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劾川普對2020大選的影響

GTL

  今天，美國眾議院將舉行彈劾川普調查的公開聽證會，全美的媒體和一般民眾都將聚焦這一歷史性的事件。出席聽證會的三位證人分別是美國駐烏克蘭首席外交官William Taylor，國務院助理國務卿George Kent和美國駐烏克蘭前大使Marie Yovanovitch，這三人是整個彈劾調查里的核心人物。

  46年前，白宮律師John Dean在參議院水門事件調查委員會的作證改變了歷史。史學家們普遍認為如果沒有John Dean在國會聽證會上揭露尼克松，尼克松或許不會下台。那麼今天的三位川普政府高官在全美國人民面前的國會公開作證是否會改變川普的命運呢？彈劾對2020美國大選會產生什麼樣的影響呢？

  要回答這個問題，可以從一周前美國2019的選舉開始分析。11月5日舉行的美國選舉又稱為Off-year Election（可以翻譯為“小年選舉”），一般指不在總統大選年也不在中期選舉年舉行的選舉，大部分是聯邦以外地方各個級別官員的選舉，也會有幾個州的州長選舉。2019年有肯塔基，路易斯安那和密西西比三個州的州長選舉。其中最引人注目的當屬肯塔基州的州長選舉，因為肯塔基目前幾乎是美國共和黨勢力最強大的一個州之一，可以說是共和黨的鐵票倉，2016總統大選中川普在肯塔基州的得票超過希拉里30%以上，如果民主黨候選人能夠拿下肯塔基，似乎意義重大。

  肯塔基州長選舉的結果是現任共和黨州長Matt Bevin以5000多票之差敗給了民主黨候選人Adny Beshear。Beshear在選舉日當晚宣布已經勝選，但Bevin稱：他認為選舉有“異常”，暗指有選票舞弊現象，至今不承認失敗。

  在川普大勝希拉里30點以上的肯塔基州戰勝共和黨現任州長對民主黨人而言毫無疑問是令人歡欣鼓舞的一大喜訊，尤其正處在彈劾川普調查的正式啟動期間和2020總統大選的一年前。民主黨人認為這一勝利具有風向標的意義。

  另一方面，共和黨人士在選後分析的時候奉勸民主黨人不要高興得太早，紛紛說肯塔基州的選舉和川普無關，關鍵是現任州長Bevin實在是太爛，本來就選不上。這點的確是事實，Bevin說的“異常”就是他自己本人，肯塔基州州議會和地方官員大部分還是共和黨候選人以大比數獲勝，為什麼只有他失敗了呢？

  Bevin有兩個外號——“美國最差州長”和“肯塔基版的迷你川普”，上任肯塔基州長四年以來，忠實執行共和黨的執政理念——大幅縮減醫療補助計劃（Medicaid），大幅削減公立學校教師的養老金等一系列政策。

  原本以為在共和黨州堅決執行這些和民主黨理念背道而馳的政策應該獲得一致好評的Bevin沒想到激起了肯塔基州人民的上下一片反對聲浪。民眾走向街頭示威抗議，公立學校教師也舉行大罷課。教師罷課當天，Bevin對媒體說：“我可以肯定今天一定有孩子因為沒課在家被性侵。” 此言一出，媒體和民眾一片譁然，民怨進一步沸騰。Bevin又把炮口轉向新聞媒體，稱都是Fake news（假新聞）在攻擊他，以至於他不能好好為人民工作。對Bevin的荒誕言行，人們都難以找出語言形容，只能稱他為Mini Trump（迷你川普）。

  對於這場州長選舉，許多肯塔基人的感覺即使是鄰居家的小貓小狗都能打敗Matt Bevin。但肯塔基民主黨推出的候選人實力超強，他就是現任肯塔基州總檢察長，前肯塔基州州長的兒子Andy Beshear。

  Andy Beshear出身於肯塔基的政治世家，他父親Steve Beshear曾任兩屆肯塔基州長，而且每次都以大比數獲勝。Matt Bevin砍掉的醫療補助計劃就是Andy的父親當年根據奧巴馬醫保計劃在肯塔基擴大而來。

  Andy Beshear競選的主軸就是恢復被Bevin砍掉的醫療補助計劃和教師養老金，振興這個幾乎美國最貧窮州的地方經濟、改善教育等等。這些正是Bevin引起肯塔基民怨沸騰的焦點問題。加上Beshear家族在肯塔基的知名度，擊敗Bevin幾乎是毫無懸念。

  面對強大的民主黨對手，Bevin也有一個絕招，那就是把肯塔基的選舉變成一場全國性的選舉，把“迷你川普”和川普真身綁在一起。他從競選一開始就把全國議題當作自己的競選主軸，例如“非法移民議題”等等。在Bevin的競選集會上，來參加的支持者清一色頭戴MAGA帽和身穿支持川普的體恤衫，打着支持川普的各色標語。Bevin的競選最後變成了“支持川普就支持我，支持我就支持川普”的一場競選。

  接近選舉時恰好是眾議院彈劾川普調查正式啟動，對Bevin來說真是天賜良機，大打彈劾牌和悲情牌，希望把彈劾描繪稱民主黨對川普的陷害來鼓動肯塔基的共和黨選民起來投他的票。在選舉日的前一天，川普也親自前往肯塔基為Bevin站台造勢。在造勢大會上川普自己說：“肯塔基州長選舉失敗就是他最大的失敗”，他對台下支持者說“難道你們要看着我失敗嗎？”

  川普有一個理論：“他在紐約第五大道朝人開槍，他的選民也照樣選他。” 這個“沒有對錯，只有敵我”的理論已經被檢驗了幾次。

  2018中期選舉期間，川普的忠實支持者和金主之一、外號為“美國皮條客”的內華達一個共和黨州議員候選人Dennis Hof在選舉日前在自家的妓院暴死，結果當地共和黨選民在明知此人已死的情況下還是把票投給了死人，結果發生了死人當選議員的咄咄怪事。

  在另一個深紅州的阿拉巴馬，川普力挺有戀童癖的Roy Moor參選參議員，結果以微弱劣勢敗選。

  這次肯塔基州長選舉後，有人戲稱“肯塔基的烤雞糊了，也要責怪川普嗎？” 那麼，川普為Bevin站台到底靈不靈光呢？Bevin輸掉和川普有關係嗎？

  如果拋開政黨因素，“美國最差州長”面對超強實力的Andy Beshear肯定是輸得一塌糊塗，不可能僅僅輸掉5000票。當年，同是民主黨人，Andy Beshear的父親也是以絕對優勢兩次獲勝當選州長。Bevin僅僅丟掉5000票絕對和肯塔基州近年來政治上兩極化和川普效應的拉抬作用有關。

  這次肯塔基選舉的一個特點就是城郊地區選民尤其是婦女的投票率大大提高，這些地區成為民主黨的票倉，是Beshear獲勝的關鍵。這也是2018中期選舉以來的一個普遍趨勢，全國範圍內紅州或原共和黨占優勢的城郊地區受過大學教育、中產階級選民紛紛轉向民主黨，這些地區紛紛由紅轉藍，這是2018中期選舉民主黨奪回了眾議院控制權主要原因之一。

  另一方面，廣大的農村選民、未受大學教育的選民則更加堅定地支持川普。但有意思的是這些選民恰恰是許多民主黨政策的獲利者，如醫保，退休金等等。

  今年“小年選舉”激烈化的另外一個重要因素就是民主黨啟動的對川普的彈劾調查。到目前位置全國的民意調查對彈劾川普的支持和反對的比例基本上維持在51%對49%的水平。彈劾激起了民主黨選民的投票率，同時也激起了共和黨選民投票率。這次肯塔基州的選舉投票率幾乎和2016大選的投票率持平，對於這樣“小年選舉”，這在歷史上是十分罕見的。

  媒體在採訪許多川普支持者時發現大部分不了解“烏克蘭門”，沒讀過“烏克蘭門電話記錄”，更沒讀過已經公開的國會閉門聽證的筆錄，他們堅信這是民主黨對川普的陷害和抹黑。所以今天的向全國實時轉播的三位川普政府高官的國會聽證會的影響力是前所未有的，接下來幾周還會有多位證人出席公開聽證會。

  如果證人有對川普不利重大爆料，目前全國民眾對彈劾的支持和反對的比例必將發生變化，對2020大選的選情也將有很大影響，不管下台的姿勢是被彈劾還是大選中被選下去，川普下台的可能性大增。

  如果證人的證詞沒有什麼新的內容，根據目前的形式和美國選民的兩極化態勢，川普繼續連任的可能性其實並不低，關鍵還要看美國幾個大選搖擺州的搖擺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