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許多人來說，觀看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就像是一系列“他不能這樣做”的時刻。俄羅斯的弗拉基米爾·普京發動了二戰以來歐洲最大規模的地面戰爭。從字面上看，這是令人難以置信的。

這就是為什麼我聯繫了菲奧娜·希爾，她是美國眼光最敏銳的俄羅斯專家之一，她研究普京數十年，曾在共和黨和民主黨政府工作，並以講真話而聞名，她在彈劾聽證會上作證時贏得了聲譽為她的前任上司唐納德·特朗普總統。

我想知道她在觀看俄羅斯坦克穿越國際邊界的非凡鏡頭時一直在想什麼，她認為普京在想什麼，以及她可以對他的動機和目標提供什麼見解。

希爾花了很多年時間研究歷史，在我們的談話中，她一再追溯歐洲歷史的弧線和趨勢現在在烏克蘭匯聚了多長時間。她說，我們已經處於第三次世界大戰的中間，無論我們是否完全掌握了它。

“可悲的是，我們正在退回舊的歷史模式，我們說過我們永遠不會允許再次發生，”希爾告訴我。

那些舊的歷史模式包括西方企業看不到他們如何幫助建立暴君的戰爭基金，仰慕獨裁者的“力量”的崇拜者，以及政客傾向於將矛頭指向內部以獲得政治利益，而不是為國家安全而共同努力。

但與此同時，希爾表示，讓普京回頭還為時不晚，這不僅是烏克蘭人或北約的工作——這是普通西方人和公司一旦掌握了利害關係，就可以在重要方面提供幫助的工作。

希爾說：“烏克蘭已成為鬥爭的前線，不僅是民主國家和專制國家之間的鬥爭，而且是維護一個以規則為基礎的體系的鬥爭，在這個體系中，國家想要的東西不會被武力奪走。” “世界上每個國家都應該密切關注這一點。

菲奧娜希爾在唐納德特朗普的彈劾聽證會上作證。| 亞歷克斯布蘭登/美聯社照片

她警告說，前方有很多危險。普京越來越情緒化，可能會使用他掌握的所有武器，包括核武器。重要的是不要抱有任何幻想——但同樣重要的是不要失去希望。
“每次你想，'不，他不會，對嗎？' 嗯，是的，他會的，”希爾說。“當然，他希望我們知道這一點。不是我們應該被嚇倒和害怕…… 我們必須為這些突發事件做好準備，並弄清楚我們將採取什麼措施來阻止它們。”

以下成績單已針對長度和清晰度進行了編輯。

Maura Reynolds：您長期以來一直是普京的觀察者，並且您撰寫了普京最好的傳記之一。過去一周你一直在觀察他，你發現其他人可能會錯過什麼？

Fiona Hill：普京通常比他在最近的演講中看到的更加憤世嫉俗和精明。他在過去幾周所說的為烏克蘭戰爭辯護的言論中包含明顯的發自內心的情感。對於不在回聲室或俄羅斯本身的宣傳泡沫中的任何人來說，這個藉口完全站不住腳，幾乎是荒謬的。我的意思是，要求烏克蘭軍隊從根本上推翻自己的政府或放下武器投降，因為他們是由一群吸毒成癮的納粹法西斯分子指揮的？沒有任何意義。它乞求想象力。

普京甚至似乎都沒有試圖提出令人信服的理由。我們在俄羅斯對聯合國的回應中也看到了同樣的情況。理由基本上是“what-about-ism”：“你們一直在入侵伊拉克、阿富汗。不要告訴我，我不能在烏克蘭做同樣的事情。”

這種發自內心的情緒是不健康的，而且非常危險，因為普京周圍幾乎沒有制衡機制。他在國家安全委員會會議上強調了這一點，很明顯這是他的決定。他在某種程度上對戰爭負有全部責任，甚至他的安全和情報部門的負責人看起來都對事情的發展速度感到措手不及。

雷諾茲：所以普京現在是被情緒驅動的，而不是某種合乎邏輯的計劃？

希爾：我認為有一個合乎邏輯的、有條不紊的計劃可以追溯到很長一段時間，至少到 2007 年他讓世界，當然還有歐洲，注意到莫斯科不會接受北約的進一步擴張。然後在 2008 年的一年內，北約向格魯吉亞和烏克蘭敞開了大門。它絕對可以追溯到那個時刻。

那時我是一名國家情報官員，國家情報委員會正在分析俄羅斯可能會做什麼來回應北約的門戶開放宣言。我們的一項評估是，俄羅斯存在某種先發制人的軍事行動的真正風險，不僅限於吞併克里米亞，還包括對烏克蘭和格魯吉亞採取的一些更大規模的行動。當然，在北約布加勒斯特峰會四個月後，格魯吉亞入侵。當時沒有入侵烏克蘭，因為烏克蘭政府退出了尋求加入北約的計劃。但我們應該認真討論我們將如何處理這一潛在結果以及我們與俄羅斯的關係。

雷諾茲：你認為普京目前的目標是重建蘇聯、俄羅斯帝國，還是別的什麼？

希爾：它正在重建俄羅斯對俄羅斯所謂的俄羅斯“帝國”的主導地位。我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蘇聯的土地並沒有涵蓋曾經是俄羅斯帝國一部分的所有領土。所以這應該讓我們停下來。

普京已經闡明了存在“俄羅斯和平”或“俄羅斯世界”的想法。他最近發表的關於烏克蘭和俄羅斯的文章稱，烏克蘭和俄羅斯人民是“一個民族”，是“yedinyi narod”。他說烏克蘭人和俄羅斯人是一回事。這種俄羅斯世界的想法意味着將所有講俄語的人重新聚集在不同的地方，這些地方在某個時候屬於俄羅斯沙皇統治。

1730 年的俄羅斯帝國地圖。菲利普約翰斯特拉倫伯格/維基共享資源

我對此有點打趣，但我也非常擔心——普京在科維德期間一直在克里姆林宮的檔案中，翻閱舊地圖和條約以及俄羅斯幾個世紀以來擁有的所有不同邊界。他一再說過，俄羅斯和歐洲的邊界已經改變了很多次。在他的演講中，他追殺了許多前俄羅斯和蘇聯領導人，追殺列寧，追殺共產黨，因為在他看來，他們破壞了俄羅斯帝國，他們在革命中失去了俄羅斯的土地，是的，斯大林帶來了一些它們中的一部分又像波羅的海國家和在二戰期間被瓜分的烏克蘭的一些土地一樣重新收歸了，但隨着蘇聯的解體，它們又消失了。普京的觀點是邊界改變，

雷諾茲：以什麼方式統治？

希爾：這並不意味着他要吞併所有這些國家，讓它們成為俄羅斯聯邦的一部分，就像他們對克里米亞所做的那樣。你可以通過邊緣化地區國家來建立主導地位，確保他們的領導人完全依賴莫斯科，或者通過莫斯科通過操縱選舉實際任命他們，或者確保他們與俄羅斯的經濟、政治和安全網絡聯繫在一起。你現在可以在前蘇聯空間看到這一點。

我們已經看到哈薩克斯坦面臨壓力，要求其重新回到俄羅斯，而不是在俄羅斯、中國和西方之間取得平衡。就在入侵烏克蘭前幾天，阿塞拜疆與俄羅斯簽署了一項雙邊軍事協議。這很重要，因為阿塞拜疆領導人幾十年來一直在抵制這一點。我們還可以看到，俄羅斯已將自己作為亞美尼亞與阿塞拜疆未來關係的最終仲裁者。格魯吉亞在幾十年來一直是俄羅斯的眼中釘後，也被邊緣化了。白俄羅斯現在完全被莫斯科征服。

但在這一切中，烏克蘭是逃脫的國家。而普京現在所說的是，烏克蘭不屬於烏克蘭人。它屬於他和過去。他要把烏克蘭從地圖上抹去，從字面上看，因為它不屬於他的“俄羅斯世界”地圖。他基本上是這樣告訴我們的。他可能會留下一些臀部小國。當我們查看歐洲的舊地圖時——可能是他一直在查看的地圖——你會發現各種奇怪的實體，比如新帕扎爾的 Sanjak在巴爾幹半島。我一直在想，那是什麼鬼？這些都是依賴更大權力的小地方，旨在防止在有爭議的地區形成更大的可行國家。基本上，如果弗拉基米爾·普京如願以償，烏克蘭將不會像過去 30 年的現代烏克蘭那樣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