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的題目是“美國的法西斯文化”。但看了昨天的辯論後，我改變了想法。

政治攻擊到處都有，與體制無關。早些年，共和黨的羅納德·里根和喬治·W·布什就被誹謗為法西斯主義者。民主黨的比爾·克林頓也是如此。這種攻擊出自於政客、學者、專欄作家和普通選民。但在1975年12月接受《60分鐘》採訪時，里根聲稱美國自由主義普遍有法西斯傾向。這種來自一位美國總統的想法，我還是頭一次聽到。從2016年起，用納粹、法西斯、社會主義、共產主義辱罵對手成為常態。川普稱他的政治對手為社會主義者、共產主義者和害蟲。而民主黨的支持者則稱川普是法西斯分子。那些痛恨川普的人甚至把川普和希特勒等同起來，儘管川普沒有小鬍子。民主黨和共和黨都認為對方是個極端的政黨。

“法西斯主義”一詞起源於20世紀初貝尼托·墨索里尼統治下的意大利，是一種極右翼的獨裁政治意識形態，強調民族主義、獨裁統治和國家至上。它拒絕民主治理，提倡嚴格的社會等級制度、軍國主義，而且往往推崇侵略性擴張。

法西斯統治前的意大利政府是自由議會民主制，但人們認為它軟弱腐敗。政治體系四分五裂，政府頻繁更迭，無法有效解決國家問題。墨索里尼於 1919 年成立法西斯黨，承諾通過民族主義、軍國主義和獨裁主義理想恢復意大利的偉大。1922年10月24日，墨索里尼組建了準軍事組織黑衫軍（Squadristi, 也有1919年一說法）。10月28日，法西斯示威者和黑衫軍逼近羅馬。國王維克托·伊曼紐爾三世（Victor Emmanuel III）擔心流血事件，以退位相威脅，迫使總理路易吉·法克塔辭職，任命墨索里尼為總理，從而將政治權力移交給了法西斯分子。1923年，墨索里尼政府通過了阿切爾博法案（Acerbo Law），該法案規定，在選舉中獲得最多選票的政黨（只要超過25%）將自動獲得議會三分之二的席位。在1924年的選舉中，法西斯分子通過暴力、恐嚇和宣傳獲得了主導地位，讓墨索里尼得以控制政府。1925年，墨索里尼宣布自己為領袖，成為意大利的獨裁者。他消滅了政黨，壓制了異見，並將權力集中在法西斯的控制之下。通過取消制衡，他成為了意大利的絕對統治者。

墨索里尼成為意大利的獨裁者的經歷頗有警示作用。為什麼意大利大部分民眾會自願放棄自由，去支持墨索里尼這樣一個獨裁統治了二十年的獨裁者呢？如果從1919年算起，100多年已經過去了，法西斯還在嗎？

墨索里尼之所以能夠成為法西斯領袖，是因為有法西斯群眾，就是墨粉。面對一戰後政府對社會主義者的軟弱，中產階級建立了一系列民族主義色彩的法西斯聯盟。可以說，是群眾的不滿、恐懼、絕望和恥辱感創造了法西斯領袖。如納粹德國在軍事上的失敗以及嚴重的經濟衰退使他們把希望寄托在偉大領袖身上；意大利在一戰中的“殘缺的勝利”引發了廣泛的憤怒和沮喪，加上經濟混亂、政治動盪、以及對紅色共產主義的恐懼，使得墨索里尼抓住了這千載難逢的機會。

看看今天的美國的競選造勢，是不是有點100年前的色彩。

非法移民犯罪是川普主打的招牌，因為這是一個最能引起他的支持者共鳴的話題。排外，或者說拒絕多樣性也是法西斯的一個特徵。無證移民，也稱為非法外國人，是沒有有效簽證或其他移民文件的外國出生的人。不用多想，這些人的犯罪率肯定比美國土生土長的人低，並且低很多。這些人想生活在美國，打點黑工，恨不得離警察遠遠的，如果不是精神病，為什麼要犯罪。川普和他的支持者可能會說，這些人是非法的。非法只是藉口，川普從心裡討厭有色人種移民，特別是墨西哥海地移民，只是沒有那個膽量表達他是個種族主義者。我有一個朋友，名字叫Gale，土生土長的白人，今年80歲。她和我說，她的很多中國學生初來乍到，都支持移民。但他們生活穩定後都反對移民。她只是點到為止。這就是萬維網上極端川粉的心態：“我擁有美國”。

川普聲稱大約有300萬非法移民在2020年大選中投票，然而卻拿不出一張非法移民的選票作為證據。美國教授、作家、律師和政治評論員羅伯特·伯納德·賴希（Robert Bernard Reich）曾經聲稱到目前為止沒有發現一張非法移民的選票。我覺得賴希有點誇張了，特別希望見到證據反駁他的說法。還有，川普以及支持者聲稱增加外來移民是民主黨的選舉策略，以增加選票。按照川粉的邏輯，等這些人穩定下來，他們還能投民主黨嗎？

除了移民問題，和我們的話題相關的還有對待民主和暴力的態度。這裡最值的談的是衝擊國會大廈事件。1月6日上午，川普在白宮附近舉行集會，向數千名支持者發表講話，他的講話充滿煽動性語言，鼓勵他們“拼死一搏”。川普明確告訴人群遊行到國會大廈，他說：“我們要走到國會大廈……我們要為我們勇敢的參議員、眾議員們歡呼。”雖然川普象徵性地要求人群“和平”遊行，但他的演講中卻充斥着有關力量、戰鬥和停止認證的言語，一些人將此解讀為呼籲採取更積極的行動。川普暗示，副總統彭斯有權否決選舉人團結果，儘管彭斯沒有憲法賦予的這種權力。川普的說法讓支持者誤以為，如果受到壓力，彭斯可以推翻選舉結果。後來國會和執法部門的調查發現，川普的行為，尤其是他關於選舉被竊取的言論，在煽動暴力事件中發揮了重要作用。雖然一些暴徒可能是有預謀的，但川普的講話被視為暴徒行動的直接導火索。據調查該事件的眾議院兩黨特別委員會稱，此次襲擊是川普推翻選舉結果的七項計劃的結果。

https://en.wikipedia.org/wiki/Public_hearings_of_the_United_States_House_Select_Committee_on_the_January_6_Attack#7PartPlan

我們將永遠記住川普的名言：

"We won this election, and we won it by a landslide."

"We will never give up. We will never concede. It doesn't happen."

"You will never take back our country with weakness."

"If you don't fight like hell, you're not going to have a country anymore."

"You will have an illegitimate president. That is what you will have, and we can't let that happen."

為了公平，我們還要提及川普的另一句話，被他的辯護律師用來證明川普沒有煽動暴亂的證據：

"I know that everyone here will soon be marching over to the Capitol building to peacefully and patriotically make your voices heard."

一個民選總統，妄想依賴支持者中的暴徒來抗拒民主選舉，破壞民主進程，這是典型的法西斯行為。1922年10月28日，法西斯示威者和黑衫軍逼近羅馬。墨索里尼本人並沒有進軍羅馬。意大利國王決定將權力移交給他後，墨索里尼乘坐臥鋪車從米蘭抵達羅馬，國王和精英們希望他能解決似乎沒有人能夠處理的政治混亂局面。

最搞笑的是，2021年1月2日，川普在一次電話中向佐治亞州務卿布拉德·拉芬斯珀格施壓，要求他“找到”足夠的選票來推翻拜登在該州的勝利。這種蔑視民主的總統還譴責別人選舉舞弊，簡直就是世界級別的笑柄。

再看看川普主導的MAGA運動。1980年7月19日，里根在得克薩斯州舉行了一場熱鬧的集會，提出了競選口號：“我們能讓美國再次偉大。”1992年克林頓在大選中使用了“讓美國再次偉大”這一口號並成功當選。2016年川普也使用了這一口號並獲得了成功。然而，在克林頓那裡“讓美國再次偉大”只是個口號，而川普掀起了一場運動，激勵了無數的跟隨者，包括政客。最著名的是佛羅里達州州長德桑蒂斯。他信奉MAGA的原則，尤其是在反移民、反“覺醒”政策和經濟民族主義等問題上。佐治亞州美國眾議員瑪喬麗·泰勒·格林宣揚白人至上主義和白人種族滅絕陰謀論（蓄意策劃通過強制同化、大規模移民等手段滅絕白人），並宣揚反建制言論。她指控政府參與了美國的大規模槍擊事件，將克林頓家族牽連到謀殺案中，並暗示 9/11 襲擊是一個騙局。密蘇里州美國參議員喬什·霍利將自己定位為共和黨MAGA運動的領袖，接受了MAGA的民粹主義元素，尤其是在大型科技公司監管和經濟民族主義等問題上。他是挑戰2020年選舉結果認證的最著名參議員之一。科羅拉多州美國眾議員勞倫·博伯特提倡槍支權利和反政府情緒，並公開支持川普的“美國優先”政策。這些MAGA領袖或多或少接受了法西斯主義元素。

意大利作家、大屠殺倖存者普里莫·萊維 (Primo Levi)說，每個時代都有自己的法西斯主義/Every age has its own fascism. 這意味着法西斯主義沒有一個穩定的定義，同時也意味着法西斯主義也在演變。即使在同一時代，不同的人的理解也不同。正如歷史學家伊恩·克肖 (Ian Kershaw) 指出的：“試圖定義‘法西斯主義’就像試圖將果凍釘在牆上。” 不過，大多數人還是認同法西斯主義的核心特徵：

民族主義：宣揚民族或種族優越性的神話，往往達到仇外的程度。

獨裁主義：主張強大、集中、獨裁的領導。

壓制異議：過審查、宣傳和暴力鎮壓政治反對派。

軍國主義和暴力：提倡使用暴力和戰爭作為民族復興和實現目標的手段。

反共產主義和反自由主義：拒絕共產主義和自由主義意識形態，這些意識形態被視為對國家團結和力量的威脅。

那麼，川普是法西斯分子嗎？

川普本人和他的團隊使出吃奶的力氣歪曲事實，製造恐懼，然後試圖讓人們相信他能夠消除這些恐懼，讓美國再偉大。這的確有法西斯的味道。但這不足以使他成為法西斯分子。

法西斯分子都是民族主義者，許多政客都承諾某種形式的復興。如果川普把這種復興與仇恨和暴力聯繫在一起，他有可能是法西斯分子。不過，到目前為止，川普還沒有提倡使用暴力和戰爭作為民族復興和實現目標的手段。然而，這是個假命題。美國已經是世界老大了，不需要傳統意義上的戰爭。一些共和黨人直言不諱地宣揚種族替代陰謀論，這又很明顯帶有法西斯成分。川普沒有直言不諱地宣揚種族替代陰謀論，我們不知道他心裡想什麼，不做猜測。川普的短期目標很簡單：當總統。最大的問題是，他羨慕獨裁者，希望得到別人的忠誠，拒絕批評。2017 年，川普嚴厲批評媒體，稱其為“美國人民的敵人”。這的確有法西斯的味道。

再看看川普的支持者。我在YouTube上看了大量的川粉的視頻，他們大部分是白人，文化程度低，大腦裝載的都是從川普來的謊言。他們對川普的忠誠，有點像中國古代三國演義中所歌頌的愚忠，像100年前黑衫軍和黨衛軍的元首意識，像文革中的紅衛兵對領袖的敬愛。沒文化真可怕。搞笑的是，良好的教育在萬維的川粉看來代表無知。

著名歷史學家羅伯特·帕克斯頓/Robert Paxton指出，法西斯主義經歷了不同的階段。目前的傳統觀點認為，上個世紀受損的民主國家通常因暴力政變而滅亡，而我們現在這個世紀的民主國家更有可能落入野心勃勃的威權主義者的手中，他們會慢慢地操縱法律，改變法律，最終演變成獨裁者。在成為獨裁者之前，墨索里尼在民主體制下執政多年，甚至內閣中還包括許多自稱自由主義者的人。墨索里尼表面上遵守法律條文，但巧妙地操縱民主進程，通過賦予他更多行政權力的緊急法律，最終用人治替代法治。不過，如果川普真的當選，他也不會成為獨裁者，因為美國的政體不給他機會，但他會給美國和世界帶來損害。

昨天的副總統候選人的辯論是最近十年來最文明的辯論。沒有太過分的個人攻擊。這使我感覺到，美國的法西斯文化可能會改變。只是感到遺憾，美國的常青藤大學培養了一個狡辯者撒謊者。

美國人的眼睛是亮的：我們需要一位能夠團結美國而不是分裂美國的領導人。是 JD Vance 還是 Tim Walz，相信美國人會有理性的選擇。

為了美國的團結，不要稱呼川普是法西斯主義者。但他確實是個潛在的法西斯主義者。

最後不得不提一下萬維的“法西斯”文化，就是罵人文化。川普的個人攻擊和謊言在英文叫sh*t.中國文化博大精深，也有S-word，兩個字母。我們支持民主黨的人，被嘴巴不乾淨的川粉 S 一下，感覺這印證了我們老祖宗的一句話：吃屎不忘拉屎人，嘴巴屁股一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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