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日報》1951年8月3日

【應當重視《武訓歷史調查記》】

人民日報自七月二十三日以來連續發表的《武訓歷史調查記》使我們對“不足為訓”的武訓，有了更深刻的認識，對于澄清混亂思想幫助很大。

》編者注

從7月23日至7月28日，《人民日報》上連續登載了6篇武訓歷史調查團所寫《武訓歷史調查記》以及“續記”。①調查的內容涉及，一，和武訓同時的農民革命領袖宋景詩；二、武訓的為人；三、武訓學校的性質；四、武訓的高利貸剝削；五、武訓的土地剝削。②

調查團由袁水拍（人民日報社）、鍾惦棐（文化部）、李進（文化部）、馮毅之（中共中央山東分局宣傳部）、宇光、楊敬仁（中共平原省宣傳部）、王燕飛（平原省文聯）、陳蘊山（平原日報社）、司洛路（中共聊城地委宣傳部）、段俊卿、趙安邦（中共堂邑縣委）、趙國壁、韓波（中共臨清鎮委宣傳部）共13人組成，李進是江青的化名。行前毛澤東接見了調查團成員，他指定袁水拍、鍾惦棐、江青三人負責，實際起主要作用的是江青。③調查團成員的堂邑縣縣委書記段俊卿之後回憶，“江青一到堂邑縣就明確告訴縣委，調查就是要證明武訓是壞人。”④

武訓是壞人嗎？武訓原名武七，生於1838年12月5日（道光18年10月19日），山東堂邑柳林鎮武家莊人，今屬山東冠縣。7歲時父母去世，去了伯母家。14歲時出外打工，受盡虐待。17歲在薛店一家人當長工，其伯母生病，武訓擬支工錢送家，主人拿出一本假賬欺瞞他，“老實說，你的工錢已經支完，你還來混賬嗎？”叫人把他打了一頓。他後來去了姨夫家，結果同樣。武訓大病一場，認識到，“我是因為不識字才受人欺騙，我為什麼不識字呢？是因為家窮不能上學啊！世界上很多很多的窮孩子們，都是上不起學，將來都是要受人欺騙的人，該是多麼可憐哪！”從此武訓走上乞討興學的道路，幾十年始終不輟，完全靠乞討要飯、磕響頭、耍把戲、做短工完成原始積累，終於在晚年辦起三間義學。在功成名就，家資萬貫之後，他堅持不娶妻室，不用毫釐於個人享受，仍舊以乞討為生。武訓的行為受到官府以及名流們的讚譽，彰揚武訓“孝義、節行、克己好義”，為道德的楷模。

1943年12月4日，即武訓生辰105周年紀念日的前日，潘梓年寫就“武訓的人生觀”一文，登載在《新華日報》上。《新華日報》是《人民日報》的前身，潘梓年（1893年-1972年）是《新華日報》的第一任社長。文章歌頌了武訓的人生觀，“辦義學，讓窮人有書讀，就是他所以樂於過那種生活的全部內容，就是他的人生觀。不管他那種生活本身，是否足為後人法，他這種人生觀確實值得稱頌，足夠偉大的。”⑤

同日，《新華日報》還登載了另外一篇文章，題目是“由武訓說起”。12月5日，《新華日報》登載2篇有關武訓的文章，一篇是“武訓傳略”，另一篇是“學習武訓先生”。毫無疑問這幾篇文章都是歌頌武訓。對武訓精神推崇備至的梁啓超為武訓立傳，另外讚譽武訓行乞興學的人很多，包括蔣介石、馮玉祥、張學良、楊虎城、傅作義等軍政界人士，還有蔡元培、黃炎培、蔣夢麟、李公朴、陶行知等學界人士。1945年12月陶行知先生發起紀念武訓誕辰107周年活動，周恩來、郭沫若、柳亞子等人出席。⑥武訓以一己之力改良社會，所作非常人所能及，這是當時所有人的共識。

但是毛澤東眼中武訓是壞人。黨報在發表《武訓歷史調查記》前，文章內容經過毛多次修改，“加寫和改寫的文字二千七百多字”，⑦可見他非常重視建政後對文化界的第一次絞殺。毛澤東操縱和導演的這場對電影《武訓傳》的批判在文化界掀起後，黨報上批判文章連篇累牘，但是毛仍舊覺得火力不夠強大，繼而派出“武訓歷史調查團”去調查武訓的歷史，以證明武訓就是壞人。毛並非突然對武訓發生了興趣，而是他要通過這場政治運動，樹立他在文化界的權威，強調文藝創作不能離開他指明的道路。派江青參與其中，就是要達到這一目的。這是毛澤東第一次利用江青充當政治運動的打手，小試牛刀為他順利開展這場政治運動打下基礎。發動文化大革命前毛澤東再次啟用了江青，屆時也是從文化界入手。江青同樣為毛澤東開展文革打開局面，立下大功。江青，不愧為毛澤東發動各種政治運動的“旗手”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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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人民日報》1951年7月23日“武訓歷史調查記”

 《人民日報》1951年7月24日“武訓歷史調查記（續）”

 《人民日報》1951年7月25日“武訓歷史調查記（二續）”

 《人民日報》1951年7月26日“武訓歷史調查記（三續）”

 《人民日報》1951年7月27日“武訓歷史調查記（四續）”

 《人民日報》1951年7月28日“武訓歷史調查記（五續）”

②邱石編《共和國重大決策出台前後》“開國第一場風波”中“《武訓歷史調查記》”一節

③同上②

④同上②

⑤《新華日報》1943年12月4日“武訓的人生觀”

⑥楊俊著《<武訓傳>批判事件研究——從歷史語境的角度》“第三章 電影<武訓傳>誕生記”中“第一節 1949年前的電影版本”一節的“一、民國時期的‘武訓’的建構”一條

⑦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編《毛澤東年譜一九四九-一九七六 第一卷》“1951年7月”

⑧《人民日報》1967年5月27日“塑造高大的無產階級英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