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會投票戲劇性大翻轉 議長約翰遜與誰唱雙簧？

雷歌 2024年12月21日

在周四國會投票否決修改版臨時預算法案後，輿論普遍對兩黨達成共識避免美國政府關門感到悲觀。沒想到，眾院議長約翰遜卻有神來之筆，一夜之間，推出的第三版預算法案竟在周五晚投票中以366：34高票通過，這時離政府關門只差幾小時！

周六凌晨，午夜過後，參院也快速以85：11批准了這一預案法案。周六上午，拜登簽署了該法案。儘管嚴格說來美國政府已經關門了半天，但由於正值周末，對政府的實際運作並無影響。美國政府獲得了臨時資金可以維持運作至3月14日。

問題來了：第三版做了哪些修改得以高票通過？這幾輪較量下來到底誰得分誰丟分？這麼大起大落的戲劇性場面，是自然發生的，還是精心設計的結果？

先來看看，第三版做了哪些修改。

與厚達1547頁的第一版相比，第二版大刀闊斧砍到只剩116頁，而第三版只做了小改動，略微增加到118頁。內容上，與第一版相比，絕大部分與政府運作不太相關的幾十項搭車內容基本都砍掉了，這也是川普、馬斯克和許多共和黨人強烈反對的。包括限制在中國投資的條款、給議員們漲薪的條款、擴大醫保遠程診療支付費用的條款、華府一座足球場的轉讓事項，以及打擊門票和酒店房間收“垃圾費”的內容等等，當然也包括上文提到的法案中隱藏的可能替J6委員會犯罪追責脫罪的那些暗黑條款。與第二版相比，則拿掉了川普要求加入卻又引發很大爭議的把取消政府債務上限延期到2027年1月的條款。

其實第三版與前兩版的核心內容並沒變，都包括了維持政府日常運作的開支，以及為颶風受災地區提供的1000億美元救災資金及100億美元的農民經濟援助。據《華爾街日報》的消息，第三版法案還包括了將農業法案延長一年，並為今年3月被貨船撞塌的巴爾的摩大橋重建提供全額資金。

回過頭來一看，兩黨各有得失。第三版法案通過後，民主黨人慶祝他們挫敗了川普想在拜登執政時就解決政府債務上限限制的企圖，而這件事本來在第一版也沒提。以川普為首的共和黨人，則很高興臨時預算法案瘦身了超過90%。馬斯克和拉馬斯瓦米也因他們領導的“政府效率部”小試牛刀就引發美國政治地震的巨大影響力而信心大增。

其實，被消減的那些項目本身，大部分都是正常的，像限制在中國的投資、給議員們加薪等等，只是沒必要捆綁到臨時預算法案里。比如限制在中國的投資，目前是兩黨的共識。給很久沒有漲薪的國會議員加點工資，也是應該的。因為自2009年以後，實行了20年的議員薪水隨通脹率自動調整的方案被凍結，15年來議員的工資一起停留在17.4萬美元水平，而物價水平已經漲了很多。實際這次給議員們加薪的幅度只有3.8%，以後可能恢復按物價上漲水平漲薪。一開始有媒體說議員要加薪40%，可能是今後8-10年議員漲薪總的幅度。

再比如，討論美國政府債務上限問題也已迫在眉睫。因為目前美國政府的法定債務上限是31.38萬億，而美國政府的負債早在2023年1月就已達到這一法定上限。2023年6月達到了32萬億。當時因為國會無法就新的法定債務上限達成一致，就只好暫停債務限制兩年。這一暫停也將在下月到期。在最近兩年中，拜登政府的負債如火箭般竄升：

2023年9月，債務達到33萬。

2024年1月，達到34萬億。

2024年7月，達到35萬億。

2024年11月24日，超過了36萬億。

目前美國政府支出中的12%都要用來付美國國債的利息，2024年支付的國債利息總額將超過1.15萬億美元，比去年同期增加了30%。這使得國債利息已經成為除社會保障和醫療保險之外的第三大支出，超過了國防開支。三天前剛剛通過的2025財年國防授權法案中，美國的軍費開支是8950億。

而且，以目前政府債務每百天就漲1萬億的增長速度，2025年的國債利息總額更加可怕。這是不可持續的。這也是共和黨人一直以來強烈批評拜登政府大手大腳亂花錢的原因，也是川普總統要求精簡政府機構、大幅消減政府不必要開支的原因。這也是馬斯克和拉馬斯瓦米的“政府效率部”在今後一年半到兩年內要做的主要工作。

那川普為什麼又要求把暫停政府債務上限延期到2027年1月呢？因為川普明年1月執政後，與政府收支相關的三項主要政策是減稅、削減政府開支和增加關稅。減稅必然導致政府收入短時間內減少，但給企業降稅會激發企業活力，增加社會投資，促進經濟繁榮，最終會大幅增加稅基而增加政府總收入，這跟消減政府開支和增加關稅一樣，最終會縮減赤字規模，甚至轉向盈餘，但這需要一個過程。如果在減稅的初期就限制政府發債規模，川普政府就沒有多少政策騰挪的空間，就有可能導致政府難以正常運轉。這將直接關繫於川普一系列經濟政策實施的成敗和效果。這就是川普急於解決政府債務上限問題的原因。

共和黨人一向是要求限制政府債務總額的，包括川普。這也是周四對第二版投票時有38名共和黨人反對川普要求將暫停債務上限延期到2027年1月的原因。這些投反對票的共和黨人信念堅定，但缺乏對川普總體執政思路的理解，有思想過於僵化之嫌。至於當時投反對票的民主黨人，則絕大多數屬於黨派立場。拜登執政時他們擁護放開債務限制，對川普他們就反對。

為了避免政府關門，眾院議長約翰遜在第三版中拿掉了川普在二版中加入的債務上限條款，顯然是事先已經跟川普和馬斯克都商量過，川普也同意並妥協了。在第三版成功以高票通關後，馬斯克也在X上發帖稱讚了約翰遜。

但這個關鍵問題，在新一屆國會於2025年1月3日開始運作後，馬上就會擺到桌面，必須儘快解決。

回看這場涉及預算法案的政治風波，最終的結果就是法案瘦身了超過90%，民主黨方面夾雜在法案中的許多私貨被清理了。而馬斯克和拉馬斯瓦米對法案的震撼性干預，也給全體國會議員和政府官員們就如何精兵簡政、提高效率上了一課。這一預算法案從1547頁瘦身到118頁獲利高票通過，似乎也極具象徵意義，暴露了目前美國政府機構的臃腫、低效，濫竽充數和渾水摸魚的政客太多，精簡機構、提高效率是大有可為。

有人因此認為，這場戲劇性的投票風波，很可能就是約翰遜議長與馬斯克以及川普一起演的雙簧。馬斯克與拉馬斯瓦米唱黑臉，跳出來攪局。約翰遜則唱紅臉與民主黨人妥協。川普則在背後操縱一切。

這種可能性有沒有呢？我感覺只在理論上存在。在政治運作的實際進程中，我們看到二版投票慘敗的後果很嚴重，不僅導致兩黨對立，政府很可能關門，而且對約翰遜來說聲譽嚴重受損，許多共和黨人都因此抨擊約翰遜綏靖，總是一味與民主黨人妥協，揚言要在明年1月3日新一屆議會開張時把他趕下台。甚至川普也發出了類似的威脅，儘管比較隱晦。當時約翰遜還能不能繼續當議長都成了大問題。所以我覺得這不大可能是雙簧表演。在這場風波中，議長約翰遜顯示了他臨危不懼，在複雜政治角力中遊刃有餘的全局掌控能力，既有原則性又有靈活性。他是川普的重要政治夥伴。經歷這場風波之後，他議長位置的穩固性有所增強。他年輕有為，在美國政壇上也是前途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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