,希望只是虚惊一场。然而这个判断错了,而错误是要付出错误的代价的。 杜纳姆觉得自己被一个小黑鬼用语言来调戏是一种难以忍受的侮辱,盛怒之下,冲到停在门外的汽车上取出手枪来自卫,但在返回店里时,发现悌尔和他的同伴已经被吓得开车消失了。 1955年8月27日,刚从运输鲜虾到德克萨斯回来的二十四岁白人布赖恩特(Roy Bryant),听到老婆被“黑鬼”调戏的故事后,找来了三十六岁的同父异母哥哥米拉姆(Jack Milam),商量着如何出这口恶气,和如何给那个小黑鬼一个教训。 1955年8月27日是个星期六,傍晚时,几个孩子带着现金到格林伍德去买了些食物和一瓶红酒,玩耍一会, 在凌晨十二时三十分到家,吃喝完了,大家上床睡觉休息。 1955年8月28日凌晨二时十五分,布赖恩特带着杜纳姆和米拉姆,敲开了赖特的大门。米拉姆手持长枪和电筒,问赖特道:“你家是否有个来自芝加哥的小黑胖男孩?我们要见他!” 忠厚老实的赖特还没有搞清楚这两个满肚子坏水的白人的来意,随即据实相告说是有的。布赖恩特推开赖特,逐一搜查房间,在第三间房间看到了悌尔和西米恩,两人摇醒了悌尔,叫他起来穿上衣服。 赖特在后面问他们要带悌尔到何处?米拉姆用手枪和手电筒同时指着赖特的脑袋,恐吓他说:“我们要拉他出去教训一顿,然后放他走路,不得报警,否则回来宰了你!” 赖特被突然其来的事情惊吓得目瞪口呆,六神无主,站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在密西西比州,白人的命令就是法律,违反白人的命令就是违反法律。 悌尔的舅祖母伊丽莎白(Elizabeth Wright)拿出了家中仅有的一点钱,双手捧着要交给米拉姆,祈求交换悌尔的安全,但是被这两个强盗不屑一顾。 布赖恩特一个箭步冲向前,将悌尔噼胸一把揪起,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楸着悌尔,强行地将他推到卡车的后面,扬长而去,消失在黑夜里。 西米恩后来在悌尔遇害后五十五年,终于鼓起勇气,出版了自传《西米恩的故事—-悌尔绑架目击证人(Simeon’s Story—-An Eye witness Account of the Kidnapping of Emmett Till)》。 在《西米恩的故事》中说,那夜来了三个人,除了布赖恩特和米拉姆之外,还有一个他记不起名字的黑人,他说: “我非常清楚他们是不坏好意而来的,他们是为宝宝而来的,我母亲的交钱和哀求无济于事,因为他们是来报复的。虽然我父亲在家里有两支长枪,但他没有使用。我很高兴他没有那样去做,如果他使用枪的话,我们全家会没有一个能够活下来,布赖恩特和米拉姆是绝对会把我们全家杀个干净的。忽然间,当我想起宝宝对着多纳姆吹口哨一事,不由开始由不安转为恐惧,我已经意识到宝宝不光是有麻烦,而且会有生命的危险。” 悌尔被绑架走后,伊丽莎白流着眼泪跑到白人邻居,请他们帮忙救宝宝,但被拒于门外。赖特则开着车子到处去找悌尔,结果失望而回。西米恩被惊吓得狂吼,恐怖之声,穿越屋顶,飘在乌黑的夜空中。
妈妈救我
布赖恩特和米拉姆两兄弟将悌尔用车载到三十英里外的太阳花郡(Sunflower County)郊野三角洲(Delta)克林特农场(Clint Shurden Plantation)棉花地里,教训悌尔。三角洲是一个种族成见极深的僻静小镇,人口五百二十七人,其中一半是黑人。 两个暴徒先将悌尔痛打了一顿,然后用私刑将其处决。据后来官方的验尸报告记录称,悌尔在死前,两个眼球曾活生生地被人用硬物打得突了出来,可见对方残忍和暴烈的程度。 布赖恩特和米拉姆两兄弟的威风,并没有因为悌尔的眼球被打掉而停止,反而变本加厉,布赖恩特更凶狠地掏出手枪,朝着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煳的悌尔的脑袋,连开了数枪,将他的脑浆打得飞散在盛开的棉花地里。 根据后来目击者的证词指出,悌尔被布赖恩特和米拉姆两兄弟毒打时,痛苦难忍,大声地不停哀号道:“妈妈救我!妈妈救我!仁慈的主救我!仁慈的主救我!”但是悌尔的善良母亲和仁慈的主都救不了他,铁石心肠的布赖恩特和米拉姆两兄弟对此置若罔闻,丝毫不为所动。 布赖恩特和米拉姆两兄弟把毫无抵抗力的悌尔残杀后,把他的尸体丢到卡车后面,盖以油布,开车回到小镇,停在布赖恩特自己的商店前。当人们发现有鲜红的血液顺着车边流下来时,米拉姆狞笑着解释说:“刚猎杀了一头野鹿!” 但当碰到几个黑人过来观看时,布赖恩特却故意揭开油布,指着悌尔的尸体向他们恐吓道:“这就是耍聪明黑鬼的下场!” 冷血的布赖恩特和米拉姆两兄弟将悌尔谋杀后,用带鈎子的铁丝线将一根七十五磅重的烂栏杆绑在他的脖子上,运到附近的塔拉哈奇河(Tallahatchie River)边,抛尸河中。 悌尔失踪后,赖特只得报警处理,勒弗勒尔郡警长史密斯(George Smith)亲自找到布赖恩特和米拉姆查问,他们坦白地承认的确是将悌尔带走,但在谈完话后就将他放走了,其馀之事,推得一乾二淨。 悌尔的失踪,引起了全国有色人种进步协会阿拉巴马州蒙哥马利分部秘书长埃弗斯,和全国有色人种进步协会阿拉巴马州玻利瓦尔郡(Bolivar County)分部秘书长穆尔(Amzie Moore)两人的高度重视。 非洲裔美国人作家卡特(Holding Carter Ⅱ)对此紧追不舍,并发动新闻舆论,致使得密西西比州蒙尼警方的办案人员,不得不将调查的重点集中在布赖恩特和米拉姆两兄弟的身上。 1955年8月31日,漂浮的悌尔的尸体被在塔拉哈奇河钓鱼的两个小孩子发现了,一件划时代的惊人私刑处死谋杀案,就此曝光。但由于尸体泡在水里时间过长,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密西西比州蒙尼的警方,还有布赖恩特和米拉姆两兄弟,异口同声地说这具腐尸并不是悌尔。 后来悌尔的母亲玛米从尸体手上的戒指,确认无误地指出,这就是她那失踪了三天的心爱的儿子,因为那个戒指本来属于悌尔父亲的遗物,是她在儿子从芝加哥啓程前往蒙尼之前,送给她儿子作为纪念和祝福的礼物,更重要的是,玛米指出戒指内环刻有 “L.T. May 25,1943” 几个字,鉴定之下,丝毫无误。 悌尔之死引发了两极式的反应。密西西比州第四十五任州长怀特(Hugh White)公开谴责这种赤裸裸的暴力谋杀罪行,他除了下令彻底追查凶手归案外,还向全国有色人种促进协会发了一封深表痛惜和遗憾的电报,“密西西比州绝对不会容忍这种冷血暴行,必定彻查到底。” 1955年9月1日,密西西比州《杰克逊每日新闻报(Jackson Daily News)》在头版发表悌尔之死的新闻时,加以评论说:“在让这种白垃圾恶棍毁灭我们之前,所有爱护密西西比州的人,都应该挺身而出制裁之。” 但悌尔之死并没有使所有的密西西比州居民愤怒,比如祸害美国社会一百多年的三K党就是最好的例子。密西西比州白人公民协会和冷战(Cold War)这两个臭名昭著的三K党组织,幸灾乐祸,借机放毒,散发负面消息。 白人公民协会的秘书长帕特森(Robert Patterson)在《格林伍德共和国报(Greenwood Commonwealth)》上公开指出:“悌尔之死,是美国政府没有把种族隔离政策执行好的必然结果,假使全部把黑人隔离起来的话,悌尔有可能就不会被私刑处死了。” 密西西比州联邦参议员伊斯特兰(James Eastland)和斯滕尼斯(John Stennis)是两名典型的美国南方种族主义恶棍,研究美国近代民权运动发展史的人都知道,都是民主党的伊斯特兰和斯滕尼斯的厌恶和仇视有色人种的记录,已经是路人皆知之事。 伊斯特兰自1943年1月3日至1978年12月27日,出任密西西比州联邦参议员长达三十五年之久。斯滕尼斯自1947年12月5日至1989年1月3日为止,出任密西西比州联邦参议员长达四十二年之久。 在南卡罗来纳州瑟蒙德(James Thurmond)和霍林斯(Ernest Hollings)两位联邦参议员之前,他们是参议院中最资深的两位。 伊斯特兰和斯滕尼斯这两名种族主义者在知道了悌尔被残暴杀害后,不是去为冤死的悌尔伸张正义,不是去安抚痛失独子的玛米,也不是督促着治安当局缉拿凶手归案,而是通过自己的特殊政客身份,到处去找悌尔早就该死的黑材料。 在他们没法在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身上找到使他们兴奋的黑材料后,就把调查的精力放在悌尔的父亲身上,当他们发现了悌尔的父亲路易斯是一个强奸和谋杀犯时,大喜过望,于是背后放风给媒体,在悌尔的谋杀案开庭前后,炒作得沸沸扬扬,期望能够把悌尔打扮成“只不过是一个强奸谋杀犯的儿子而已”。 美国海军共有十一艘超级核子航空母舰,其中在1993年11月11日命名、1995年12月9日开始下水服役的斯滕尼斯号(USS John Stennis),就是以斯滕尼斯的名字来命名的,真乃美国精神之耻也。
六十七分锺定凶手无罪
1955年8月29日,密西西州司法部拘捕布赖恩特和米拉姆两兄弟,控以绑架罪名,1955年9月19日开庭审讯。在三K党的财力支援下,两个凶手聘请了由科仑(John Kellun)领军,卡尔顿(Sidney Carlton)、亨德森(Harvey Henderson)、惠滕(John Whitten, Jr.)、布雷兰(Jack Breland)四名著名的刑事律师,组成了强大辩护团抗告。 年龄六十五岁的布雷兰有四十年的刑事辩护经验,惠滕的叔父是联邦幸樵被蓦(Jamie Whitten)。主控官是有十四年检察官经验的查特曼(Gerald Chatman),他的副手是史密斯(Roy Smith )。这是查特曼的第四个任期,他结婚二十三年,有四个孩子,他的岳父是密西西比州法官霍尔姆斯(Herbert Holmes)。 当惠滕辞掉检察官的职位而当选联邦幸樵焙螅樘芈莶沽怂目杖保捎诮】档脑颍丫家谀甑淄诵荩蚨┒陌讣崾撬吧闹凶詈蟮囊患执蟀浮V砑觳旃偈橇畹鞑榫痔皆背錾淼氖访芩梗换程刂莩ぬ崦螅谖灰丫迥辍 开庭之日,炎热无比,95o的高温使大家无精打采,连在场维持秩序的警长都把外衣脱掉,坐堂法官史旺戈(Curtis Swango)特别允许陪审团喝冷啤酒解暑。 年龄四十七岁的史旺戈法官在出任法官前,曾出任密西西比州参议员长达十五年,他在杰克逊米尔萨普大学(Millsap College)毕业后,又在密西西比大学法学院取得学位,为人谦逊有礼,结婚十二年,没有任何种族歧视的言论和记录。 法庭的听泻诎琢阶宸指舳又亓酥肿迤缡拥钠ⅲ幸话俣嗝醋匀鞯氐男挛偶钦叩嚼矗ㄍグ才帕硕兹思钦吆退拿谌思钦咴谇芭牛员闶顾歉菀滋奖绱恰 由于太拥挤,而二十二名白人记者已经占了位子,只有一名黑人记者有位子,当另外三名黑人记者想坐在白人记者身旁时,遭到白人记者的怒斥:“我们这里不黑白混坐,你别尝试着开成先例!”不友善的言语使法庭的气氛更加紧张起来。 控方的证人除了塔拉哈特棋郡正、副警长、勒弗里郡警长、萨姆纳郡(Sumner County)正副警长、密西西比州法医和塔特怀勒(Tutwiler)市长外,还有赖特、玛米和西米恩。 悌尔的家人,全是对法律一无所知的良民,在审判中,在五名著名刑事律师的交叉盘问下,心情紧张,其供词不由矛盾百出,语无伦次,失态连连,简直溃不成军。 自1955年9月19日开始的一连五天的审判中,整件案情的重头戏似乎是集中在布赖恩特和米拉姆两兄弟的无辜,而不是悌尔的惨死上。更重要的是检方的准备工作不足,什至于无法在法庭上提出在塔拉哈奇河浮起的腐烂尸体就是失踪的悌尔的医学证据。 按照密西西比州刑事法规定,像悌尔这样的一级谋杀案件,陪审团只有三个选择:死刑、终生监禁或无罪释放。 在全是由白人组成的陪审团,要他们为了一个“小黑鬼”之死而判处两名白人的死刑或终生监禁,在密西西比州的政治大环境下,似乎是一件不现实的事情,那么陪审团的选择只有让两个凶手逍遥法外。 1955年9月23日,在十二名全是白人男性组成的所谓的陪审团的偏见下,前后只用了六十七分锺就达成了使人无法接受的结论:证据不足,罪名不成立。法官史旺戈根据评审团的意见宣布米拉姆和布赖恩特两兄弟无罪释放。 如果认为六十七分锺的时间就能决定一条生命是儿戏的话,并不是每个人的想法,比如该案的陪审团就不是这么想的。事后一名陪审团团员满腹怨言地唠叨,说如果不是大家多喝了点啤酒的话,哪里会用得了这么久的时间!
四千元说出杀人真相
这个使人无法接受的裁决,在多位主要黑、白记者的现场报道和深入发掘下,悌尔的被残暴私刑处死故事立即传遍了全世界,这些珍贵的新闻资料,为美国近代民权运动发展史留下了扎实而有力的原始证据。 这些不畏黑势力而为悌尔主持公道和伸张正义的黑人记者有《菲美新闻报(Afro American Newspaper》的希克斯(James Hicks)、《黑檀树杂志(Ebony)》的布克(Simeon Booker)和杰克逊(David Jackson)、《圣路易斯阿戈斯报(St. Louis Argus)》的总裁图尔纳(Nannie Mitchell Turner)、记者杜肯(Steve Duncan)和法兰克林(William Franklin)、《卫权杂志(Defenders Publications)》的威尔逊(Alex Wilson)和威瑟斯(Ernest Withers)等。 主要的白人记者有《孟菲斯新闻短弯刀报(Clark Porteus, Memphis Press-Scimitar)》的波蒂厄斯、《纽约时报》的波帕姆(John Popham)、国际新闻社(Jim Kilgallen International News Service)的基尔加伦和伯顿(Paul Burton)、《纽约邮报》的肯普顿(Murray Kempton)《纽约每日新闻报》的德斯蒙德(William Desmond)、《孟菲斯商业呼吁报(John Gunter, Memphis Commercial Appeal)》的根特等。 悌尔私刑处死案的法律程序结束了,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布赖恩特和米拉姆两兄弟是凶手,但在强大律师团的护航下,他们躲过了法律的制裁,法庭的战役完了,但是悌尔私刑处死案的故事才刚开始。 美国司法系统里,有一条宪法原则:刑事罪行不可一罪二罸。这条立法的原意是要约束政府不得滥权,对于公民所犯下的刑事罪行,只允许起诉一次,籍此达到保障公民权利之目的。 基于这条法律的保护,布赖恩特和米拉姆两兄弟,不但逍遥法外,还收了《展望杂志(Look Magazine)》的四千元,作为和盘托出事实真相的报酬。 在他们律师的办公室里,这两个满手沾着悌尔鲜血的三K党凶手,竟然大言不惭地直接向记者休伊(William Huie)承认,的确是他们将悌尔杀害并将之弃尸于塔拉哈奇河中的。 这篇报导就像一颗炸弹,在全美国各个非洲裔的社区里轰传开来,也刺激着全美国人民的良知、神经、道德、勇气和智慧,一场美国近代史上波涛汹涌而悲壮雄伟的民权远动,紧跟着悌尔这条引信的点燃而汹涌澎湃地发展起来。 玛米在社会人士的帮助下,把悌尔的尸体运回芝加哥老家安葬在大果栎坟场(Burr Oak Cemetery)。在悌尔出殡时,她义无反顾地顶住芝加哥市政府和殡仪馆不可以开棺示械呐哟笱沽Γ岢挚锥溃萌煜碌娜耍籽劭纯此亩邮侨绾伪恍撞械娜齂党无辜残杀而致死的! 消息传出,举市震惊,共有超过五万人到雷纳殡仪馆(A.A. Rayners Funeral Home)排队瞻仰悌尔的遗容,悌尔躺在棺材里的臃肿腐烂和遍体鳞伤的相片,透过新闻报纸的流传而爆发出来的力量胜过十万雄师! 这场残忍而且无良知的人间悲剧,强烈地震撼着整个国家,也强烈地震撼着每一个美国人的良知,人们不由自主地扪心自问:谁无骨肉之亲?谁无子女之情?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到底犯了什么滔天大罪,导致如此这般地被残害致死? 如果说悌尔犯了什么罪行的话,那就是两大罪行:第一个罪行是悌尔与他的玩伴到凶手布赖恩特的小型杂货店购买糖果时,向着他的老婆吹了一下口哨,扮了一个鬼脸;第二个罪行便是上帝在他出生时,将他降生为一个非洲裔美国人。怀壁其罪,这也就是悌尔全部的罪行。 无辜的悌尔是不会白死的,他的惨死,不但为非洲裔美国人的民权运动拉开了序幕,唤醒了美国白种人民内心的良知,也点燃了使美国走向现代文明的火炬。 1991年,位于芝加哥第七十一街长达七英里的街道,被重新命名为悌尔纪念公路(Emmett Till Memorial Highway),用来纪念这件人间的悲剧,藉此作为一个警锺,来提醒世人,要让世人永远不要重犯历史的错误。 2005年悌尔儿时曾就读过的学校,原名是麦科什数学与科学学院(James McCosh Math and Science Academy),为了纪念这场划时代的悌尔血案,更名为悌尔数学与科学学院(Emmett Louis Till Math and Science Academy)。这是芝加哥历史上第一次以一个小孩子的名字来命名街道和学院。 2004年5月10日美国司法部宣布,将重新调查研究悌尔谋杀案,调查除了布赖恩特和米拉姆两兄弟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人涉入此案,联邦大陪审团决定不起诉布赖恩特的前妻杜纳姆,使她逃过了一场牢狱之灾。 同一天,美国司法部助理司法部长阿科斯塔(Alexandria Acosta)为当年的悌尔谋杀案发布新闻稿说:“悌尔谋杀案是美国人民民权运动的中心点,这起残忍而且凶恶的冷血谋杀,丑陋而且偏见的司法行为,使整个国家蒙羞,它激励和推动了美国人民近代的民权运动。我们不但亏欠埃米特·悌尔,同时也亏欠我们自己,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但我们仍然要看看还能为正义和司法做些什么。” 2007年3月联邦调查局公布了八千页有关悌尔谋杀案的调查记录,其中有三百五十四页是由1955年9月19日至23日的法庭审判记录。 在开馆验尸后,司法部用一副新的棺木安葬悌尔,然后把旧的棺木捐给美国史密斯森非洲裔美国人历史与文化协会(Smithsonian’s National Museum of African American History and Culture Institution),作为后世美国人的警惕案例。 美国联邦调查局于2007年3 月29 日发表了《悌尔谋杀案调查报告书》, 除了确认布赖恩特和米拉姆两兄弟是谋杀悌尔的凶手外,还证实了悌尔是因为头部中枪和多处骨头被打断而导致死亡。
为没有利用机会捞钱难过
1980年凶手米拉姆死于癌症,人既然死了,也就没有什么可伤感的了,但是另外一个凶手布赖恩特却是特别的难过和伤感,而且是非常的难过和伤感,因为他觉得当年自己心里没数没底,失去了一个弄大钱的机会。 1994年凶手布赖恩特恶贯满盈,也以癌症终结了他罪恶滔天的一生。他在临死前的几个月,对着一个新闻记者抱怨说,其实他并没有弄到多少钱,还要和他的兄弟米拉姆平分,更是所剩无几了,为了此事,他不但赔上了自己的声誉,还招来了许多的藐视,有点儿划不来。 凶手布赖恩特并不是因为冤死的悌尔而难过伤感,也不是为了自己的良知遭到谴责而难过伤感,竟然是为了没有把握住行凶杀人的好机会,从而多弄点钱来享受人生而难过伤感!这正彰显了三K党丑陋的伪善人性。 玛米虽然是有着丧子之痛,但却是福寿命长之人,她在2003 年1月6 日去世,享年八十一岁。 玛米去世前的同一年,她与美国作家班森(Christopher Benson)合写的自传《无辜者之死:一个种族仇恨犯罪改变美国的故事(Death of Innocence:The Story Of The Hate Crime That Changed America)》出版了,让谋杀真相大白于天下,让人间正义伸张于社会,也让悌尔安息于九泉之下。 高胜寒 2019年11月3日 www.gaoshenghan.com
摘自高胜寒著《美国近代民权运动发展史 第五章》之 《点燃美国近代民权运动的导火索》(2014年12月28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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