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稅是一項偉大的美國傳統

From: 禪心雲起 私產經濟學與倫理學

☄ 和感恩節吃火雞、萬聖節吃南瓜餅一樣，避稅同樣是一項偉大的美利堅傳統。

當感恩節來臨時，我們的一些左翼同僚（還有一些右翼同僚），對於特朗普的避稅行為，仍然感到怒不可遏。這裡有必要矯正一下視聽。和感恩節吃火雞、萬聖節吃南瓜餅一樣，避稅同樣是一項偉大的美利堅傳統。其實，它甚至比我們飲食上的特色，還要歷史久遠。

在總統競選辯論期間，還是總統候選人的特朗普，對那些非議他繳稅狀況的指摘，這樣反駁道，“這是本人聰明”。每位美國公民，儘管對他有些可疑的經濟政策看法不一，但對於這句話，都應該抱以熱烈掌聲。

我們疑惑，教科書中提到的“無代表納稅（是暴政）”，怎麼就這樣輕易被人忘記，或者要問，這類提法為什麼永遠不會應用到美國國稅局本身。這個制定各種稅收規章的機構，可不是什麼人民的代表。這時我們會意識到，稅收資助的學校，不大可能批評稅收。然而，親愛的讀者，你仍然有權聽到一些快言快語。

整體上的抗稅

貫穿羅馬崩潰後的整個西方文明史，人們都十分清楚地認識到稅收的邪惡本質。一家政府，只要越出人之權利的要求給它施加的框限時，就會導致公眾譁然一片。正如查爾斯·亞當斯在他的稅收史當中所強調的，“今天（…）我們的反抗，和我們的祖輩相比，其溫和程度令人驚訝和尷尬。我們對於稅吏極為敬畏——我們的祖輩則對他們充滿敵意。”

在非英語國家中，有好幾個國家實際上是出於對稅收的不屑而建立起來的。幾乎蕩平整個神聖羅馬帝國的德國農民戰爭呼籲反對經濟上壓迫和政治上頑固的統治階級。荷蘭共和國源於對侵犯性海關關稅的奮起反抗，繼而建立起了一個商業強國，以規避貿易保護主義政策的走私活動為根基。

英國人自身也有着抵制政府征斂的悠久傳統。早在1215年，英王約翰就在英格蘭貴族的逼迫下，簽署了《大憲章》，承認英國的財富不應也不會被用於資助外國土地上的戰爭這個原則。

後來，英王查爾斯一世果真因此掉了腦袋，因為他一再企圖從英國議會敲詐稅收。當時的議會，還記得他們成立的目的，是為了抑制君主的管轄權力，他們只是替民眾保管錢包的鑰匙，從而能夠堅持原則，堅決反對一位孤家寡人的突發奇想。

美國獨立戰爭

一旦長期以來慣常執掌這些權力的人有非分之想，一切很快就會改變。由於1688年的光榮革命，議會從此一勞永逸地宣稱它高於君主，但其欲壑難以被這樣巨大的戰利品所填平。

他們支持英國王室參與七年戰爭並支付戰爭費用，他們聲稱對北美的王家殖民地擁有毫無根據的權力。這些殖民地作為習慣於地方自治的管轄區域，不習慣為了冒險利益集團的得益而繳稅。況且維繫這些利益集團的特權階級，與納稅人隔着一個大洋。

最後，定居在這些王室殖民地的、愛好自由的英國人，在窮盡法律給予他們的每一條救濟途徑後，覺得是時候擺脫這種暴虐的統治，建立起一個以自由人能夠自由從事商業活動為理想的國家。他們說，

“當今大不列顛國王的歷史，是接連不斷的傷天害理和強取豪奪的歷史，這些暴行的唯一目標，就是想在這些州建立專制的暴政。為了證明所言屬實，現把下列事實向公正的世界宣布：（…）他勾結他人，使我等隸屬之司法體制，既逾越於憲法，亦未經律令之認可。御准虛有其表之議會所炮製之種種法案（…）未經我們同意便向我們強行徵稅。

其他控訴如下，

“他把各州立法團體召集到異乎尋常的、極為不便的、遠離它們檔案庫的地方去開會，唯一的目的是使他們疲於奔命，不得不順從他的意旨（…）

他一再解散各州的議會，因為它們以無畏的堅毅態度反對他侵犯人民的權利（…）
他新建官署，派遣大批官員，騷擾我們的人民，並耗盡人民必要的生活物質（…）
他在和平時期，未經我們的立法機關同意，就在我們中間維持常備軍（…）”

要執行高稅率，就需要使盡渾身解數。就喬治三世國王而言，他在議會的促使下，剝奪了殖民地的公民自由，並對他的北美臣民施加戒嚴法令。

約翰·漢考克

沮喪的臣民從荷蘭人那裡學來一個伎倆——走私。現代作者不假思索地譴責像約翰·漢考克這樣的“非法活動”，例如把荷蘭的茶葉用船運到殖民地，而不繳納關稅。他們忘記了獨立戰爭是基於這樣一個事實，即英國政府本身背棄了“自然法和自然神”。在這種情況下，政府取締某些貨物的運輸，廢除不可剝奪的遷徙權和貿易權。而這些權利在當時，得到一位富有才幹的政治理論家——雨果·格羅秀斯的極好辯護。

此外，有限的貨物供應現在被課以稅收，這意味着藉助特許的盜竊行為對財產權予以剝奪。當美國人民為自己的防衛付出血汗代價時，這一切都被虛擲到外國土地上的戰爭。漢考克只是行使了他不可剝奪的權利，如果連這樣的權利都加以針對，那就沒有公正的法律可言。

漢考克後來擔任馬薩諸塞州州長時，儼然拒絕從定居本州西部的農民那裡強制徵稅。這讓他變得極受歡迎。1785-1787年期間，由於患上痛風，他決定不競選連任。接任者詹姆斯·鮑登，被認為不適合這個職位，因為他與成千上萬貶值的大陸券有利益瓜葛。當然這也意味着，鮑登迫切希望確保他的貶值貨幣得到政府信用的支持。在一群麻煩討厭的公民拒絕繳稅的情況下，這一點是很難實現的。謝伊叛亂的禍根由此埋下。

我們如果按照開國元勛如此明確予以實踐的自由標準來衡量美國的愛國主義，那麼只能希望有更多的避稅者能夠擔任公職，取代那些自高中畢業以來就一直靠公共資金為生的人。特朗普只是利用法律漏洞，規避特許的盜竊行為強加給他的負擔。同樣的法律利益，應該延伸給每一個在美國經商做生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