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傷仲永》

《傷仲永》最值得說的，就是“泯然眾人矣”。王安石緊扣正能量，嘆息方仲永放棄了努力和學習，徒然耗費了上天賦予的天才。筆者不這麼認為。有一個詞，叫“天忌英才”。老天不是南海觀世音，也是予取予求，安排給每一個人的福分都有見數。不知後來方仲永的壽數如何，筆者以為，如果方仲永一直聰靈下去，壽數肯定打折扣，有的東西，就是現世報的。

這世上，一等一的人，不學就會，像方仲永。還有那個老人家，政治鬥爭的藝術玩的爐火純青，把中外各色人等玩的團團轉，盡在他的鼓掌之中，清華只見開總裁班的，不見開元首班，教人怎樣當元首的，可見當元首是不可教的。但是，細數歷朝歷代，絕頂聰明的人，一般難有好結果。這裡要特別一說的，就是古今中外各領域的天才神才，真的似乎難有圓滿的。我們每天都用計算機，有哪一位開機之前，為艾倫·圖靈禱告過！次一等的人，一教就會；等而下之，就是教了才會；能教的會，都算聰明人之列。愚笨如筆者，就是叨陪末座，屬於教了也不會的笨蛋，所以快五十了還在沿江做包裝工，吃國寶老孫笑話“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難怪08縣長簽名，我是最早得到訊息的，簽了“常熟—徐市—木匠”，一直沒發現有錄入，後來才悟出來，是木匠職業檔次太低，08縣長方面不接受一個底層木匠的簽名。我的簽名，好像富人家辦酒席，來了個窮親戚，讓主家沒面子。好在筆者經過幾十年的江湖歷練，能做到把毀、譽、誹、謗、羞、辱，統統當補藥吃，不會因為被恥笑而尋了短劍。常熟話說，麵皮老老，肚皮飽飽。這是“泯然眾人”的好，隱沒在人群中，國寶要取笑我，一下子找不着北。

“泯然眾人矣”好。笑話我的國寶老孫不知職務待遇如何，至少他沒有出眾如王立軍、如文強，泯然眾國寶中，平安着落，這不是好事嗎。這是老孫的福分。在當世，不乏現世報。方仲永如果不趁出秀時驚艷鄉里騙些錢，結局怕也扛不起老天給的福分，老天把福分回收了，這是對他的愛護。如果依王安石的路子，通悟加努力，命運亨通，為官做酷吏，方宰相讓成萬上億的人下崗失業，生活無着，於世何益！不怕貪官空心菜，惡毒莫過賣棺材！

福分是細水長流，交好運是一夜暴富。箇中天壤之別。中國人的福分，特別難於駕馭。因為這個福分，大多有損人利己、強搶豪奪的成分。你查查所有的大小老闆，哪個沒有剋扣過工人工資。民間的各種矛盾，深不見底啊！所以，一不小心，你所擁有的福分就會全功盡棄。劉漢弄袁寶璟的時候，不會想到現世報會來的如此之快。人在春風得意時，勸他“泯然眾人矣”，怎麼着也要吃他兩板斧。王立軍意氣風發寫書法時，趙本山、小瀋陽、雷政富諸人各有媚相。人只有失意時，才會反思。行船走馬三分險，一生謹慎的，當數曾國藩最最了不起。要壓得住福氣，總要那麼一味藥料；要壓得住平白無故的福氣，沒有重料不行。這個藥料，筆者以為是智慧、運氣、德行、努力、相人、識世等等的綜合，光靠努力加天賦，方仲永最多也是個門館先生，所以，王安石這文章，一個“傷”字首先不好，霸望方仲永才能昭彰，造福社會，是錯的；順應天意，安享太平，人事淒涼喜命長，能活着，就多看看走馬燈似的世事，讓方仲永“泯然眾人矣”，何樂而不為呢。

2016年7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