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和生命的尋求：“無依之地”,依靠在哪裡？

文 | 何任

北美動態專稿

音頻為藝博姊妹朗讀：

憑着其真實的視角、獨特的故事、傑出的導演和精湛的演技，2021年美國電影《無依之地》斬獲了奧斯卡三項大獎。女主角費恩，無兒無女，丈夫病逝，工廠倒閉，城市凋敝。她喪失了一切，開始了漂流的生活。她沒有固定的住處，以車為家。開車到了一個地方，就在那裡住一陣子，做一些臨時工，認識其他一些漂流的人，然後再揮別上路，繼續未知的路程。他們被稱為游牧民（Nomad），這部電影的名字直譯就是“游牧民之地”（Nomadland），但是我更喜歡“無依之地”這個翻譯，因為它反應了游牧民的心靈狀態：他們是無依之人，無所依靠，但是他們一直在尋求愛，探索生命，這是一部探索人生的電影。

費恩不是沒有選擇。朋友和妹妹提出她可以和她們同住，她拒絕了。費恩和其他家人的關係也不好，似乎是一個不懂愛的人，但是她對她的車非常有感情。她生活在這輛車裡，這就是她的家。她花了很多心思功夫去改造、打理這輛車，甚至在車將盡報廢時，依然堅持不賣。車裡有很多有紀念意義的東西，她都很珍惜。戴夫打碎了她的盤子之後，她勃然大怒，後來又小心翼翼地把盤子粘好。這些東西與她朝夕相處，寄託了她心中最細密的情感，她把愛傾注在它們身上。這就是愛，愛就是珍惜。

無依之人特別需要愛。越是孤獨，對愛的渴求就越大。在路上，他們會遇見一些人，因為各種原因，也在漂流。他們可能只有一面之緣，但在短暫的時間裡，善待彼此，抱團取暖。為了幫助一位年輕人和女友通信，費恩朗讀了她自己婚禮誓約的一首詩，是一首莎士比亞的十四行詩，表達了對所愛之人的堅貞。破落簡陋的環境，華麗絕倫的詩句漸漸流淌，費恩把最好的愛情詩給了年輕人，也勾起了她對昔日情感的懷念。

同是漂流人的戴夫不懂如何跟兒子相處，年老時也選擇了漂流之路。他的兒子來找他，說他要當祖父了，希望他可以回家。戴夫一直對兒子有愧疚，兒子也不太尊重他，他猶豫要不要回去。費恩鼓勵他，忘掉以前的不快，回去做一個簡單的祖父，享受天倫之樂。費恩選擇回去，和兒子一起生活，結束了漂流的生活。他很享受做祖父的時光。這就是愛，愛就是享受和身邊人的時光。

戴夫向費恩示愛，希望她也可以跟他一起住下來。但是費恩選擇了離開，她依然無法忘記逝去的丈夫。她一直戴着結婚戒指，她也跟別人說，她是已婚人士，只不過丈夫去世了。她生活在對喪夫的否認里，不能走出來。所愛的人被剝奪，她痛徹心骨，放逐自己，是她擺脫痛苦的一種方式。

這也是一部關於探索生命的電影。在丈夫去世前，費恩想盡辦法延長他的生命，但是後來又後悔，覺得延長了他的痛苦。事實上，在一個人的生命要結束的時候，一切的理性都無能為力，一切方法都相形見絀，無論人怎麼做，都會後悔。這就是死亡的詛咒和權勢。

無依之人的一位領袖鮑勃提到，他的兒子在五年前自殺了，他悲痛欲絕。後來，他開始為無依之人做一些事情，用這樣的方式來記念他的兒子，這是他活下去的動力。無依之人在離開時，不會說再見，而是說：“路上見！”偶爾，他們也會在路上不期而遇。所以，他也相信，以後仍然能夠在路上見到他的兒子，費恩還能見到亡夫。真的嗎？還是一廂情願的心理安慰？人死了究竟去哪裡？人死如燈滅嗎？或是換一種方式存在？

這部電影根據一本非虛構的小說改編，力求最真實地表現無依之人的漂泊生活。拍攝手法類似紀錄片，情節平淡，畫面瑣碎，運用許多大特寫鏡頭，演員中好幾位是真實的游牧民。他們生活在邊緣，被人忽視，這部電影喚起了世人對他們的關心。其實，我們的人生就是在漂泊。雖然我們沒有生活在車上，也沒有離開我們家人，沒有離開熟悉的環境，但是我們的心靈在漂流。我們可能有體面的工作，幸福的家庭，但為什麼還是會感覺倦怠，了無意義？我們的靈魂要歸何處？我們尋求愛，也逃避愛；我們尋求生命，懼怕死亡。何處才是出路？哪裡才是依靠？

在影片最開始，費恩離開她的工作上路的時候，正是聖誕節。白雪皚皚的路上，昏暗的車裡，她唱起了一首聖誕歌曲“是何嬰孩”：

是何嬰孩躺臥安睡

在馬利亞胸懷內

牧人正在看守群羊

天使歌唱是為誰

為何祂在卑賤地方

牛羊驢馬之身旁

好基督徒衷心思量

主為罪人得釋放

奉獻黃金乳香沒藥

萬民承認祂為王

萬王之王恩賜救贖

心靈當尊祂為王

祂是基督我王

天使歌唱 牧人歡慶

快來向祂頌揚

救主 基督 至聖嬰

在結尾，戴夫向費恩示愛之後，他們和戴夫的家人一起享用感恩節晚餐。桌上擺滿美味佳餚，全家其樂融融，充滿溫馨，大家熱情地歡迎費恩，清脆的乾杯聲如同聖誕鈴聲，相信這樣的場景也給費恩帶來不少觸動。稍後，她抱着戴夫的孫兒，又哼起了“是何嬰孩”。

在影片的開始和結尾，都是這首歌，別具匠心。但它只是一個太短暫的插曲，信仰並沒有真正走入人的生命里。雖然費恩從小就對聖誕歌曲耳熟能詳，但是似乎只是一個遙遠的故事，和她自己並沒有聯繫。殊不知，只有在耶穌基督里，我們的漂流才會結束。祂身為神子，卻為了愛來到世間，成為最邊緣的人，和我們一同漂流，體會我們的痛苦，經受最殘酷的刑罰。祂流血捨身，贖回我們的生命，為的是讓我們的心歸家，不再漂流。祂有人間最偉大的愛，信祂的人，必有永恆的生命。在祂為我們預備的新天新地里，我們會重逢。

在無依之地，耶穌基督是我們最真實的依靠。

何任 來自中國大陸，現居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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