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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強口述自傳 第十五章 第二個妻子
送交者: 文強 2005年03月15日10:48:24 於 [天下論壇] 發送悄悄話

第十五章 第二個妻子

上海淪陷後,我任前方辦事處處長,負責收容從上海撤出來的部隊。我收容了四萬多人,經過改編後,把其中三萬多人送回原部隊,留下萬把人,成立一個教導團,叫做“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教導總團”。俞作柏當教導總團的團長,我當教導總團的政工室主任,協助俞作柏訓練部隊,俞作柏原來是桂系,是個上將。我們到達廣德時,在廣德成立了防區,之後,我們到了安徽祁門縣一個叫做里口的地方,這個地方四面環山,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這個小地方到了很多國民黨中央的要人,如安徽的柏文蔚,辛亥革命時他是安徽起義的都督,還有國民黨的一個監察將領,也到了這裡,另外還有好多國民黨中央委員都在這裡。我們的部隊一到,就開軍民聯歡大會,當地的人就跟我們講,你們開軍民聯歡大會,好啊,這裡有好多中央要人,柏文蔚柏都督都在這裡。俞作柏就知道了,就要我一個一個地去看這些中央要人,對他們說我們開軍民聯歡大會,要請他們都到。這些要人高興極了,說:“你們來了我們就高興了,有部隊保護我們了。” 布置會場時,我寫了八個字的橫批:“抗日必勝,建國必成。”人家就跟我講:“你光寫個橫批不夠,你還要寫副對聯。”我想了想,就提了一副對聯。這副對聯直到現在我還記得起: 痛此際河山破碎,傀儡登場,助寇逞橫行,禽獸衣冠能幾日。 喜今日盛會聯歡,軍民合作,犁庭操左券,中華旦復有春秋。 這個地方有個非常有名的清朝狀元,他看見對聯說:“你們這個部隊裡還有這樣的人才呀。這個對聯寫得好聽啊。”說我有雄心,就把我叫過來,問: “你多大年紀呀?” “30歲。” “負什麼責任啊?” “政訓室主任。” “你是大材小用哪。” “我們的總指揮是個上將呢。他負總責。我年紀小一些,我還可以向他學習。” 他說:“你的口氣大得很哪,有這樣大的氣魄啊。”後來,那個狀元還上台去講了話。後來,那些國民黨的中央委員和那個監察委員都來了,軍民大會開得很好。 我們撤退,撤退到一條小鐵路附近,可以一直通到蕪湖,我們那天晚上就在這個地方宿營,我的身邊有三個參謀,其中有一個叫劉人奎。劉人奎過去也是共產黨,在四川時是重慶軍委書記李鳴珂的秘書,八一南昌起義後被俘,後來釋放政治犯時把他釋放出來了。我在上海時,有一天,突然他在馬路邊喊我,喊我過去的化名“文萊之”。 我聽他喊文萊之,就沖他招手:“你過來過來,你怎麼認識我呀?” 他說:“你怎麼不認識我了?我是老關啊。” “你是老關?”我看見他頭髮很長,“你怎麼搞成這個樣子呢?像個叫花子?” “我剛從監獄裡出來,你還不知道啊?”他說:“我被關起來了,由死刑改為無期徒刑,遇到釋放政治犯,我就出來了。”他問我:“你現在幹什麼?” 我說:“我的事情你還不知道啊。” 他說:“我怎麼不知道?都是王明路線搞的,當時就是派我來幹掉你的,你曉得這個事嗎?” “我就是為這個事情跑掉的,但是並不曉得要你來下手。” 他說:“我怎麼能夠下手啊!” “那次,我跑到上海去找周恩來,沒有找到。周敦琬跟我去找楊尚昆,也沒有找到,把我搞慘了。我以後就不敢找周恩來了,也不知道他們的路線是什麼路線,怕自投羅網。後來我就回湖南,當記者。直到現在,我也沒在共產黨里搞。” 他說:“你怎麼沒在共產黨里搞?周恩來給你在延安平反了。你現在不在黨裡面幹了?” “我不知道給我平反的事。現在要我回去困難了,不曉得他們對我的態度怎麼樣?” 劉人奎直搖頭:“我告訴你,共產黨裡頭搞得並不好,今天我見到你,我也不想回去了。” 我問:“他們讓你去幹什麼啊?” 他說:“去組織新四軍。你現在幹什麼呢?” “我在軍事委員會,擔任前方辦事處的處長。” 他說:“這樣吧,我同你一道走,我也豁出命了。” 我對劉人奎說:“我住在無線電訓練學校,你來看我吧,我送點錢給你。你連衣服都沒有的穿,搞成這個樣子,我還有西裝,送你兩套,還有被子,送給你。” 第二天,劉人奎就來了。我們的門房不讓他進來,像個小????一樣,鞋子都沒有穿,還要進來,那怎麼行?門房就打電話給我,問要不要讓他進來,我說:“讓他進來。人家有困難,你怎麼不讓人家見我呢?” 劉人奎進來見了我。我說:“我拿50塊錢給你,我的兩套西裝也給你,這西裝呢你穿着有些大,你這個人瘦,把褲腳挽高一點,把袖子也挽高一點,就可以穿,這個被子、毯子都是給你準備的,你去理個髮,把自己整理好一點,再來見我。” 過了兩天,他又來了,說:“我那天說的事情你考慮了沒有?” “什麼事啊?” 他說:“什麼新四軍不新四軍,我不想去搞了,我見了你呢,就等於見了李鳴珂一樣。” 我說:“那就這樣吧,抗日戰爭如果勝利了,以後你要去搞共產黨,你要去搞新四軍,我不留你,我對我自己也是這樣決定的,我也不願意以共產黨為仇,而是以共產黨為友,到現在也是這個宗旨。” “我跟你一樣,我跟你一樣。” 我說:“我看你可以到部隊裡去當大隊副。” 後來,日本人在上海登陸,劉人奎的隊伍散掉了。他又跑來找我,我說:“這樣吧,你不要回部隊了,給我當參謀。” 我們繼續撤退的時候,我給劉人奎一個任務:“你到了一個地方,就問問當地的治安情況,當地的商店裡面缺不缺糧食,人心怎麼樣,一切調查情況向我報告。”另外還有兩個參謀,一個參謀管敵情,敵人現在恐怕要過蘇州了,現在到了什麼地方?一個參謀負責調查我們上前線的道路有什麼情況?有沒有土匪? 一天晚上,參謀們向我匯報完情況後,兩個參謀回自己住處去了,不知為什麼,劉人奎磨磨蹭蹭地不走,我問:“你怎麼不走啊?”他說:“我發現這個地方有一個中心學校,裡面有個女教員,叫葛世明,她是寧波人,高中畢業後進過復旦大學。現在這個中心學校停辦了,她沒辦法,哭哭啼啼的,我也沒辦法救她,只有你可以救她。” 我說:“我是收容部隊,不是收容老百姓,這些事情歸地方管。” 他說:“你這個事情都不管,那怎麼辦啊?” 我有點不耐煩:“先睡覺去,不要在這裡麻煩了。”說完,我就休息了。他一看我躺下了,也就走了。 過了沒多長時間,劉人奎又來了,坐在我這裡又不走了。 “你怎麼又不走了。我說我管不了這個事啊。” 他挺固執:“你的朋友也多,關係也多,現在她吃的也沒有,路費也沒有,錢也沒有,你給她幾塊錢吧。你給你的朋友寫幾封信吧,把她送走嘛。” “那也可以嘛。”我拿出10塊錢給他,那時的錢很值錢。又寫了兩封信,一封信是給我在武漢的朋友的,如果那個葛世明去武漢,就讓我的朋友們給她介紹工作。怕她到武漢找不到我的朋友,我又寫了一封信,讓她到長沙,去找我的妻子,我的妻子周敦琬很有辦法,給她安排一個小學教員什麼的,我看沒什麼問題。我說:“就這樣吧。”劉人奎就走了,他也滿心高興。 第二天,我們的隊伍出發了。劉人奎平時都在我身邊,今天怎麼就不見了呢? 有人報告:“劉參謀在後面帶着一個女的!” 我很生氣:“叫他來!” 劉人奎跑來了,我說:“我昨天晚上跟你講了,我們部隊裡不能有女的,如果有女的搞在裡面,就是反了軍令。你把她送走不就了了嗎?” 劉人奎說:“我們不了解實際情況!這裡到蕪湖的小火車,上不去!上面淨是傷兵,滿地也都是傷兵。她哭哭啼啼的,非得跟着我們的部隊一道走。” “還有這樣一回事啊?”我說:“這樣吧,到前面那一站,隊伍停下來吃飯,把那個女的找來,我跟她談幾句話。” 到了前面的一站,有一些小飯館,我搞了一桌飯,與劉參謀和葛世明一道吃飯。我對葛世明說:“現在你同我們的隊伍先到蕪湖,到了蕪湖呢,你自己買票上輪船,那裡中國輪船也有,外國輪船也有,到武漢找我的朋友。” 我又問:“你家裡的人在哪裡呀?” 她說:“我家裡還有親戚在上海。現在回不去了,老家的人也沒有幾個了。” “你結婚沒有呀?訂婚沒有啊?” “沒有,也沒有訂婚。” 我就講了一句:“你呀,認識劉參謀了,劉參謀這個人是個好人,他也沒有結婚。”一說到年齡,劉人奎和葛世明同年,都比我小六歲。我挺高興:“如果將來有緣,你們可以結為一對夫妻。” 葛世明表示同意。她說:“我把你和劉參謀兩個人都看作我的恩人,我心裡很感謝你們。” 我說:“我懂。” 吃了飯之後,她還沒有走,我說:“你去買到武漢的票,那10塊錢不夠,再另外拿些錢給你。”又對劉參謀說:“你把她送上船,送上船之後,這個事情就算了了。”劉人奎給她買了船票,把她送上輪船。 日本飛機來轟炸的時候,我們已經到了蕪湖的對岸,這個地方是一個水陸碼頭。有人就給我講:“你救人做好事,也不容易。我們看到有艘英國輪船被日本飛機炸掉了。” “噢?有這個事啊?”我扭頭問劉人奎,我說:“老劉,你送的是不是那艘英國船?”他說:“好多船,我沒有看清楚。恐怕就是那艘船。” 我說:“糟糕了,你也想做好事,我也想做好事,我們不做這好事,恐怕她還逃出去呢,我們做好事害了人家啊。” 說着,大家心裡都是很難過。 後來,我們到了一個小縣城。我這個人愛管閒事,認為在我職權里應該幹的事,對於國家,對於人民,對於地方有利的事情,我都去儘可能的干。到了這個小縣城一看,亂得很。滿地都是傷兵,變成一個無政府世界了。傷兵們把商店也占領了,把年輕漂亮的婦女霸占了。搞得一團糟,我就叫了幾個參謀來一道商量。這裡亂得這個樣子,我說:“我們應不應該管?”他們就跟我講:不要管不要管。那麼多傷兵,我們的隊伍只有千把人,管得了嗎? “你們要我不管,是管好還是不管好呢?” 他們還是說:“不要管!我們還要走好遠的路,還要到蕪湖,還要到安慶,好長的路啊,到處是傷兵,得罪不了啊。” “你們的話有一半的道理。也不是全有道理。”我說:“日本人還沒有來,這個地方就搞得沒有人過問啦?這些傷兵沒有吃的,也沒有人負責把他們送走,當地政府幹什麼去了?這是當地政府不負責任嘛。” 我說:“當地政府不負責任,我們要管,把這些傷兵組織起來維持治安,解決這些問題,你們哪,只怕事不管事。”我這一說,參謀們覺得有道理。 “這樣,”我說,“劉參謀,把我這一千多人,改編組成巡邏隊,在街上多跑幾趟,那些傷兵看到我們有武器,他們就不敢亂動了。” 我又喊另一個參謀,給我到商店裡買一些白布。他不解,“買白布幹什麼用啊?” “買來你就曉得了。” 我們住在縣城的一個澡堂子裡,那個澡堂子有三層,很高的一個房子。白布買來了,我就拿筆寫了幾個字:“縣警備司令部。”我寫好後,讓參謀從屋頂上掛下來,我們就是警備司令部啦。這時,我還是個校官,但是我搞了一個少將的肩章,自己戴了起來,我這個官是個假官。 我命令:“你們哪,現在馬上調查:那些商店是被哪些人搶的?誰要不服從,馬上把他們抓來,男的女的都把他們抓來,女的抓來,送到後方。”部隊把那些做壞事的人五花大綁都抓來了,其中真的有婦女,我就把那些婦女送到後方放掉了,對她們說:“你們逃難去吧。” 我自己戴着少將的軍銜,站在一個大八仙桌上,對着抓來的傷兵說:“你們都是國家的軍隊,一打了敗仗就把地方鬧得這樣糟,變成無政府狀態了!地方被你們搞亂了!他們地方上也不負責任,他們有責任,你們自己也不對!你們是不是中國人啊?誰個沒有父母啊?誰個沒有妻子兒女啊?你們反過來欺負中國人啊?誰幹的?我今天要抓幾個!”他們看着我要殺人的樣子,就揪出幾個人叫嚷:“就是這幾個,這幾個是最壞的傢伙!” 我說:“捆起來!” 把那幾個傢伙捆起來了。我說:“你們說說道理!為什麼要這樣干?”很多傷兵,看看不對了,就溜了,說:“這個官哪,還是個少將呢,是個警備司令呢。” 我說:“我本應該把你們就地槍決!但是,我現在不這樣做,我不槍斃你們。你們自己出來承認錯誤。現在我們要到蕪湖,先把你們送走,傷重的上擔架,不許你們在這裡停留。” 我這一搞,不到三天,這個地方就一點事情沒有了。後來,有人告我的狀,說我這個官是個假官,我就一個電報打給顧祝同,顧祝同回電說:“你這個警備司令部在我這裡備案了。”接着顧祝同又來個電報,說:“正式委任你為少將。” 這件事情安靜下來後,我找幾個參謀來討論,他們就笑:“你的做法,我們學不了啊。”一個參謀說:“你真有辦法,要我去買那匹布,買那個幹啥用?我都不曉得。沒想到有大用場。沒有三天地方上就安靜了。” 差不多有八個月了吧,我們走到蕪湖。我接到一封信,信是寫給我和劉人奎的,信上稱我們為恩人,說天冷起來了,給我們一個人打了一件毛線衣寄來了,我一看落款,哎,是葛世明!葛世明沒有死啊。 原來,葛世明坐的不是炸沉的那艘英國船。她到了武漢,找到我的朋友,那個朋友說我們這裡很需要人。就要她學無線電。她學了兩個月的無線電,學好之後,她把我寫的信就寄給我的妻子,說我也不曉得文先生和劉參謀現在在哪裡,想問問地址,把線衣寄給他們。 我們收到信很高興。大概又過了幾個月,我們奉命到上海浦東、江陰、無錫去視察,那時我已經是少將政治部主任了。劉人奎參謀長是個上校,我還帶了個軍需處長也是個上校。我們到上海住在東方飯店。一天,飯店的門衛對我講:外面來了一個女士,她說要見她的長官,這位長官姓文,你們這裡有長官沒有啊?” 我說:“姓文的倒是有一個,讓她進來吧。” 葛世明進來了! 我很奇怪,“我們到上海來視察,你怎麼知道我們來上海啊?你還怎麼知道我們住的這個飯店叫東方飯店啊?” 她就講:“你們的電報打到我們那個地方,我們譯出來,知道你們的行蹤,這樣就遇到一道了。” “很有緣啦。很巧。”我跟她講:“劉參謀也來了,他也還沒有結婚,我在蕪湖跟你們講的話,你還記得嗎?” “記得。” 我很高興:“你們兩個人準備訂婚。訂婚酒呢,我來安排,不要你們花錢。你們雙方送的禮物也歸我買,你們只訂婚就對了。” 我想了想:“我代劉人奎給你買個大戒指,代你給劉人奎買個手錶。” 我把一切都辦好的時候,就問劉人奎,他着急了:“這個事情不行啦。” “怎麼不行啦?你也沒有結婚,禮物少啊?” “不是不是,不是的,我在江陰作戰時,被日本人打了兩槍,幾乎死了。後來是一個護士救了我,給我醫好了傷,那個護士對我很好。我就和她訂了婚。” “哦?這樣啊,可以理解,可以理解。”我說;“葛世明那邊,我替你買的禮物還是送給她,總是有這樣一件事吧,是不是?”我買的那個戒指就作為劉人奎的禮物送給葛世明。 到了後來,第二次把我調到上海來對付汪精衛,我到中央會計處辦事時,中央會計處的負責人拿個照片給我看:“這個人你認識嗎?” “認識呵,這是葛世明嘛。” 他說:“她早就離開上海了,被英國人帶出上海了。” 我問:“那怎麼走的呢?” “走香港過去,走雲南。” 葛世明離開上海後,到了我的老家湖南,跟我的妻子周敦琬見了面,在周敦琬的姐姐那裡住了一陣子。後來我調回重慶,去看周敦琬的大姐。我的這個姨姐說:“葛世明一直在照顧周敦琬,我的妹妹去世的時候,留個了遺囑,說你的兒子由葛世明帶着,遺囑要你跟葛世明結婚。” 我問:“你曉得不曉得,她在什麼地方?” 姨姐說:“只曉得她在貴陽,具體地方我不知道。” 我回到重慶後,到處打聽,才找到葛世明在貴陽住的地方,這時,又把我調到洛陽,成立華北辦事處。我就寄了1500塊錢給她,把周敦琬的遺囑也寄給她了。我說:“周敦琬希望你帶好我的小孩,要我跟你結婚。我現在暫寄1500塊錢給你,你到西北來,做路費夠了,另外再寄1500塊錢給你,一共3000塊錢。你如果願意的話,就到洛陽來,我在重慶有一部汽車,你就坐那部汽車,繞道西安,再到洛陽。” 葛世明到洛陽時,我又到太行山去了。 日本人掃蕩太行山,當時洛陽方面有我的三個消息,一個是以為我陣亡了,第二個消息是日本人把我抓起來了,第三個消息是失蹤了,這三個消息都不好啊,葛世明在洛陽哭了一天,她說:“文強這個人是個很好的人,不一定是這樣的結果吧。”她這個人有些迷信,到洛陽街上去測字,測字先生就對葛世明說:“這個人命大。青天何其高,我有上天梯。陸水何其深,我有分水犀。”“犀”是什麼東西她不知道,但是她相信了測字先生的話,相信了我沒有死。 不到一個月之後,我從太行山突圍出來,到了河南的新鄉,河南新鄉的那個鄉長就打電話到鄭州,說文強已經在新鄉了,現在我們正要幫助他過黃河。 我渡過黃河的那一天,給長官部打了個電話,蔣鼎文司令長官親自接的電話:“哎呀,你回來啦,我們得到的三個消息都不好啊。噢,高興,高興啦,我們在洛陽歡迎你。” 第二天一早,我就動身,回到了洛陽,跟葛世明結婚了。這時她問我:“‘犀’是什麼東西?”我告訴她:犀是淹不死的。 我跟她結婚六年,生了三個兒子。一直到1949年,蔣介石政府垮了,蔣介石逃到台灣去的時候,我還在淮海戰場上,我就寄了一筆款給葛世明,大概有幾萬塊錢吧,我說:“你呢,按政府的安排,到台灣去。”她聽了我的話,把我們在河南蓋的房子賣掉了,帶着三個兒子,還帶着個副官,到台灣去了。 我在淮海戰場上被俘了。葛世明在台灣聽見電台里廣播說,國民黨的將領放下武器就是朋友,說國民黨的戰犯在這邊很好,她每天晚上聽廣播,就想:“我自己蹲在這個地方幹啥嘛?”她就帶着三個兒子離開台灣逃回大陸。一逃回來,到了上海,上海市市長陳毅得到報告:“從台灣回來一個國民黨高級將領的妻子,帶着三個兒子,還有一個奶媽,還有一個副官。”陳毅跟我很要好,當年我跟朱德到四川去,我是朱德軍政治部的組織科長,陳毅是師里的宣傳幹事。陳毅得到報告後一看:“噢,文強的家屬,好好地對她。文強是我們的同志,在延安給他平了反,這個人不是壞人。” 在陳毅的安排下,葛世明加入了中蘇友好協會,加入了婦聯。葛世明也是個高級知識分子嘛,還安排了兩個學校讓她去教書。對她很優待。我原來在上海的房子,也發還了。 到了後來,陳毅調到北京當外交部長了。大陸的政策也變了,開展了大鎮反,有人說上海的政策對反動派太寬了,一個戰犯家屬還加入中蘇友好協會,還加入婦聯,還在兩個學校當老師,真是太優待了,一下子,把葛世明的工資全部取消,把她管制起來,連出個門都要向居委會報告,而且天天逼着她,要她交代我的問題,每天又批又斗的。葛世明氣得很,氣得沒有辦法。 她剛從台灣回來的時候,到山東沂州關押我的地方,想看看我,但是沒有得到允許,她跟我就再沒有見着面。 她覺得絕望了。有一天晚上,她把房子裡的煤氣罐打開,把窗子都關上了…… 被人發現後,把她送到急救站里去,人還活着,本來還可以搶救過來,但是那時候不給搶救,說是自絕於人民。就這樣,我的第二個妻子葛世明在上海離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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