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搖子》

——上部之《啞孩兒》

作者：（唐）飛龍

第十一回 求籤問卦神算子 斷命卜程愚忠心

（接上期）

“遵……遵命！副帥，我等今日所做可不是偷雞摸狗之事，而是為咱們義軍揚眉吐氣的事。可惜神機妙算的軍師也占卜不出，何等讓人失望啊，怕是今後……無人服嘍！”劉冬瓜說完，又斜着眼瞧了幾眼周先生，把酒杯的酒喝乾，轉身就走。

忽然，周重悠悠開口說道：“劉副尉，請留步。你說，如果我算得出你們今日所做好事，你們便都服了我？”

“那……那自然！不單……止我們幾個兄弟服你，軍……軍中所有兵士……均服！”劉冬瓜回過頭，斜睨着答道。

“哦？那我這個在江湖上行騙的術士，不僅能算到你們做什麼，而且看得清清楚楚，你定要我一一道來麼？”劉冬瓜猶豫了一下，隨即又態度傲慢地說道：“看……看得清清楚楚？難道你真有天眼麼？軍師如真能算出，請儘管道來，如一切靈驗，我……立誓，我，劉強冬！並一幫兄弟，聽任軍師任何差遣，就……就算砍掉腦袋，也不皺一下眉。”

周先生說聲，好！轉頭對龐大哥說道：“龐將軍，古語道，軍中無戲言，劉副尉與不才剛起了個誓，如不才能將他們今日所行之事說出，他們答允由不才處置，不知將軍意下如何？”龐大哥本就欲見識周先生的本領如何，連忙點頭說道：“軍師既然有此雅興，就陪他們玩玩，如算出他們今日幹了何不良勾當，生殺大權均由軍師做主。”

周先生起身拱手拜道：“謝將軍！”隨即緩緩坐下，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竹筒來。那竹筒呈古銅色，光滑泛光，顯是非常古舊之物，周先生右手握着，閉上眼，在空中上下左右搖啊搖，只聞一陣噼里啪啦之聲響，口中念念有詞，大廳一下子靜得仿佛無人一般，眾人齊刷刷地看着他手中那個竹筒。

搖了足足有二十幾下，忽然，一根簽從竹筒里飛出，在空中飛出一個漂亮的弧度，不偏不倚地落在桌面上，翻了個身便停住了。周先生的手同時將竹筒“啪”的一聲往桌上一拍，按住了，閉上眼睛。過了良久，才徐徐地睜開眼，微笑着，左手捋捋鬍子，右手將簽拿起，放到眼前細讀起來，一邊讀，一邊點頭，先是微笑，後來臉色微變，越來越轉得沉重，最後，竟變得勃然大怒，將手中籤往桌上一摔，大喝道：“左右！把劉副尉和他們幾個，統統給我綁了！”

全場被這突變嚇得不知所措，但龐督軍已經將生殺大權給予了軍師，幾個侍衛持刀早上前把劉一伙人按住，齊刷刷一排跪下。劉副尉這時嚇得酒也醒了一大半，大聲喊道：“為……為何抓我！你一字未說……就將我等治罪？龐督軍，我們不服！”

周先生又將簽拿起，掃了一眼，然後雙目威嚴望着劉副尉足有半響，問道：“你等今日去了北城的晉安府，是也不是？”其他幾個一聽，低頭沉默不語，劉副尉卻大聲回道：“是！”

晉安府本是節度使崔彥曾的府邸，徐州城被攻下後，便將被殺的李銳、溫延皓、崔蘊、韋廷乂等婦孺家眷一併安排在那裡，男丁全部被抓去做苦力或兵丁，並下令，沒有龐勛大哥之命，誰也不能擅自進去那裡。因此，眾人一聽，都大吃一驚。

我和龐大哥對望一眼，均感詫異。周先生又問道：“你們去那，本是想敲詐勒索發點橫財？”跪着的其中一個兵士抬頭說道：“軍師大人明鑑，是劉大哥說，大家最近賭運不佳，手頭緊，想方設法弄點賭資，思來想去，北城那些婆娘們肯定藏有細軟，所以帶着我等去的。”

劉副尉側頭白了他一眼，轉過來說道：“是！城是我們攻下的，找點小財，有何不可？何況，晉安府的婆娘全是朝廷命官的家眷，本都該一併問斬，跟她們要幾個小錢，何罪之有？”

周軍師停了一會兒，看看手中那支簽，然後抬頭慢慢說道：“你們勒索完錢財還不算，又看見那些婦人長得標緻，竟動了歹念，擄了七八個婦人、丫鬟到房裡施暴，有三個拼死不從，還被活活殺死！最幼小的才十二歲！”

聽到這，場內一片譁然，紛紛議論開來。龐大哥和我也都勃然失色，均死死盯着劉副尉，看他是否招認。其他幾個還一直低着頭不說話，唯有劉副尉圓睜雙眼，半響之後，忽大笑道：“哈哈哈！那幾個婆娘，倒是真美得撩人，我劉某幾個也過過癮，他奶奶的，這些官婆姨不是早該殺盡的麽？今日也是我劉某人說的，誰若不從，誰若走漏風聲，就一刀砍了！龐督軍，是我等軍士的命重要，還是那些婆娘的命重要？我們今日所行之事，只不過是起義該行之舉，殺盡官府之人，替將軍拿下大唐江山，我等何罪之有？”

我忍不住大怒道：“劉強冬！輪到你這麼跟督軍說話麼？督軍已將大權交與周軍師，一切聽候軍師發落！”

而眾人此時對劉副尉等所犯之事是否有罪已不在意，反倒是驚詫於周軍師有何種妖術，竟何以能算出？而且一點不差！

（待續）

轉載自蒙特利爾《華僑新報》第174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