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ys itinérant

Zizhuo Tang

La symphonie des boulevards cartonnés,

Sillage du trauma hivernal.

La lance transperçant les rêves avortés,

Piliers des amours bancals.

L’incurie épuisante d’un pâturage

Envoie se noyer au profond du Styx

Un fleuve de sirop salé de rage,

De nos larmes expatriées prisonnières du seuil de porte fleur de lys.

Victimes de diatribes mécaniques

La souveraineté d’une terre enclavée

La loi d’une sonate despotique

La trompette solitaire de joies soutirées.

Dans notre prostration patriotique

Nous lèverons l’étendard rougit par notre sang

Pour la liberté cynique

De nos mémoires effacées du temps.

Nous serons l’échafaud maternel

Et les fondations nationalistes

Et la vipère libératrice

Et la rose blanche des journées jumelles.

Lorsque l’orgue de la Providence

Sonnera la note primordiale de l’hymne des ignorances

La nuit lépreuse s’illuminera

Sous l’indifférence cavalière des ingrats.

Une pluie de mensonges marines

La barque d’enfances chavirées

Une liberté de souhaits enfermés

Le diamant constitutionnel qui sévit au fond des mines.

Le crescendo de pleurs silencieux

La conclusion romanesque des pieux

L’hymen d’un combat esclave des noces

Je m’érigerais comme un bouclier d’ivoire rhinocéros.

序

庚子年三月三十日，家中收大兒學校信函一封，謂其參加法語詩歌比賽作品獲第一名，並附支票一張，面額一百。其三年級亦有參加，得個第二。時隔一年，中學將畢業，再次出手，摘得桂冠，終拿回一次不大不小的第一，也算給五年中學生活留下一個紀念。

曾記當年考入這所魁省排名第一之私校，人多稱“牛校”，頗為其驕傲，獎Ipad一部，囑勤勉刻苦，務必爭取力爭上游，無論在任何方面，拿獎以證實力。但強者如林，談何容易；其天資平平，又不知努力，成績始終處於中游，無甚出彩之處。心中悵然，惟只能如此而已。此番折桂，心中好奇，不知其詩所寫何物？向其索要，竟不十分情願，再三催之，方勉強發來。一念之下，不禁大窘，全篇幾為生詞！花兩晚查生字，才稍懂一二，卻驚於此詩條理清晰，意象豐富，自忖吾雖所謂寫詩十餘年，亦難將詞彙如此搭配，成詩若此！童子十七，幸得此篇，可長留牛校成為歷史，亦可慰矣。

然逢疫情，往年之頒獎盛會亦取消，其無法上台朗誦其作品。遂花數日代譯為中文，作為留念耳。先譯成現代詩體，因首句有紙盒方陣意象，也作成方陣格式；想與其談詩，可中法文化存在大差異，實屬不易，其只能告知，寫給魁北克！其長於魁北克，思想、行為更似魁北克人也。其為魁北克獨立而詠，吾覺猶如屈原為楚國而詠也，遂又作一為離騷體。

特此為序。

流浪之國

離騷體

長街方陣樂繞兮，喚醒冬之創傷。

長矛破夭折夢兮，刻於虛妄柱上。

水草疲倦牧場兮，放逐斯河溺亡。

既甜且苦激情兮，流囚百合淚光。

受難者埋世俗兮，囹圄城國君王。

沉醉音律鳴響兮，號角清遠夢想。

昔母斷頭之台兮，先父構國理想。

蝰蛇迅游無羈兮，白玫對開成雙。

風琴低泣天意兮，歌初心之頌揚。

荒骨照亮黑夜兮，並唏噓與冷淡。

虛妄藍雨海洋兮，兒艇一時傾翻。

深鎖自由希翼兮，星鑽隱隱發亮。

欲嚎啕無聲泣兮，惟浪漫之乖張。

雖從命締結婚姻兮，

吾獨立如犀角之盾章。

現代詩體

那長街方陣無休止的樂章

喚醒了深埋在冬季的創傷

長槍穿破了那流產的夢想

刻在了那虛妄的墩柱之上

那是一片疲憊不安的牧場

放逐在斯提斯河深處溺亡

那充滿苦澀甜蜜激情之河

流囚淚在百合花瓣上綻放

受難者沉埋於世俗的眼光

圄於土中土國中國的君王

沉醉於獨奏的奏鳴曲旋律

淒哀小號迢遞清遠的夢想

我們將踏上母親斷頭的地方

緬懷父輩們構造一國的理想

猶如蝰蛇般自由游移的渴望

白玫瑰盛開的日子成對成雙

而每當管風琴傳低泣的天意

似乎在清歌無心之初的頌揚

四散田野的白骨將黑夜照亮

並同那令人唏噓無比的冷淡

一片如虛如妄藍色雨的海洋

一艘如影如幻兒時小船傾翻

一個被緊緊關押的自由希望

一顆如星之鑽在深遠處發亮

日愈強烈而無聲無息的哭泣

日漸浪漫而順服順從的決定

一份與父母妥協締結的婚姻

我頑強站立如面犀牛角盾章

註：

長方陣：指魁北克人為爭取民族獨立遊行的隊伍。

冬之創傷：魁北克一半的日子是冬季，在寒冷中生存證明了魁北克人民的堅韌與頑強，有幸福也有創傷。

夭折夢：魁北克的獨立夢想，參考百度谷歌魁北克獨立運動歷史。

百合花：魁北克旗圖案為百合花組成。與下面藍色海洋，魁北克旗為藍色，每逢盛典，一片藍色海洋，蔚為壯觀。

斯提斯河：希臘冥神哈迪斯的主幹河流，是所有死者靈魂通向冥界的入口處。哈迪斯，古希臘神話中的冥界之王，同時還是掌管瘟疫的神。

唐梓倬作詩《流浪之國》補記：

《教詩》

發帖當日下班回家，聽到廚房有人在工作，以為是太太在準備晚餐，揭開帘子一瞧，竟是梓倬！正忙着煎鴨胸肉，原來媽媽工作累了回來小睡，晚餐就交給他了。他挺有烹飪天賦，擅長西餐，聖誕火雞餐、煎牛排都是拿手絕活。我告訴他：”你的詩得到很多人的喜愛，表揚。”他聽了笑眯眯的說：“真的嗎？我說，是啊，很多叔叔阿姨都點讚了！”我拿出手機給他看一屏的點讚，“趙校長（他考中學時上補習班的英才校長）也祝賀你呢！”他手中的菜鏟上下翻飛，眉開眼笑地說：“哦？趙校長？他還記得我？”我說：“當然！”趙校長以嚴厲兼慈愛著稱，他曾經上學遲到，與別的同學被校長訓斥並罰在門口站。孩子的缺點會批評，但對每個孩子的一點點成績，又極力表揚，所以他們對趙校長應該都印象深刻。

我繼續說：”還有Jerry（芸香詩社鄭林芳兒子，同班，典型學霸，一直穩坐第一）媽媽也給他看了，他也說好呢！“兒子壞壞一笑說：”哦！Jerry！那當然了，他是我的好朋友！“意思說只是朋黨之譽耳。我鼓勵他說：”好！就這麼寫，以後有想法就寫，要多寫！“

早上與林芳討論過他們閱讀量問題時，我還有疑問：他們法語課上是否有教寫詩的部分？答應林芳回來問問，就說：“你們法語課老師有教你們怎樣寫詩嗎？”他聽了一愣，停下手中的鏟，轉頭看着我，仿佛我很陌生的樣子，反問道：“寫詩，還有教的？！”

這時，輪到我愣住了，這一詰問如當頭棒喝，醍醐灌頂！哈哈！作詩豈能教哉！慚愧我作詩十餘年，竟然提出如此沒水準的問題！其實，這個問題我以前也想過，認為作詩無從教也。

從古至今，從內到外，多少大詩人、中詩人、庸詩人，無論是自小便能出口成章的神童，還是從中年才開始苦吟的詩翁，有誰是教出來的呢？詩言志，胸中有塊壘，喜悅和悲傷而不得不發，乃稱為詩也！琴棋書畫，皆可教：琴有指法曲式可依，棋有套路陣法可背，書有筆畫古帖可循，畫有技法章法可從，乃至於茶道、武道、醫道、神道等，以至農工商百科，均可學之教之，甚至作文之道，也有法可遵，散文小說皆有技法。唯有詩道，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鏡中之像，

“言有盡而意無窮”，空靈玄遠，此為詩道也。

《紅樓夢》裡有黛玉教香菱學作詩一節，黛玉也無非講自己對詩之雅俗之見，喜惡之好，並矚其多看多寫耳，又豈能真正的教也！

從我國第一部詩集《詩經》出現以將，楚辭、駢文、古風、律詩、詞、曲、調，到如今各種體裁的現代詩，除了一些有格式要求需遵守之外（即形象之說，戴上腳鏈舞蹈也），作詩，得靠個人自悟，論之詩之好壞，不在高學問，全在真性情，全在其人之胸襟氣魄也！謂某人才高八斗，非指其能死記硬背一堆佳句名句，而是自能直抒胸臆，寫出令人擊節讚賞的篇章！有朋友開玩笑說兒子得我真傳（此處說來慚愧至極，我只是未入流之寫詩人，兒子之作亦屬平常，只是偶有所得，井底之蛙，沾沾自喜耳。），其實之前我父子從不相互談及詩這一問題。

他的菜做好、盛好，太太剛好從臥室走來，也對他笑着讚許說：“大寶的詩寫得好呀！”他興奮地上前摟着她肩膀說：“媽媽，媽媽！你知道怎麼才能寫好詩嗎？我教你！這樣，你先寫下一個字，Okay？！然後拿起字典翻啊翻啊，發現哪個字很有趣，就寫在後面，然後再翻啊翻啊……一首好詩就寫成了！哈哈哈！”他大笑着走出廚房，回自己房裡去了。留下太太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我也只能氣的吹鬍子瞪眼睛，卻忽然想起李白的那一句：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

試問，天下又有誰能教李白寫出這麼一句？

廚房裡有兩個蓬蒿人，面面相覷。

2020.05.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