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大地有男兒----東海客廳論英雄
余東海

【英雄】仁義天賦，自由天賦。仁義是人道的根本，自由是文明的支柱。無論道路怎樣曲折，過程怎樣艱難，任何國家和民族都將文明化自由化。在自由化的道路上，任何國家和民族都有自己的英雄，中華民族也一樣，體制內外境內外都有我們大大小小的英雄，走在人民前面，沖在時代前面，為民為族，不懈奮鬥，前仆後繼，繼往開來。自由萬歲！英雄萬歲！中華民族萬歲！

【女傑】北京耿女士，近年來與丈夫積極聲援、熱情幫助體制內外自由派，不久前被控非法經營罪。昨日下午北京市海淀區法院宣判，耿瀟男被處3年有期徒刑，其丈夫緩刑。聽了一段庭審，耿瀟男大包大攬，表示自己是公司實際控制人和獨立決策人，包括丈夫在內的同事都在自己指令下完成職務，希望法院聚焦自己，對其他人從輕量刑。追求自由，幫助志士，臨危爭先，真女中豪傑也。

【蕭峰】蕭峰是金庸筆下第一大英雄，有人列出其十句經典台詞，句句精彩，其中兩句給我印象最為深刻。一句是：“所謂盡忠報國，第一是保家衛國，第二是改善民生，讓天下老百姓都安居樂業，豐衣足食，而不是你說的那樣開疆闢土，建立功業，讓天下老百姓生於水深火熱之中。”這就是仁君仁政與暴政暴君的根本性區別。另一句是：“我蕭峰大好男兒，竟和你這種人齊名。”少室山上，蕭峰、段譽、虛竹三兄弟在群雄包圍中並肩禦敵。在兩位義弟助戰後，喬峰抽出手來戰勝游坦之，然後站在一旁幫助武功最不穩定的段譽壓陣。段譽打贏慕容復，但應王語嫣的懇求沒下殺手，不料慕容復趁勢暗算段譽。蕭峰出手一招擒下慕容復，說了這句話：“蕭某大好男兒，竟和你這種人齊名！”

【曾公】對曾文正公，贊之為聖賢和完人，固然過譽；斥之為偽儒或法家，卻是誣衊。洪楊反孔反儒，信奉邪教，漢族之邪徒亂賊也，人人得而誅之。曾文正公奮起剿滅之，功在當朝，利在千秋，既是保清，更是衛道，替天行道，不愧為君子儒和漢族大英雄也。

【豪傑】孟子曰：“待文王而後興者,凡民也。若夫豪傑之士，雖無文王猶興。”社會環境不良，凡民容易墮落，而豪傑之士照樣人格挺立，泰山岩岩。這樣的豪傑士，與君子差不多，同樣道德不退，同樣可以上升為聖賢。故古人有先為豪傑、後為聖賢之訓。君子豪傑共同特徵很多，其一是勇於改過。《曾文公正嘉言鈔》中有句話說：“知己之過失,即自為承認之地，改去毫無吝惜之心，此最難事。豪傑之所以為豪傑,聖賢之所以為聖賢,全是此等處磊落過人。”

【豪傑】朱子曰：“豪傑而不聖賢者有矣，未有聖賢而不豪傑者也。如周公兼夷狄，驅猛獸，滅國者五十，孔子卻萊人，墮三都，誅少正卯，是甚手段，非大豪傑乎？其次如諸葛孔明，議論見識，力量規模，亦真豪傑。惟房次律聲譽隆洽，一出便敗事，然至今儒者之論，皆稱其賢。如此，則是天下有不豪傑之聖賢矣。”房次律即房琯，唐朝宰相，深受唐肅宗器重，委以平叛重任。但他不通兵事，又用人失誤，結果在咸陽大敗而回。但仍然被不少唐宋儒生讚譽為賢。朱子認為其人沒有真本領，非豪傑，不配稱賢。儒家聖賢標準很高，比君子豪傑更高，必須仁智勇三高，言論行為高度正確。沒有權位則已，若有一定權位機會，必有相當事業成就。天下有道, 以道殉身，身出則道在必行。如果得大位而大道不行，擁大權而大事無成，必非聖賢可知。

【罵人】罵人非禮，但罵有些人，恰恰符合禮的精神。有些人徒具人形而無人性，罪惡滔天，如惡賊暴君邪教主，人人得而罵之，不罵不足以平義憤，不罵不足以為正人。敢於當面痛罵，更是君子豪傑。比干罵紂，杲卿罵賊，睢陽罵賊，萬古流芳。置身於盜賊的勢力範圍內，不敢罵賊可以理解，被迫讚美也可以理解，但若主動讚美並且敵視危害罵賊者，那就成了三幫分子，非人化了。

【有感】《菜根譚》說：“小處不滲漏，暗處不欺隱，末路不怠荒，才是真正英雄。”暗處不欺隱，末路不怠荒，或不難做到；小處不滲漏，吾不能做到。生平落拓不羈，不拘小節，待人接物，時有粗疏不謹之處，滲漏在所難免也。不管那麼多了，還是子夏說得好：“大德不踰閑，小德出入可也。”

【史眼】就道德本身而言，小德出入，無損於大德錚錚。歷史上很多英雄偉人，小節和私生活各有問題。故子夏說：“大德不踰閑，小德出入可也。”然而，就影響和後果而言，又有很多正人豪傑，因為小節不注意而招來麻煩乃至釀成大禍，太不值得。故《尚書旅獒》提醒：“不矜細行，終累大德。”

【史眼】迫害正人君子當然是可恥的，但客觀上也有很大的正面作用，至少有三個有利於：一有利於促進他們的道德成長，二有利於擴大他們的思想影響，三有利於美化他們的道義形象。迫害正人君子，是對他們最好的宣傳，是為家國天下製造思想和道義英雄、為自己製造麻煩乃至挖坑掘墓的一大法門。王夫之評論秦始皇說：“秦以私天下之心而罷侯置守，而天假其私以行其大公，存乎神者之不測，有如斯夫!”極權主義迫害君子，也是天假其惡以成就君子的盛德光輝。

【史眼】以成敗論英雄，即俗話所說的勢利眼，是一種功利主義、實用主義的惡習。儒家是以仁義論英雄。只要遵循和堅持仁義原則，成固可喜，敗亦可敬，無論成敗，都是英雄。

【史眼】唐孫光憲所撰《北夢瑣言》中有一則筆記如下：“唐盧尚書藩，以文學登進士第，以英雄自許，厯數鎮，薨於靈武連帥。恩賜弔祭，內臣厚希例貺。其家事力不充，未辦歸裝，而天使所求無厭，家人苦之。親表中有官人於靈前告曰：‘家貧如此，將何遵副。尚書平生竒傑，豈無威靈及此宦者乎？’俄而，館中天使中惡，以至於卒。是知精魂強俊者，可不畏之哉。八座從孫，尚在江陵，嘗聞此說，故紀之以儆貪貨者。”這個盧藩真夠神俊，生前以英雄自許，死後尚能致死貪宦。英雄死後能除惡，非虛言也。東海2007年《偶得八絕》其八曰：驅神殺佛亦尋常，一杖橫行誰敢當！莫道生平猖獗甚，老梟死後更囂張！

【史眼】美化和歌頌恐怖主義，把恐怖主義頭目讚譽為英雄，這是逢恐怖主義之惡，比逢君之惡、逢民之惡更加惡劣。這些人本質上與恐怖分子同類，可以直接視為垃圾，這些垃圾人感應來的東西也必然具有恐怖性和災難性。遠離它們是正常人躲避災難和恐怖的必要。

【史眼】生活在馬邦，想不當狗熊不容易，想不當英雄也不容易。對於小人是大不幸，強權弱勢各有各的苦難；對於志士則是大幸，成為英雄的機會太多了。實事求是說幾句真話，助人為樂做一件好事，就有可能成為英雄。

【史眼】有心無相，相逐心生：有相無心，相隨心滅。個體如是，人類亦如是，如果人類全體良知泯滅，人類也就滅亡了，天地間就沒有了人類這種生命現象。
不過，那是不可能的。在天下歸仁之前，人類的整體德行將長期處於不上不下、不好不壞狀態，大多數人再好也成不了君子，再壞也成不了盜賊。換言之，人類要高度變好很難，要徹底變壞更難，要全體非人化，絕對不可能，性本善故。同時，無論全人類敗壞到什麼程度，都會有聖賢豪傑出現。故人類無論如何滅亡不了，滅絕不了。

【方方】很認同《美文》副主編安黎《方方日記真的不咋樣》一文對方方日記的評價：不深刻，不全面，不豐滿，距離思想的領域還很遙遠，她的日記之所以會引發如此熱烈地迴響，無非是她在說人話，所說的正是大多數人心中所想。東海只想補充一句：在馬邦，能說人話，就是英雄。

【人豪】有微群介紹某個副教授，北大畢業，做美國訪問學者，回國後走上對立的路子，被提前退休，受親友家人冷遇，但他依然固執己見，不肯自棄。東海不由得大為敬佩，很希望結交這個豪傑之士。或說其人理論水平不高，特剝裴多菲名詩以答：理論誠可貴，勇氣價更高。正道能孤往，便是人中豪。

【非常】非常之事必待非常之人，非常之人必有非常之德。注意，反常也是非常，非常不是反常。非常是超常，無違於正常。君子豪傑是非常之人，也是正常之人。正常之人將人類德智才能最大程度地培養提升起來和超常發揮出來，就可以成為非常之人。

【豪傑】想起古書中的一句話：“豪傑識時，必不復思噓已灰之焰，毒瘡痍之民。”值得送給三界人士。馬學就是已灰之焰，噓之無益，而有大害，害我苦厄之族，毒我瘡痍之民，自家也難免天譴。豪傑識時，必不復噓也。

【膽量】禮文廳友言孔孟膽大，確實。天下沒有膽小的君子豪傑，遑論孔孟。大勇無畏、膽大如天是古來所有君子豪傑不約而同的共性。僅僅膽大是不夠的，如子路；但膽子不大是肯定不行的，縱入儒門，難登堂奧。塞萬提斯筆下的堂吉訶德說過一句名言：“寧可勇敢過頭而魯莽，不要勇敢不足而懦怯。揮霍比吝嗇更近於慷慨的美德，魯莽也比懦怯更近於真正的勇敢。”然哉。

【怯懦】過於怯懦，是不信天道或信仰不堅定的一大表現。無論有無人格，如果信仰堅定，堅信天道至神，必能盡人事而聽天命。而過於怯懦，怯於真言仁言和正行義行，又如何能夠盡人事呢？不可能的。膽子太小，心就大不起來，就難以與聖經、特別是王道大經相應。

【不退】孟子曰：“待文王而後興者,凡民也。若夫豪傑之士,雖無文王猶興。”東海學舌曰，環境好則變好、環境壞則變壞者，凡民也。若夫君子之人，無論環境好壞，一樣都是好人。君子的好，仁智勇具備，窮則獨善，達則兼濟，無論窮達，永不變壞，就像金子永遠不會退化為礦石、熟飯永遠不會退化為生米一樣。

【惡人】梁啓超把英雄分為兩種：一種是時勢所造的英雄，一種是造時勢的英雄。東海把惡人分為兩種：一種是被動作惡、四心未泯者，一種是積極作惡、以惡為榮者。前者只要沒有犯下死罪，若能反躬自省，仍有機會重新做人。後者善根斷絕，屬於義刑義殺義戰和天誅地滅的對象。地獄黑洞亦為此輩而設。

【李君】洪楊幫中亦有豪傑之士。前有石達開，後有李秀成，皆氣概不凡本質不錯，值得敬重。清人筆記中有《李秀成感事詩》一則，特錄如下共賞：“李秀成亦工翰墨，喜親文士，據蘇州後，常月夜泛舟虎丘，引懷覓句。金陵被圍已久，李恆西望咨嗟，憂形於色。或有勸進者，則怫然拒之。有感事詩兩律云：“舉觴對客且揮毫，逐鹿中原亦自豪。湖上月明青箬笠，帳中霜冷赫連刀。英雄自古披肝膽，志士何嘗惜羽毛。我欲乘風歸去也，卿雲橫亙鬥牛高。”“鼙鼓軒軒動未休，關心楚尾與吳頭。豈知劍氣升騰後，猶是胡塵擾攘秋？萬里江山多築壘，百年身世獨登樓。匹夫自有興亡責，肯把功名付水流？”其睥睨一切之氣象，真不讓翼王答曾文正四律也。”石達開李秀成，吾漢族英雄也，可惜不學無術，不能明理明善，以致錯奉邪教，誤入邪道，為邪惡勢力所用，淪為方命圮族之人。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男女最怕信錯仰也。

【史眼】所謂時勢、時運，所謂時代潮流，天下大勢，國家氣運，無非社會共業所致。這是影響家國天下治亂盛衰的決定性內因。共業太壞，聖賢豪傑莫挽。如春秋戰國，孔孟一生努力，終究無能為力。故佛教言共業難挽，古人詩云，運去英雄不自由。到了秦末，人道災難已深，社會惡業漸消，劉邦在逐鹿的群雄中表現略為傑出，遂得天下。時來天地皆同力也。

【態度】正義豪傑之士，縱然曾經輕侮我，也不會失無我的尊重，何況尊重我；野蠻怯懦之輩，即使高度讚揚我，也不能得到我的認同，遑論輕侮我！

【先行】鳳凰廳友言“先行者都是孤獨的”雲，極是。孟子曰：“待文王而後興者，凡民也。若夫豪傑之士,雖無文王猶興。”極少數豪傑之士先知先覺先行，孤獨是必然的，理所當然，勢所必然。先行者要獲得凡民理解支持，不是一蹴可幾的，需要一定的努力和過程，或者擁有一定的權位。如果先行者一出而人人響應，那就不叫先行者了。2022-10-15餘東海集於青秀山下獨樂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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