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汝諧奇人奇事之拍婆子製造冤案 畢汝諧 (作家 紐約) | |
送交者: 汝諧畢 2024年10月25日04:16:49 於 [天下論壇] 發送悄悄話 | |
2024年9月4日按: 2024年8月9日,畢汝諧遭到黑客的惡意侵害,全部博文蕩然無存;這就從負面角度證實了畢汝諧對自己的判斷—— 史無前例的作家兼戀愛家兼事前諸葛亮! 正如俄羅斯匕首導彈不會攻擊無價值目標,黑客也不會攻擊無價值的私人博客。 從今日起,我將陸續重新發表相關文章證鑒世人。 按:畢汝諧這一輩子的經歷,比天方夜譚還離奇呢。上世紀90年代的一個飯局, 畢汝諧 身邊是一位從香港來紐約短期逗留的算命大師, 他無意間看到 畢汝諧 的掌紋,發出一聲驚呼:複雜的人生! 所謂存在即合理,畢汝諧的存在自有其合理性。 畢汝諧奇人奇事之拍婆子製造冤案 畢汝諧 (作家 紐約) 說起當年我和假表弟一起拍婆子的故事,只怕三天三夜也說不完;今天先說個拍婆子製造冤假錯案的往事。 拍婆子也能製造冤假錯案嗎?能,能,能!要不怎麼說,畢汝諧這輩子的經歷比天方夜譚還離奇呢。 眾所周知,文化革命期間冤假錯案成山,無數人被打成階級敵人。這些冤假錯案都是政治上的; 而我和假表弟卻是因為拍婆子將一個愣頭青錯打成扒手了。 這一天,我和假表弟坐着公共汽車瞎轉悠,滿世界尋找可拍之婆子;結果,我們還真看見一個合適的婆子, 這個婆子有一對風流眼,目光不老實。當時的公共汽車非常擁擠,我和假表弟距離婆子比較遠, 想擠到這位婆子跟前並不容易,每前進一步,都很吃力;而且,我們還發現,在我們和婆子之間, 有個愣頭青對這個婆子也有興趣,努力地向這個婆子擠去;哼哼,本來是簡單地拍婆子, 現在就是雙重的任務了——既要拍婆子,還要阻撓這個愣頭青拍婆子;這個愣頭青顯然也不是什麼好鳥, 他發現我倆的意圖之後,就用身體擋住我倆,還用肩膀頂撞假表弟,借用一個體育術語來說,這叫合理衝撞。 假表弟不甘示弱,於是雙方頂牛了;哎呀,這個時候汽車到站,婆子下車了,我和假表弟急了, 合力將愣頭青推開,愣頭青眼見婆子消失了,也生氣了,遂遷怒於我們倆,罵罵咧咧。 愣頭青只有一個人,卻公然向我們倆下戰書說:哥們兒,咱們口裡呀。 所謂口裡,是1968年北京江湖的一句黑話,意思就是挑個寬敞背靜的地方打架。 假表弟立刻說口裡就口裡。 這個時候,我們三人已經到了車門口了,停車後車門剛剛打開,愣頭青一腳就把假表弟踹下去了, 顯然,他已經急不可耐,不肯等到口裡了,跳下車就跟假表弟廝打起來。這一站是個大站,前門車站; 我見不遠處有幾個戴紅袖章的糾察隊員看見我們打架往這兒趕,覺得大事不妙,打架鬥毆,雙方都有麻煩; 我情急生智,一邊踢打愣頭青,一邊大喊大叫:他偷東西!他偷東西!假表弟會意, 馬上也大喊大叫:他偷東西!他偷東西!二比一!這樣一來,事情的性質就完全變了; 周圍的革命群眾聽說愣頭青偷東西,也爭相參加毆打,場面鬧成了一鍋粥。 這時候,幾個糾察隊員趕到了,把我們三人帶到附近的糾察隊辦公室; 愣頭青發現不妙了,說:哥們兒,打架就說打架,別瞎說八道啊。 我和假表弟只是冷笑。 接下來,我們仨的待遇就有天壤之別了。愣頭青被關進一個簡易的拘留室,門上了鎖。 而我和假表弟成了受害者;我和假表弟後來一個成了作家、一個成了演員 (文革後,他拜孫道臨為師,演過好幾部電影);您想想,未來作家未來演員聯袂說瞎話, 真是比侯寶林郭啟儒說相聲還精彩呀。我們倆繪聲繪色、夾敘夾議地控訴愣頭青偷竊我們錢包未遂, 每一個細節都經得起推敲。 這時候,簡易拘留室里的愣頭青勃然大怒,瘋狂地擊打着簡易居留室的木門,破口大罵; 這更加引起糾察隊員的反感,一個老年糾察隊員打開木門,不容分說地把愣頭青推了個趔趄,這廝才安靜下來。 這個老頭子說了一大篇話,我至今記憶猶新——你們看看這是什麼地兒啊?這是前門吶,是咱北京的臉面啊; 嗨,你們在這兒打起來了,要是有外國人路過拍兩張照片,好傢夥,往外國的報紙上一登; 咱們革命首都還有這事兒呢,咱首都人民多丟人吶。 然後,老頭子開始給專政機關打電話。令我和假表弟不解的是,這種偷錢包的小案子,派出所就能解決, 他卻直接給北京市公安局打電話;而且,北京市公安局還真的派來了個人,一個中年幹部; 前門和北京市公安局離得很近,這個幹部就帶着我們仨走着去了市公安局。 我們倆——未來作家、未來演員——把那套瞎話重複了一遍,天衣無縫。這時候,愣頭青已經完全氣餒了, 知道自己不可能翻盤了;只是用怨恨的眼光看着我們,一言不發。 最後的結果是,我們倆——未來作家、未來演員——高高興興地離開市公安局,重新開啟拍婆子之旅。 愣頭青必定被收監了。按照慣例,如果他沒有案底的話,拘留15天。 我和假表弟洋洋得意,為我們隨機應變的能力和非凡的表演天才沾沾自喜。 幾十年過去了,我現在老了。人老了以後,好多好多想法,和年輕時候完全不一樣了。舉個例子: 文革期間,我看中發小陳某的一部大衛科波菲爾,就以借書的名義騙到手,壓根兒就沒想還給他, 鐵了心就是要坑他;後來,陳某給我來了一封信,前面說了幾句客氣話,後面就是索要這部書。 我給他回了一封信,前面也說了幾句客氣話,然後,厚顏無恥地撒謊說:我一時找不着那個書, 等我找到以後一定馬上還你。很多年過去了。進入新世紀,這件事成了我的一個心病。後來打聽到陳某的下落, 我高興極了,立刻托人買了一部大衛科波菲爾還給他。我對他說:欠債總是要還的。年輕時候不還, 年老的時候也得還。這一輩子不還,下輩子也得還。我很高興我現在還給你了,我不欠你什麼了。 當年,我坑了你,可是我現在後悔了,不想坑你了。我改邪歸正,值得表揚,是不是?陳某哈哈大笑。 現在,拍婆子製造冤假錯案這個事情也一樣——當年,我坑了愣頭青,可是我現在後悔了。 文革後,成千上萬的冤假錯案都平反了;可是,我沒有辦法為愣頭青平反了,是我對不起愣頭青。 看來,這筆賬只能下輩子再說了,來世再償還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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