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眼旁觀看主張　

　　　　　　———熱讀《台灣的主張》

   一

佩服不是崇拜。我佩服三個人，洪森李登輝江澤民，以弱主之軀最後都成為強人，其間，幕後無數的陰謀算計合縱連橫，最終成就了各自的政治造化。

從92年起，我就自費訂閱了《參考消息》，報紙上經常連篇累牘的對李登輝進行韃伐，受其影響，我對這個“麻煩製造者”非常憎恨。特別是臨下台了，還不安分，出了一本《台灣的主張》的書，提出七塊論，要分裂我們偉大祖國。當時被洗腦了的我，義憤填膺，有拿了菜刀，跟他拼命的衝動。好在台灣離得遠，避免了無謂的的笑話。我喜歡看書，既然《台灣的主張》是一本壞書，我就有心買一本來讀一下，看看到底有沒有比我們村長寫的《割韭菜經》更壞的書。

早些時候，報紙上盛讚一本《白眼看台獨》的書，我也趕新華書店開門，買來讀了。發現是一本充滿發泄的書。有點失望。這次，我也是蹲新華書店趕開門，可是蹲了三天三夜也沒買到，我才明白，有些書，只能由報紙批，你是無法買到的。網絡還沒開放的時候，讀書不外乎兩條，借或者買。

我是個執拗的人， 有人說屎是臭的，可我偏偏想知道屎是什麼樣子的。我的好奇心使《台灣的主張》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好在隨即二千年以後，網絡成全了我，下載到了《台灣的主張》，TXT格式的。認真讀完，得出結論，這是一本自己動手親自寫的自我剖析，反躬自省的書。這本書態度誠懇，接地氣。他沒有請外國銀行家捉刀，毫不羞慚，聲稱改變了中國。但就是他，在中國五千年歷史中，在一個區域內第一次全民票選上台的最高領導。

當年被報紙狠批的“七塊論”，還不是書中的重點。這個七塊論統共一小節，83個字。報紙上批的驚天動地，我看過之後不免大失所望。“七塊論”在《台灣的主張》一書中，是闡述的最不完整，最浮皮潦草的部分。根本沒有把所謂“七塊論”的內涵，包括歷史文化宗教民族等等的成因，也就是中國為什麼要以這七塊以聯邦的形式組成民族國家的概念闡述清楚。看台視紀錄片《李登輝》，裡面有《李登輝言論集》，但《言論集》沒下載到，不知道裡面有沒有對“七塊論”的詳細闡述。僅僅這83個字，就使人痛批猛批，看來這幾個字觸動了對手的痛處，才被《參考消息》如喪考妣的痛批。

   二

從《台灣的主張》一書來看，七塊論着墨不多，着墨最多的還是民主理念政策架構政治責任。有人說過，最高的心靈，不可偽造，也無法複製。我很認同。也就是說，你可以抄襲別人思想，無法抄襲別人心靈。對一個社會現象、或者一個哲學命題，你沒有實實在在的思考過，你就無法描述具體而微的細節。三個代表，代表了先進生產力的發展要求，可資本主義社會那麼發達的生產力，為什麼沒被代表或者不需要被代表呢？“三個代表”的粗糙、籠統和膚淺，一眼就能看穿。冠冕堂皇下其實是繡花枕頭，沒有任何實質的理論內涵。這裡要插播一下，我讀過呂秀蓮《台灣的過去和未來》，蔡英文《極權主義與現代民主》，都一般般，蹈襲前人思想內容的據多。《台灣的主張》對我觸動最大，就在於心靈層面的探索和大刀闊斧的推行的勇氣、乃至還有百折不撓的毅力。

書中說，“近年來，我積極倡導‘心靈改革，就是希望從人心的改造做起，讓我們的社會走出就有的框架，用新的思維，面對新的時代，並激發出新的活力。…………但是我有信心，可以在社會自由開放的既有基礎上，完成建立文化新中原的目標”。

“教育改革當中有一環屬於心靈教育，我認為這是台灣教育最重要的課題之一。因為，隨着台灣社會的富裕、民主和自由，各種脫序現象也日漸增多。舉凡是先進國家都不免會發生這種現象，社會富裕之後，反而帶來心靈的不安、心靈的腐敗等負面效果。特別是，隨着個人自我意識的高漲，對社會的責任感也日趨薄弱，自然使社會亂象不斷。台灣也不例外。經濟的蓬勃發展，使得整個社會瀰漫着功利主義與投機心理，也失去了民主社會中不可或缺的相互包容與彼此尊重。過去，我們一直引以為傲的中華文化固有美德，諸如：勤勉、節約、誠實、互助的精神，都已被追求名利、權勢、財富的欲望所蒙蔽。 因此，我提倡‘心靈改革，以挽救此一心靈危機。我希望以人心為本，透過教育改革、行政改革、社會再造、文化復興等各種措施，達到健全社會結構、彰顯社會正義、重建社會倫理的目的，使我們的社會能在傳統與現代、精神與物質之間取得平衡發展”。

因為《參考消息》洗腦的緣故，我對李登輝印象就是一個十惡不赦的敗類。就是一個被皇民化了的日本漢奸。網絡來臨之前，在一個信息不對稱的社會裡，要改變對一個人的固有態度，那是很難的。對李登輝認識的改變，是看了台視的三集記錄片《農業專家》、《民主先生》、《台獨領袖》，還有零碎的一些文章資料文章，才慢慢開始轉變；其間也跟我的年歲漸長心智成熟有關；也跟我的腦袋沒被污染並且葆有一定的新鮮的開放度有關。

不知道在李登輝治下的台灣有沒有毒奶粉；有沒有毒疫苗；有沒有狂漢去幼兒園狂砍亂宰。李登輝談到了經濟發展和心靈改造的相互依存的問題，對照現在腳下土地上的亂像，你能拒絕他的如此思索嗎。同一味的仰望星空的作秀相比，對國家領導人，也適用這句話，“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一個領導人，對心靈層面的不斷思索，用心靈來感悟社會，而大陸報紙還在對這類思索進行醜化或迴避，只能說明是別有用心，只能說明這一切都是為一己私利而飲鴆止渴的短視態度。

在一塊見利忘義的土地上，在只知維穩保烏紗罔顧民眾死活的土地上，在既得利益階層拼命掠奪然後移民海外的土地上；富人在窮思默想怎麼榨幹這塊土地上最後一滴奶，窮人在為下一頓溫飽而拼命掙扎，底層和上層都來不及顧及到自己的心靈。與當下現實的對照，使我不得不佩服李登輝的“心靈改造””，不管報紙如何醜化李登輝，事實擺在那裡，只有吃飽了飯在自由的環境中，“心靈改造”才能成為可能。

還是屁股決定腦袋，身處的環境決定立場和思維。胡同台妹在訪談中說大陸青年人糞，我想，胡同台妹在大陸不會露宿在馬路上，沒有被社會拋棄的失落感。可這裡的人每天喝着毒奶；呼吸着霧霾；下班回家擔心自己的房子還在不在，有沒有被強拆；走在路上，有老太太摔倒了，你再有善心，也不敢上前攙扶；上代人被下崗，這代人被沒房；人生黃金時間短短二三十年，一代代人被耽誤了，被欺瞞；這代年輕人摸着黑暗的胡同看不見希望的黎明，你說，叫他們哪裡去找理性。 不激進是因為有無須激進的環境，只有被善待的人民才有理性。設想一下，在一個民間訴求表達暢通，各個利益矛盾體能平衡牽制、平等協商的情況下，要想激進革命，也無從下手。一個人站大街上吆喝，屁股後沒人響應，也白搭！暴民是結束暴政的工具。

   三

愛土地，才會愛人民。生於斯，長於斯，才會愛於斯。一個懷裡揣着綠卡隨時準備開溜的官僚階層、和和這個官僚階層沆瀣一氣的富裕階層，撈錢無所不用其極，撒腿比兔子還快，這樣的一群權力者說“權位民所用，利為民所謀，情為民所系”，那是忽悠，騙鬼的，當不得真的。只有：““對這塊土地上的歷史和民眾深入了解，才能‘奠定我的理念基礎，也讓我的行事施政有所本”。

一個優秀的領導者，不單愛土地愛人民，還要充分了解土地，了解人民，謙卑的傾聽人民的呼聲。 李登輝農業專家出身，在蔣經國時代就負責農業這塊，對台灣自身的土地，對工業產業，有多少家當，多少實力，能辦多少事情，不要說瞭如指掌，至少也是胸有成竹。其對政府的功能和作用，也有清楚地認識和定位。

他提到一件事情，蔣經國治下，台塑集團購買農地。說台塑集團如果購買農地成功，一下子將增加50萬的失業人口。當時只有他一個人站出來反對出讓土地，努力說服蔣經國，才使得那塊農地得以保護，農業得以發展。自傳體的書，都有黃婆賣瓜之嫌，《台灣的主張》也不例外。李登輝在談自己的成就時，雖然也不乏美化和矜誇，和談二•二八事件一樣，其中有自戀、甚至自我拔高，但敢於把這些都寫在書裡，讓民眾、讓後人品評，也凸顯他自信的成分。

我一直不反對貪污，特別是最高領導人的私生活。他們貪污多少錢，玩多少女人，跟我不搭界。在歷史人物中，我對海瑞憎惡之極，無他，只在他對小女兒的態度上。哪裡有一絲作為人的人情味，更不要說作為父親的親情了。一個連起碼的親情也沒有的官吏能善待天下？反正我不相信。對今人，我對朱鎔基恨之入骨，我甚至能原諒李鵬的血債，但無法原諒朱鎔基的棺材板。李鵬的無能，所有人還能搗搗漿糊，有口飯吃。但就是在朱鎔基治下，大批尷尬年齡的中年人下崗失業，這批人上有老下有小，乏味的人生立刻陷入沒頂之災。這種沒有溫情的法西斯暴政，最直接的感觀就是常熟最古老的河東街突然變成了洗頭房一條街。殘酷的官吏，野蠻的施政，使上代人下崗失業，下代人豬仔妓女，每想至此，我就不寒而慄，淚流滿面。上溯商周，下至唐宋元明清，最惡劣的朝代是什麼樣的。

說什麼李登輝邪惡，操他媽的。 官吏施政，要有政治品德和政治操守。“政治家有時必須拋開能力與利害的束縛，以恢宏、豁達的襟懷來掌握施政方向。這與執行的‘能力、或衡量利害的判斷力都毫無關係，但卻是優秀政治家最不可或缺的條件”。 以李登輝這條來判斷台上的人，是酷吏是政治家，一目了然。

愛土地，不是出賣土地，換取政治投機。對台灣優先的策略，並不表示不認同中國，並不表示不關心中國的未來。胡同台妹也認為，大陸民主後，統一也就不成為課題。而我認為書中只是淺釋而被有關方面痛批的七塊論，也只是根據地域現狀和文化特點，尋求各自的自治，在大中國文化的框架內邦聯形式的國家構想而已。因為李登輝一貫的反共立場，而拿出來痛批，是站不住腳的。

   四

人在台上久了，聲色犬馬總免不了。但百忙之中，能抽時間反躬自省的，卻不多見。李登輝是一個。還有一個是周佛海，我有機會要說說《往矣集》。在施政之餘不忘讀書沉思，才是真正“仰望星空”。“人類之所以異於萬物，就是因為人類會嚮往美麗、純淨的心靈世界，追求超越金錢和財富的精神生活” 現代教育，功利主義實用主義目的濃郁。培根把知識分為有用的（科學技術）無用的（人文知識）兩類，而羅素批評他，認為文學藝術是對心靈的薰陶，沒有經過薰陶的心靈，掌握多少“有用的”知識都屬徒勞無益，有時甚至還有害。看似無用的知識，能點亮心靈的燈盞，燭照生命的光彩，能緩衝心靈的緊張和疲憊。

我相信，能說出這句話，說明李登輝自身精神世界相當豐富，我以為，對比當今台灣的科技成就人文成就，兩岸差了多少年，從兩岸領導人展現的精神世界，也能看出些端倪。李登輝不僅洞悉人類存在的本質，而且自身也有棄濁揚清的淨化處理機能，並且時刻運轉，我完全相信，這樣的人，不會索取無度，不會僵化冷酷，不會苛刻民眾。“我們必須了解人類認知與行動的關係，才能作最適當的處置”。“歷史的道路曲折迂迴，且充滿逆境”。

知道目標與行動的關係，能以歷史的眼光看到人類的先天不足，有這樣認知高度的人，做事不會瞻三顧四、裹足不前，處理事情起來必然具備常人難於企及的彈性和柔韌，必然具備常人難於企及的信念和勇氣。童文熏說李登輝評價蔡英文，用三個字，“仁”“智”“勇”，前兩個字，蔡英文都不缺，就缺少“勇”。認真檢索李登輝執政的方略，能清晰顯現出對大陸（乃至對日美）既有懷柔，又有爭鬥；既有權宜，又堅守長遠。有趣的是，你仔細研究這個人，能悟出他的行事處世施政，很有老子“示弱懷柔抱朴守雌”的哲學思辨的痕跡。

李登輝時時反省、修正、檢討自己，“我自己是農業專家，對於台灣的農業發展，自有一套見解，有時也不免要完全按照自己的構想去做。但若真如此，台灣的農業政策恐怕也將停滯不前”。能在自己擅長的領域裡不驕傲，不自滿，難能可貴的是不獨斷，“讓與我有不同想法，與我不同世代的人，一起來思考台灣農業的前景，檢討台灣農業的政策，擬定計劃，付諸實行，才能使台灣農業因應環境變化，永續發展，否則必將陷入困境。我所該做的，是讓他們的構想有落實的機會，也藉此使政策更具多元性”。

“無論哪一個國家，社會的活力都源自多元性與包容力”。有這樣氣度人，與之相匹配的當然是高度的開放性思維，跟那類只讀《卓婭與舒拉的故事》一本書的固步自封的人，不可同日而語。

這是一個看透民眾本質和認清自身材質的人。一般的聰敏人一眼能看透別人，但無法認清自身是塊什麼料，免不了狂妄自傲；再聰明一點，能在看透別人的同時有限度認識自身，並正確把握好應對這個變化社會的拐點；聰明如李登輝者，500年一個，認清自身，看透民眾。既沒有“與天斗其樂無窮”的狂傲，也沒有身處一隅的自卑。把握好發展脈絡，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什麼事情鋪墊好，而成事不必在己。條理清晰，先後有序，緩急有度。

在茫茫的宇宙世界，人類社會的發展也不過渺小的一截，任何事物都會由盛轉衰，自然界的基礎建立在和諧動態平衡的機制上。關鍵的關鍵不是費盡心機互相吞併，而是尋找一種有機發展的調節機能，滿足人類社會成長發展的需要，讓新世界自動產生，讓未來流動起來，讓盛不斷取代衰，讓新不斷取代舊。“美國著名的政治學家杭亭頓 (Samuel P. Huntington) 教授，在比較台灣和新加坡兩地政治發展時曾說：‘台灣的民主主義，在李登輝去世後還會繼續實踐；但李光耀的政治體制，將與其長眠地下。’”在人類文明的發展中，某些價值是不言而喻普適性的。勞倫斯•哈里森在《文化為什麼重要》一文中提到一個共識：1、 活比死好2、 健康比疾病好3、 自由比奴役好4、 富裕比貧窮好5、 教育比無知好6、 正義比非正義好；這也是塞繆爾•亨廷頓主編的《文化的重要作用——價值觀如何影響人類進步》一書中的基礎觀點。在人類通向這些共識的過程中，民主或專制或其他的組織形式，都不過是達到如此目的的方式和方法。

判斷一種政治制度的好壞，就看它促使人類向前走還是倒後走。在人類實踐中被證明了的，一切成功可行的文明成果，都是人類社會的共同財富。李登輝本身有不同文化背景下受教育的經歷，培養了他多角度看問題的能力，能吸收不同文化、制度和思想。

推動蔣經國倡導的台灣民主化：“民主化的落實，必須經由民主的程序來推動，而在其過程中所造成的所有問題，則都必須由政府來承擔”。

一個不公正的社會是沒有人來承擔責任的，中國皇帝習慣於甩鍋。攬功諉過是皇帝們的必殺技，以此來獲得權威。在一個“躲貓貓”、“俯臥撐”新名詞層出不窮的社會，是一個迴避矛盾，無法自圓其說的社會。當一個社會發展到執政者無能、民眾不敢承擔責任的時候，這個社會也走到了潰敗沉淪的邊緣。

“但是，身為領導者，如果沒有接受強烈批判的雅量，又怎能有魄力與既得利益者對抗呢？” 年後，有九分之一的人在自家雜誌上撰文，反對西式民主和普世價值，稱不適合中國。我想，他不是無知，之所以要如此口是心非，無非是要維護屁股底下的凳子。我眼裡，一個政治家，要有推動人類文明進步的歷史眼光，要有對歷史負責的責任感、時不我待的使命感；有勇氣推行自己的施政目標，有謀略和手腕達到既定目標。而這個目標，是和人類文明發展的脈絡相一致的，展現了文明發展的樣式和可能性。

“民眾對民主化有種種不同看法，是必然的。身為領導者，我也只能逐一聆聽，妥為因應。最重要的是，要以同情、關懷的心，傾聽不滿的聲音，進而提出具體的改善方案。相信經由不斷的溝通，與經驗的累積，必能逐漸縮短朝野間的認知差距，取得改革的共識。推動民主化是長期的工程，除了等待時機的成熟，也必須加強與民眾的溝通。政治家的工作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傾聽國民的聲音，然後積極尋求改善之道。民主化工程並非改變制度即告結束，更重要的是，要有堅強的毅力去面對瞬息萬變的未來。  當前政治家所需要的，就是摒棄威權主義舊時代的身段，針對每一項問題，開誠布公的向民眾說明，爭取民眾的支持，以解決問題。政治家若無‘向國民請益’的胸襟，台灣就絕無民主化的可能”。

在威權向民主化過度的拐點上，怎麼樣具體細微的布置，怎麼樣身體力行去推動，向韓、美看齊，還是向南亞諸國的民主化看齊，關乎國運民瘼。我有理由相信，台灣今天向我們展現的民主的面貌，和南亞諸國的民主面貌是迥然有別的，也為大陸的民主化提供了可行性樣板，“誰說中國人不適合民主”？李登輝所起的作用，功不可沒！李登輝所展現的政治操守，高山仰止！

   六

政治品德、政治操守來自於自身信仰。

中國傳統社會偏重利己主義。所以，歷來改朝換代，不過是新貴舊貴換了幾張面孔，就算近百年來，也是“無量頭顱無量血，可憐購得假共和”，無不是利己主義的陰影作祟，致使中國在循環往復之中沒有進步。魯迅的《阿Ｑ正傳》等著作，以嘲諷的手法，深刻描繪中國人愛面子的文化，也引起許多人的共鳴。他認為，中國人遇事不思解決，只求自我安慰、保住面子的心態，是使中國社會陷於停滯，無法進步的主要原因。

我認為，中國最大的問題，是在封建制度下所導致的發展停滯。

我認為，今天所處的時代，不是什麼社會主義社會，也不是什麼初級階段，而處在封建社會的最高形式階段。人類社會不可能出現那些人所描繪的共產主義社會，所謂的共產主義是個徹頭徹尾的謊言。畫餅是不能充飢的。在一百年共產革命的熱血沸騰之後，無數人難堪地陷入自己編織的羅網。又因為各種利益體的糾葛，只好打腫臉充胖子死不承認自己的錯誤和先天的理論缺陷，恬不知恥的以“艱難探索”來自圓其說，妄圖再想靠複雜的、自身也解釋不通的理論依據來擺脫困境，這等於是在羅網上繼續結死扣。在同一利益體內，我不認為能解開這個死扣。只有各利益體的博弈妥協，才可能走向新生。

走向新生，還要靠信仰的力量。壞的信仰曾經使人類陷入過萬劫不復之中，好的信仰同樣是經過人類實踐證明了的。 作為基督徒，李登輝談到歌德，“歌德的思想精髓，用較為通俗的解釋來說，雖然我們都是只考慮自己的利己主義者，但要在這個社會生存，就必須以愛互相扶持。如果我們彼此的愛，也能如同神的大愛一般，社會就能充滿關愛與活力。這也就是我的政治哲學以及從政的基本觀念”。

談生與死，

“有意義的‘生值得肯定，但“生”與“‘死”是互為表里的關係。人生要有意義，必須經常思考到死亡。而所謂的“死亡”，並非僅指肉體上的死亡，而是包括觀念上的自我否定”。

 從一個政治人物的言，可以判斷他的知識結構、思考問題的深度、看問題的角度；從他的行，可以判斷他的決心和意志；他行動的方向，是人類文明進步的方向，還是倒行逆施的方向，還是頑固守舊的方向；綜合分析，他是官吏、政客、政治家的面目，能大致判斷個七七八八。李登輝對民主政治的推行，施政過程的從善如流，個人自身的修為，無論公德私德，我給他90分，五顆星。

李登輝對信仰、生與死的思考，這些都是大陸背景的人所比較陌生闕如的。我們傳統的觀念是出人頭地，光宗耀祖。從來沒接受到愛的教育，對公德的維護，對別人的關愛，這些我們都沒有。沒有個人品質的人群是談不上真正的公民的，離文明社會更是遙遠。

我對中國不抱希望，也不失望。中國的文明史（我不認為是文明史，只承認是發展史）用蘇秉琦（《中國現代文明起源新探》）的研究只有3000年，比起兩河流域文明、比起尼羅河文明幾十萬年，差的不是一點點。但太陽每天都是新鮮的，不新鮮的是陳腐的觀念和落後的制度，在世界民主的大趨勢下，中國總有一天會融入到世界主流文明中去，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10／8／29

2021年3月17日修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