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历,闻名全国的科技打假案---凈水器案(下) |
送交者: 体育老师 2020年01月04日10:06:19 于 [天下论坛] 发送悄悄话 |
亲历,闻名全国的科技打假案---凈水器案(下)
体育老师 (本文链接 净水器案(中)http://blog.creaders.net/u/14263/202001/362903.html)
凈水器研发生产方又提出,要地质部和冶金部两个部级实验室再分别重复试验。在他们重复试验前,我又趕赴北京,特别提醒两个实验室的老师们,用蒸馏水,不要用北京自来水。地质部和冶金部实验室都毫无疑问地重复了我们的结果。
本来那么高的银浓度,在分析上用原子吸收技术,如 “1+1=2” 那般简单,即便是用原始的打薩腙比色法,也能容易地得到可靠结果,关键是不要用北京的自来水做实验。
真亏了本人那些年在全国水质控制领域的工作,掌握的情报。也多亏了半夜被喚醒,接北京长话时的那“一激凌“,出的那”一身冷汗“ 产生的 “灵机一动“ ,想到了北京水氯高,換蒸馏水做实验。否则,我们的实验结果就不能被重复,案件的结果就要改写,让对方得逞,让“凈水器” 继续禍害人民健康了。细节决定胜负啊!
当时北京和北方很多地方的自来水水源是地下水,还未受到污染,是最纯净、最天然的砂滤水。夏天南方人出差北京,最难忍的是北京单调的食品,最享受的是对着水笼头就能喝的,凉嗖嗖、甜滋滋的砂滤水。这么好的水质,用凈水器就是“瞎子戴眼镜,多余的框框“。
到此,对方应该认输了吧?不!对方又出了一张牌,承认凈水器脱银,你们说银浓度太高,什么叫“太高“?用什么衡量?国家标准是多少?
这一问果真厉害,国家水质标准中没有银标准。没有标准怎么执法?定一个国标,要考虑方方面面,要耗费多少人力财力,谈何容易!毒理试验少说也要三五年,让凈水器再卖三五年?或一直卖下去?如果国标迟迟定不下来。之前这么多努力都打水漂?气死人也!
我又突然灵机一动,引用美国标准!一闪念,柳暗花明又一村啊!自已不免被自己感动。80年代还没见过世面的一个五届生,没有学过相关课程,也没听谁说过 ,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聪明?怎么会冒出这样的念头?我为正义,天不灭我!
为此我又上北京,卫研所老师们引荐,找到了新提拔的年轻司长GJZ。卫生部一直关注案件進展,不费力就让她明白了我们的处境。但是,即便引用美国标准,也需走程序,少说也得几个月。
对方咄咄逼人,哪有时间走程序?我们二人密谋后,只有一条路可走。去闯关!直接去求掌管公章的最高领导。
最高领导是一个老红军干部,也密切关注凈水器案,深知,这将是至关紧要的,压垮对方的最后一根稻草。老红军更经不住我们二人苦苦请求,不到一个小时,就在广西防疫站请求引用美国标准的函件上,签上了“同意”二字,盖了章。天助我也!
美国饮用水中银的标准是50微克/升,凈水器各阶段滤液中,含银量高达数十倍至百倍!不是一般的超标。若按欧洲标准,5微克/升,对方就更没话说了。
写此文时本人Google发现,中国目前颁布的生活饮用水卫生标准中,银的标准仍然是50微克/升,仍然注明,是直接参考美国环境保护局标准。隨后又有不少指标走了同样的路,为囯家定标节省了大笔经费、时间、人力。广西防疫站促成银的定标,为此开了先河,做了貢献。
拿到盖着卫生部大红印章的,同意引用美国标准的一纸公文,恨不得马上飞回南宁。当年没有坐飞机的可能,当天火车票早已售完。幸亏站里有一姐们出差北京,已办完亊,当晚要离京回南宁。我急速找到她,㸔着她把公文妥善放進了内衣口袋,用别针把口袋封好。
不忘健康报记者的提醒:“你要小心啊,北京处处有他们的人。“ 虽然公文在手,仍怕亱长梦多。晚饭后,我和姐们一起乘公车,八点来钟就到了北京火车站候车大厅,离发车还有好几个小时。候车室里 灯火辉煌,公文安全!反复交待姐们,到南宁后,先把公文交到WSS站长手里再回家。
北京开往南宁的五次特快,凌晨零点五分发车。看着列车绥绥驶离站台,感到几年来从未有过的轻松。我努力了!完成了!心安了!没事一身轻的感觉真好!
接下来的亊,是和法院打交道走法律程序。这摊子事,不用我这草民操心,由防疫站法人代表,WSS站长负责。站长绝对信任我站的数据,欣赏本人的专业功底和职业操守。
当年虽然苦过、累过,但有防疫站上下支持,天塌下来有站领导顶着。没有徬徨,没有忧伤,那种单位如家的感觉真好。
看列车离站消失在黑亱中,我转身去公车站等车回住处时,才发现北京亱里乘公车的困难。在售票员的帮助下,左转右转,到下半夜,才回到防空洞改建的卫研所招待所。下车后,天下着雨,四周黑洞洞,不见招待所的大门,朦胧中只见藏着防空洞的小山坡。
本人天生没有方向感,只能围着小山坡转。转了一阵,终于见到从一门缝漏出来的一线光。是一扇厚重的铁门,我拼命的捶门,好不容易,门开了,是厨房通外边的后门。这些年来,此招待所已成本人在北京的家,却不知有这么个后门。
门里站着两个师傅,一人抄大火钳,另一人抄大铁铲,摆着对抗恶人的架势。他们第一次遇到半亱捶门,是否开门,二人纠结了好一阵。如果他们怕遇恶人,坚持不开门,我只得淋着雨,在黑暗中,又冷又怕捱到天亮了。
招待所从上到下没人不认识我这个常客,因为喜欢吃师傅们做的,北方才有的大馒头,每次离开时都要带上十来个,师傅们为此特别开心。㸔着淋得落湯鸡似的我说:“你找死啊,这么晚去哪了?” 把我扯進门,转身为我下了一大碗热湯面。
一大碗热湯面下肚,舒服多了。回房间擦干头发,換上干衣服倒头便睡。但不一会就咳醒,全身酸软,咽喉刀割般疼痛,咳的死去活来,自此落下顽疾。早上传迖室师傅上班后,为我订五次特快回南宁卧铺票。师傅不停地一次次拨火车站订票处电话,总祘订到两天后一张上铺票。
有了回程票,安心了。卧床、喝水、吃师傅特为我下的那种北方的,胡辣热湯面,一整天没出招待所大门。对方做梦都不会想到,我已经搞掂了那一纸公文,更想不到,此时此刻,防疫站WSS站长已手握那公文,【淨水器案】落锤的时刻到了。
WSS站长整理好各种材料后上北京,通过《中国消费报》和《健康报》,将材料送交到最高法院院长郑天翔。郑院长直接干预审理了这一场持久的,闻名全国的科技经济案---淨水器案,广西防疫站胜诉,保护了人民的健康,维护了食品卫生法的尊严及消费者的权益。是“法”大于“权”的胜利。
虽然咳嗽不见好,第三天,天蒙蒙亮,我神不知鬼不觉的乘公车去了香山。山上的枫叶到转红的时候了,该是一个多么好的放飞自己的去处啊!一边朝着山那边的红叶爬上去,一边回顾整理这几年走过的路。
· 如果当初产品在专家鉴定时,不是一言堂,不是走过场,有严重质量问题的这种产品,怎么会获奖?研发团队怎么会如此骄横,老虎屁股摸不得?
· 如果对方一开始就去柳州防疫站办许可证,顶着那么多光环的产品,应该会顺利地拿到证,也许产品质量问题就不会被发现。
· 如果他们不气势汹汹冲到我们站,欺负我们的人,我这个不应该直接和他们打交道的实验员,在没有上级行政指令的情况下,就不会多管“闲亊”,直接把他们的产品弄到手,测试而发现问题,就不会引发这场诉讼,就不会凭空为自己增加了那么多份外的工作负担,就不会赔上自身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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