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日報》1952年5月21日

【毛主席給了我新的文藝生命】

老舍

在思想上，生活上，我還有不少的毛病，我要一一的矯正，好減輕負擔，向前走得快一些。解放前我寫過的東西，只能當作語文練習；今後我所寫的東西，我希望，能成為學習了毛主席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以後的習作。只有這樣，我才不會教“老作家”的包袱阻擋住我的進步，才能虛心地接受批評，才能得到文藝的新生命。

我感謝毛主席！

毛主席萬歲！

》編者注

老舍（1899年-1966年），作家，北京市文聯主席。“從1950年起至1966年逝世的16年間，一共創作了23個劇本。老舍是建國後老一代作家中產量最高的一個，是一位多產的現實主義作家，被譽為作家勞動模範。愛黨、愛國、愛人民，是老舍解放後創作熱情高昂的思想基礎。他把自己的創作稱為‘遵命文學’，遵照黨和毛澤東指引的方向，為人民創作。”①試想，先生如果繼續生活在中共嘴裡的“解放前”，蔣介石會要求他寫“遵命文學”嗎？

1966年3月28日，出席“聲援美國人民反對美帝侵越戰爭”大會，是老舍活着的時候最後一次見報。②8月23日老捨去北京市文聯上班，前一天他已經吐血，醫生囑咐在家休息。這天紅衛兵準備在孔廟燒掉京劇戲裝，要拉上北京市文化局的兩三位領導幹部陪斗，就闖入市文化局揪鬥文化名人——那時這些人被稱作“牛鬼蛇神”。

文聯與文化局辦公地點在一處，當老舍看到文化界名人和領導被紅衛兵點名，就主動站了出來，因為他是文聯主席。這些人被紅衛兵押解到北京東城成賢街的孔廟，即北京市歷史博物館，他們在那裡遭受毒打。市文聯的人被授意先將老舍押送迴文聯，因為數百名紅衛兵等在那裡，毫無疑問，等待他的將是更大的一場災難。回到文聯後老舍被打得皮開肉綻，頭破血流，作為“現行反革命”又被押送到附近的派出所。很多女紅衛兵尾隨到那裡，再次輪番毒打老舍直到深夜。第二天凌晨，即8月24日才允許夫人胡絜青將先生接回。回家後先生對夫人說他絕不會出事，打發夫人出門上班後，拉過小孫女對她說：“和爺爺說再見！”這是他生前最後一句話。之後老舍來到西北郊太平湖，夜幕降臨時先生仍舊坐在那裡。第二天清晨，來到湖邊鍛煉的人發現飄浮在水上的他。③

1978年6月3日，北京舉行“老舍先生骨灰安放儀式”。④先生24歲時所寫條幅表達了他“篤信好學”的心聲。“讀書達理，則心平識遠，富貴名利無所乞求。旦夕警策，守之終身，便是真君子，大英雄。”⑤“讀書達理，則心平識遠”，這在“解放前”還是能夠做得到的。但身處中共的“解放後”，不論何人都無法“守之終身”。1965年春老舍先生為感謝郭沫若來訪，作詩一首。

古稀革命老詩家，

後進文章拙亦夸。

相約長風沖雪浪，

休憐細雨濕黃花。

高年笑斂三升酒，

曉日吟開萬里霞。

一怒定教白骨碎，

乾坤正氣在中華。⑥

詩的最後一句被黨報解讀為“老舍和他的戰友所代表的那股乾坤正氣，正在中華古國大地蒸蒸日上，發揚光大。”⑦

老舍的“遵命文學”並沒有能夠挽救他。活在殘酷的中共政治制度之下，即使是像先生這樣著作等身的名人，命運也無法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所謂的“蒸蒸日上，發揚光大”，過去是現在仍舊是虛假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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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楊萬福主編《往事鈎沉 重大冤案實錄》“老舍案 太平湖上的‘浮屍’”

②《人民日報》1966年3月28日“聲援美國人民反對美帝侵越戰爭”

③同上①

④《人民日報》1978年6月4日“原中國文聯副主席、著名愛國作家、人民藝術家 老舍先生骨灰安放儀式在京隆重舉行 鄧小平、李先念等黨和國家領導人送花圈 吳德鄧穎超廖承志沈雁冰康克清楊靜仁參加骨灰安放儀式”

⑤《人民日報》1984年3月17日“乾坤正氣在中華——‘老舍創作生活展覽’側記”

⑥《人民日報》1977年12月5日“詩謝郭老秋雨中來訪”

⑦同上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