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搖子》

——上部之《啞孩兒》

作者：（唐）飛龍  

第三回  箬竹芳心初若許 明流郎意早相傳

（接上期）

陳友道步出場中央，對竹靈子說道：“黎妹子的打狗棒法果然精妙絕倫，令在場江湖諸位豪傑大開眼界啊！”又轉過頭，對彭鐵竹說道：“彭老弟，你們這番比試太精彩了，給犬兒的慶生宴添光助興不少！”又環顧四周，繼續說道：“各位朋友，誰還有興趣想與我這位阮賢弟過過招，比劃比劃的嗎？”

四下里一陣喧譁，但都是搖頭、讚嘆的。目睹了“竹林七俠”與碧漁子的精彩打鬥，武功一般的，自忖自己武功沒有出其右者，誰還敢上來以卵擊石，無端獻醜？華山派譚道士和峨眉派的朱師太倒是自認為可以一戰，但既為出家人，本就以慈悲為懷，又沒有名頭，才懶得挑事，只是心裡對阮明流留下了深刻印象。

陳友道停了半會，才說道：“既然無人再挑戰，已近晡時，敝舍已備下酒菜，請大家入席，慶生宴正式開始，接連慶祝三天三夜！”

大家一片歡呼，呼朋喚友，紛紛走進大堂，有的在院子裡幫忙擺上桌椅，碗碟。大堂桌上早擺上了各式菜餚，雞鴨魚肉，七葷八素， 甚是豐盛。

陳友道邀了阮明流和“竹林七俠”坐在正中主桌，陳友道坐了正位，其左側留給夫人，黎箬竹要陪着夫人，所以坐夫人旁邊；彭鐵竹坐了右側，往下按順序二哥、三妹輪着坐下去，最後是許氏兄弟，然後是阮明流，這樣剛好坐在黎箬竹旁邊。他本猶豫了一下，怕‘本姑娘’不樂意，但見她只是笑着仰頭嘟了一下嘴，並沒有不樂意，反而有點高興，阮明流才放心坐下。

譚同標道士、朱九芳師太及兩派隨來的人正好湊夠一桌，就在側首，而且給他們安排的是齋菜；其餘的則是自由組合，江湖上的各門派，各類朋友，老交情的，新結識的，稱兄道弟坐下，有謙讓的，有大大咧咧的，皆是歡天喜地，壯聲四起，豪氣四溢，划起拳、鬥起酒來，大嗓門、細聲音的，笑罵逗趣，好不熱鬧。

陳友道便讓吳遼去請出夫人和孩兒。不一會，只見夫人親自抱着摶兒緩緩步出，後面跟着丫鬟喜梅、環兒、翠蓮，手裡端着毛巾、撥浪鼓等物跟着，人群中掀起一陣騷動，不少驚喜叫道，壽星兒來了！都恨不得馬上能一睹真容。其時，有關他異樣出世的跡象事跡早就流傳出去，很多人只知道他出生不哭不喊，一直到滿月了也不曾吭過一聲，但關於天子之象一事卻無人聽過，如不然，更要轟動了。夫人還沒走到，黎箬竹早就跑過去看，邊看邊高興得喜笑顏開、手舞足蹈，引得許多人也想過去，陳友道忙站起雙手一揚，阻止大家說道：“各位朋友，大家別焦急，待會我和內子會抱着摶兒，逐台給大家敬酒，到時再細看不遲。”大家才回身入座了。

夫人坐定，陳友道雙手捧起一碗酒，朗聲說道：“諸位安靜，聽我一言！”

一時吵雜之聲頓消。他清清嗓門又繼續道：“我陳友道，中年得子，本是件大喜事，我與內子都歡喜異常。也恭謝各位親朋好友，江湖的同道之人前來賀喜！算是看得起我陳某，謝謝諸位賞臉了。”眾人中大多拱手說道，應該應該，恭喜恭喜。

陳友道話鋒一轉道：“可是，當今朝廷昏庸，奸臣當道，宦官弄權，時政不理，反而信謠惑眾。昨日，阮賢弟探知到一艘官船，正由瓊江往此處開來，船上幾百官兵，是奉了聖旨，前來要將我家滿門滅口！眾位可知罪名為何？”群雄一聽，哪裡猜得出來？心急的趕緊叫嚷，夫子快說！陳友道冷笑道：“哼哼！你們道是為何？乃是朝廷什麼天師卜卦，謂算知吾兒面帶天子之相，出生之夜紫微星側照吾門，因此要趕來將我家除去，實在是荒謬之極！”

眾人一聽，頓覺詫異，都紛繁亂叫起來。什麼？原來只聽說陳府孩兒生下，不言不語，面相大富大貴而已，又豈知朝廷竟拿此大做文章，生出如此荒謬之事？以至於要滅人之口？彭鐵竹更是氣得一拍桌子，震得酒菜盤碟叮噹作響。陳友道一抬手，眾人又靜下來，說道：“如今，李家唐朝江山不保，各地起義紛紛不斷，前有裘甫、今有黃巢，北有王仙芝、南有龐勛，如今皇帝老子是聞風色變，猶如驚弓之鳥，在宦官的盅惑下，既不講什麼綱朝禮儀，忠正廉恥，更不會體恤良臣、愛護子民，以致天下生靈塗炭、民不聊生，各地烽煙四起，此乃其氣數將盡之兆也！”

來客大多是各路英雄好漢，聽聞到此，無不義憤填膺，便聽有人大聲喊道：“陳夫子！要不你來挑頭，我們跟你一起殺到長安城門腳下！把那鳥皇帝老子給揪下來，你來做新天子，反正你已是天子的老子！先替咱們這位未來天子把這龍椅坐熱乎嘍！”

大家一聽，轟然大笑。仔細一瞧，原來是本縣南邊一個半破落戶——樊士。他家道原本富裕殷實，祖傳三代經營一家什雜物店，賣些個家用物件，沒想到傳到樊士這個單丁，他每日卻只喜舞刀弄槍，武功不精，卻有一身蠻力。

（待續）

轉載自蒙特利爾《華僑新報》第168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