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青評傳第二十九章　秦城英豪

　　北京郊區的秦城監獄成了近五十年來中國政治監獄的代名詞。這裡確實關押過大量的政治犯，其中有資產階級右派分子的代表人物，有反對以毛澤東同志為首的中國共產黨中央革命路線的反黨集團的首犯，到了1976年10月6日反革命政變之後，這裡又成了全國政治迫害的中心。秦城監獄出了不少名人。抱着資產階級花崗岩頭腦的文人，以撰寫控訴秦城監獄的黑文而名聲鵲起；中國共產黨內的、頑固不化的走資派，現代修正主義的頭面人物，以蹲過秦城監獄而沾沾自喜，成了繼續榮升的政治資本。但他們都是過眼煙雲，在歷史發展規律面前都是跳梁小丑。只有符合人類社會發展方向的事業才是偉大的事業，只有忠實於這個偉大事業的人才值得歌頌和讚揚，只有為了實現人類無限美好的共產主義事業而受到政治迫害的無產階級革命者才能萬古流芳，成為革命人民懷念和敬仰的一代英豪。

　　江青就是這樣的英豪，而且是秦城監獄歷史上寥若晨星的女英豪！

　　一九八一年到一九八三年初，按照修正主義當局的說法，江青變得更加不馴服。她拒絕寫每月一次必須完成的檢查，她開始在監獄的牆壁上寫抗議的標語。有一天，她寫的是：“不怕殺頭。”看守們急忙洗去標語，他們怕領導看見批評失職而受到懲罰。江青把發給她寫檢查的紙用來批判鄧小平等人的罪行，弄得當局無計可施。

　　到了1983年1月，鄧小平這隻老狐狸完成了徹底否定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按照自己的觀點重新評價毛澤東的“傑作”——《關於建國以來黨的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之後，又召開了臭名昭著的“十二大”，實現了從政治思想路線到組織路線的修正主義大換血。鄧小平認為資本主義復辟的江山已經穩固，再加上國內外輿論的壓力，面對江青的兩年緩刑期已滿的事實，於是假惺惺地宣布要對江青的死刑改判為無期徒刑。可是總得找點理由，怎麼辦？前幾天監獄的人還向他匯報，江青非常“頑固”，拒不接受“改造”，1982年底，胡耀邦、彭真都分別向外界透露“江青態度強硬”。鄧小平不愧是造謠的能手，他替自己找了個台階——依據法律要求，對江青的認罪態度作了調查。“她不再公然反對改革”。

　　江青對於改判是無所謂的，她早就準備着高呼“中國共產黨萬歲！”和“共產主義一定要實現！”的口號英勇就義的。江青接到改判通知書，隨手扔在一邊，並說：“你們搞的這套把戲，我早就厭惡了。鄧小平是不是還想叫我表示感謝他一番呀？別痴心妄想啦！你們回去告訴他，我是不會改變我的觀點的，我生當為人傑，死亦為鬼雄。我是永遠忠心於毛主席的革命路線的。毛澤東的事業已經被鄧小平他們糟蹋得不成樣子，我已經盡了力，作了力所能及的抗爭。我隨着毛澤東的事業而去，了無遺憾。”

　　以後的歲月就是江青的勞改期。一切都按照鄧小平讓江青“生不如死”、慢慢受折磨的部署進行。她的伙食已經降到一般犯人之下，有時甚至吃不飽飯，並且仍然單獨關押在不足二十平方米的牢房裡，每天強迫參加勞動。對這些，江青都坦然接受。她什麼都能吃，餓了就向監管人員要東西吃，不給，她就三番五次地提出抗議，敵人以為要吃的東西可羞，實際上這是他們可恥！江青認為吃飯是為了活着，活着是為了鬥爭，一個人只要心中的理想火焰不滅，一心想着為無產階級革命事業而奮鬥，什麼樣惡劣的生活條件都能忍受。江青以古稀之年的高齡，每天縫製布娃娃，三天做一個，樣子很好看。但她不是為反動當局做的，她在自己製作的布娃娃上面繡上“江青”二字，這樣，她製作的布娃娃也就不能再出售，而是被一個一個堆在倉庫里。後來又讓江青打毛線衣，她也做得很認真，做得很漂亮，不過，她在毛衣上編織出“革命到無罪造反有理”的字樣，惹得當局大發雷霆。江青的革命樂觀主義精神，令監管人員驚嘆不已。她一邊勞動一邊哼着歌曲，或者唱幾句革命京劇樣板戲；每次吃飯時，她都很有興致的和女看守聊天，聊天的內容仍然不離開政治話題，她向她們進行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的教育，向她們宣傳文化大革命的內幕，讓她們對比現實，認清現代修正主義的真面目。

　　江青要求聽新聞廣播，要求看報紙。當局對江青的這些正當要求無法拒絕，他們還想利用他們的輿論工具來使江青轉變呢。

　　江青通過聽廣播、看報紙，了解了修正主義當局的動態，更加深了對毛主席生前教導的理解。她堅信，這一切都是暫時的，無產階級革命一定會復活，毛主席的革命路線一定會回歸。從唯物辯證法來看，她認為，反革命愈猖狂，革命力量愈受壓抑，將來革命爆發得愈激烈，革命事業進行得愈徹底。現代修正主義的詭辯和花招，正在錘鍊千百萬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隊伍。未來的革命是大有希望的。

　　江青要求看書。她畢生酷愛書籍，十分喜歡看書。她在獄中讀了這樣一些書：

　　除了大量的馬、列、毛原著之外，還有《魯迅書簡》、《且介亭雜文》、《李長吉集》、《詞綜》、《李白與杜甫》、《楚詞》、《重訂唐詩別裁集》、《阿登納回憶錄》、《李文山詩集》、《增廣詩韻全璧》、《懷素草書四十二章經真跡》、《史記》、《王臨川全集》、《容齋詩話》、《重訂老子正話》、《宋張擇端清明上河圖卷》、《敦煌壁畫集》等。

　　一般認為，十五年牢獄之苦，失去人身自由的殘酷折磨，是無法忍受的。但江青英勇地、頑強地堅持過來了。因為她認為監獄也是戰場，服苦役也是革命鬥爭生活的一部分。每當有人看到江青在閱讀報紙、收聽新聞廣播時發出冷笑，就以為她“情緒不穩定，喜怒無常”，反動當局也這樣宣傳。其實，他們怎麼了解一個無產階級革命家在想什麼，在喜什麼，在怒什麼，具有怎樣的胸襟？

　　江青在按自己既定的目標生活着。她的身體沒有被拖垮，健康狀況良好，甚至比以前還好，人人見了她都說“氣色不錯”。只是監獄中個別壞人對她進行人為的折磨，使江青需要忍受各種痛苦，使生物鐘加快了步伐，各種老年性疾病不斷地侵襲着她。

　　江青寫了大量的東西，其中有對現實的批判，有學習心得體會，更有上百萬字的回憶錄。這些東西，有的被沒收，有的被態度惡劣的監管人員當場撕毀，儘管江青不止一次的提出強烈抗議，但在法西斯統治下，任何正義的呼聲都無濟於事，連一絲一毫都不會向外界透露出去。所以江青不得不一次次地重寫。她曾給自己的回憶錄寫過這樣的名字：《毛主席的忠誠戰士》、《獻給毛澤東思想的一生》、《打倒修正主義，建立新世界》等。

　　江青唯一能見到的“外人”，也就是自己的親生女兒李訥。

　　李訥1965年北京大學畢業，分配在《解放軍報》當編輯。1966年積極參加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成為報社革命造反派組織的負責人，後來調到毛主席身邊當聯絡員，出入各名牌大學，“摸”來準確情況，把第一手材料向毛主席匯報，使毛主席更好地把握文化大革命運動的脈搏。1970年，毛主席和江青商量，認為應該讓李訥到勞動中去鍛煉，所以帶頭把她安排參加“五·七”幹校，來到井岡山接受再教育。在井岡山“五·七”幹校，李訥勞動積極，還保持着革命的朝氣，並在工作中與工人家庭出身、當時是北戴河管理處服務員的小徐相愛，毛主席和江青尊重了女兒的意見，完全同意他們的婚事，送了一套馬恩全集及其他禮物進行祝賀。婚後生下一個男孩。可是不久，李訥和小徐由於性格不合，志趣不同，離異了。這次婚姻對李訥打擊很大，一直生活在順境中的她簡直無法承受，小資產階級的潛意識站了上風。江青批評教育她，讓她振作起來，投身於革命事業，忘掉自己的不幸。李訥勉強接受了母親的勸告，到農村基層去工作，但思想問題沒有完全解決，已削減了往日的無產階級革命激情，隨之身體也多病起來。

　　看來，革命是不能硬性灌輸和生理遺傳的，必須是自身的認識和覺悟而產生激情、產生爆發力，變為自覺的革命行動。江青看到李訥一時無法達到革命的更高要求，就沒有向黨中央建議讓她再擔任毛主席的聯絡員，而是把更適合的毛遠新從遼寧調來，承擔毛主席晚年這一極其重要、極其機密的工作。

　　自從父親毛澤東去世，母親江青被捕，李訥一下子陷入孤獨、痛苦、憂傷之中。反革命的政治壓力，不懷好意的各種誘惑，披着善良外衣的勸降，都向這個消失了特殊背景的年僅36歲的女人身上壓來。但李訥遵循着毛主席和江青的教導，保持着獨善其身的個性，艱苦奮鬥，自力更生。當局為了壓服李訥，也有人為了報復她的父母，開始在政治上、生活上給她製造麻煩，把她推向社會的邊沿。李訥帶着幼小的兒子，過着被人監視、被人歧視的生活。她一手領着兒子，一手拎着籃子買菜，有時還自己拉着車子把過冬的大白菜、禦寒的煤炭運回家，即便這樣，身後還會不時有“尾巴”出現。李訥在政治上灰心喪氣了，在生活上也安貧樂苦了。但她時時牽掛着母親江青。

　　自從允許探監以來，江青能按時見到自己的女兒了，她想教育她像自己一樣堅強，有革命鬥志，做無產階級革命事業的接班人，但是，此時的李訥已經厭煩了這些，只想過所謂平靜的生活。下面是她們母女會面、對話的一些片斷。

　　八十年代初，江青第一次在監獄裡見到自己的女兒，真是百感交集，無言相對。李訥已經淚流滿面，江青卻表現得無比剛毅。江青說：“李訥，你不要哭，也沒有什麼可以悲傷的。我早就和你說過，你父親為了搞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做好了和我離婚的準備，我也不怕殺頭坐牢。他們逮捕我，審判我，判我的刑，都是非法的，是反革命行為。他們建立的政權也是非法的。我們捍衛無產階級革命事業應該感到自豪。”李訥擦幹了眼淚，無可奈何地說：“媽媽，你還是不要再說這些了，往事不堪回首。無論合不合法，人家掌握權力，讓一部分人富裕起來，在農村，都分田到戶了，城裡到處建高樓大廈、廳堂館所，大街小巷燈紅酒綠。”不等李訥說完，江青氣憤地打斷她的話：“我是怎麼教育你的？難道你看不清這些變化的實質嗎？這是徹頭徹尾的資本主義復辟！”李訥訥訥地反駁母親：“我怎麼不明白呢，可是又有什麼法呀。”不等她們母女把話說完，獄卒就把她們分開，宣布會面時間結束。事後當局還一再警告李訥，不要聽江青“胡說八道”。

　　1984年春天，李訥和剛介紹的對象王景清一起坐公共汽車去秦城監獄探望江青。當江青了解到王景清曾在延安中央警衛團工作過，後來擔任怒江軍區參謀長，就感到十分親切，又看到王景清憨厚、善良的外表，對李訥疼愛、細心的行動，馬上對新女婿表示滿意。江青總忘不了教育他們：“你們不要被表面現象所迷惑，現在的資本主義復辟是你們的爸爸早就料到的，他生前一直在防止這種局面出現。我雖然在監獄裡，但我就不相信全國各地的人民都過上了好日子，現在的兩極分化現象一定很嚴重，富的富來窮的窮，到處貪官污吏橫行。這難道是我們當年流血犧牲要實現的結果嗎？你們也應該和我談談這方面的情況。”李訥看了周圍一眼，膽怯地說：“媽媽，你不要談政治了，我們今天來主要說說我們的婚姻問題。你同意嗎？”江青看了下站在一旁只微微笑着的王景清，說：“你們結婚我很高興。你有什麼愛好？”王景清趕緊回答：“喜歡書法。”江青說：“那好，以後我們多談談書法。”又說：“李訥現在既是偉大領袖毛澤東的女兒，又是最大的反革命江青的女兒，把她交給你，你要多照顧她呀。”

　　李訥看到母親江青儘管精神很好，氣色也不錯，但畢竟是70多歲的老人了，腿腳又不靈便，有時疼痛難忍，往往需要扶着牆壁走路，還患其他疾病。她與王景清商量，向當局提出要求，能否保外就醫。當局考慮到李訥的思想比較“穩定”，也為了樹立“寬容”的形象，就答應了李訥的請求，但增加了許多苛刻條件和嚴格的保密、保安措施。當李訥告訴母親這個事情的時候，江青生氣了：“你不應該向他們乞求什麼，我在這裡要把反革命的牢底坐穿。”李訥流淚了：“媽媽，你不要這樣固執好不好？”江青大聲說：“讓我出去也可以，那麼讓我住在中南海的那一座老房子裡，我本來就沒有罪，應該恢復我的正常生活。”李訥無言以對，只好再托人向當時主事的胡耀邦求情。胡耀邦答應讓江青暫時住在李訥家裡。這次由王景清出面向江青做工作。江青一來不願拒絕女婿的好意，二來也想更有機會向女兒他們做做思想工作，三來自己的身體還不想這麼快垮下去，遂了鄧小平讓自己早死的惡念。於是在八十年代後期，江青有極短的保外就醫時間。（其實，嚴格地說，這不是保外就醫，而是轉移地點的軟禁。）

　　當傍晚江青趴在女兒房子的窗口，望着北京市區閃爍的都是令人眼花繚亂的商業招牌和霓虹燈，看見的是千奇百怪的商鋪和酒樓飯店，聽到的是流行歌曲的靡靡之音，江青更清楚了走資派們把社會主義的中國糟蹋成什麼樣子，更確定了自己在監獄裡分析得一點不錯。

　　她把女兒叫到跟前激動說：“我是一個被剝奪政治權利的人，我不能再為中國人民講話了，但你們應該有清醒的認識，應該有所作為。現在讓他們胡亂折騰去吧，我相信，占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民群眾是不會甘心這樣的。毛主席已經把話都講清楚了，歷史的主人是會有響亮的回答、作出正確的抉擇的。”李訥害怕有竊聽，不敢順着母親的話說：“媽媽，你今後不要再談什麼政治了，許多事情已經過去了，就讓它那樣吧。”“你這是什麼話？”江青生氣了，“這叫對革命事業不負責任。想當年，你爸爸以天下為己任，為了中國人民的幸福和解放，為了把無產階級革命事業進行到底，奮鬥了整整一生。你的父親雖然沒有給你們留下一間房、一片瓦、一塊地、一件值錢的東西，但是為你們留下了他的思想。這種寶貴的遺產你們不想繼承了嗎？如果這樣，你們還配作毛澤東的子女嗎？”

　　李訥兩眼蓄淚，懇求說：“媽媽你別這樣說，我們感到很沉痛，很悲傷。現在是什麼環境和氣候啊！”

　　江青耐心地說：“那是沒有革命意志的表現，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應該喪失革命信念。你看我，雖然疾病纏身，背負着重刑，但是我從來沒有低過頭。在國民黨監獄裡我我沒有低過頭，在反革命現代修正主義的監獄裡我也沒有低過頭。這是兩個階級、兩個營壘的大搏鬥，有些人嚇得跪地求饒，他們也不會放過你的。要認識到，我們和他們是兩條根本路線的你死我活的鬥爭。有些人經不起考驗，看不到鬥爭的實質，是很可憐的。你們要堅強，要好好地珍惜你爸爸的名譽，他可是一個寧折不彎的剛強漢子。”江青講到動情處，“我經常夢見你爸爸。昨天我還做了一個夢，夢見鄧小平他們想審判你爸爸，沒想到你爸爸又活過來，拍案而起，嚇得鄧小平趕緊作檢查……”

　　這回李訥真的膽怯了，“媽媽這是想變天啊！”於是岔開江青的話：“好了，好了，別說這些廢話了，一點意思也沒有，還不如看看書呢。”

　　江青這回沒有生氣，無可奈何地說：“唉，你們一點也不聽我的話，好象我說的都是廢話。”“不起作用的話，不是廢話又是什麼呢？”李訥溫順地接了一句。

　　江青沒有再說什麼。她看到她身邊的人的神情嚴峻極了，數雙眼睛每天都是緊張地在她周圍搜索着。她的每個言行都可能給孩子們帶來災難。

　　即便李訥小心翼翼，江青也沒有在她家待多長時間，當局又把江青投入秦城監獄。她和丈夫王景清又開始了坐公共汽車去探監的旅程，一往一返便是一整天。

　　有一次，李訥跟江青說：“媽媽，你看了那麼多書，又有豐富的經歷，還是寫點你的回憶錄吧。也許將來有發表的機會。”

　　江青苦笑：“傻孩子，你怎麼變得天真啦。敵人讓我寫嗎？你當是我沒有寫嗎？”李訥自知失言，不該說這個話題。江青沒有怪女兒，反而向她講了一些歷史片斷，都是關於文化大革命的。如批吳晗《海瑞罷官》的幾個鬥爭回合；批“三家村”的內幕；特別列舉出劉少奇、彭真、鄧小平等人在這些大批判中的積極表現。江青說完從1965年到1966年的簡單過程，然後發表評論：“現在他們都平反了，《海瑞罷官》也成了絕對正確的東西，到處上演。那麼，當年他們的活動又算什麼呢？他們的批判和制定的文件是不是也該批判呢？他們不是自打嘴巴嗎？”李訥感慨地說：“別說了吧，現在誰給你評這個理呢？他們實際上五十步笑百步，這也沒有什麼奇怪嘛。”

　　江青淡淡地說：“所以，他們不讓我寫，將來自會有人寫。實際上，我們這些無產階級革命者，是用自己的行動而不是用文字來寫歷史的。這話你爸爸經常講的。他就從來不主張自己寫他自己的傳記一類的東西。文化大革命中，有人寫了他的什麼傳，讓他好一陣發火，最後還是讓他們收回去了。最近王稼祥的老婆朱仲麗寫了個《江青傳》，監獄的人有意拿給我看，其中完全是胡說八道。靠謠言和偽造歷史有什麼意思呢？這樣能長久嗎？如果這樣能夠改變歷史的話，竊國大盜袁世凱早就成了英雄了。我記得列寧說過，他從來就不相信什麼回憶錄，他只相信歷史的文獻和秉筆直書的作家、歷史學家們的東西。還記得在1965年12月9日，在劉少奇和鄧小平的指使下，團中央和北京市大搞紀念‘一二·九’運動三十周年的活動。他們公然篡改歷史，突出劉少奇和彭真，把本來還沒有到北方局的劉少奇作為領導這場運動的英雄。他們一貫的最喜歡幹這種事，我是從來堅決反對的，這也是馬列主義者與修正主義者的一個界限。我堅持相信，不久的將來，會實事求是地來恢復歷史的本來面目的。”

　　李訥驚訝母親驚人的記憶力，可惜現在只有嘆息的機會了。

　　對於江青在秦城監獄的鬥爭，外電也有不少報道。下面摘錄幾段，從另一個側面可以看到江青這位秦城英豪的無比堅強的身影。

　　a.一九八六年七月，公安部長阮崇武答記者問說：“她（指江青）這樣的人很難說有什麼悔改之心。”

　　b.一家外國報紙寫道“她（指江青）拒絕寫每月一次必須完成的檢查（王洪文在另一座監獄，他的檢查總寫的比要求的多），她開始在監獄的牆壁上寫抗議的標語。有一天，她寫的是：‘不怕殺頭。’”

　　c.一九八九年六月以後，這一年絕大部分時間，江青都呆在監獄裡。她織毛衣、讀書、看報、看電視。一篇帶敵意的報道說：“監獄的看守發現她笑得很怪，便問她感覺怎麼樣，她一臉莫名其妙的說：“這不是毛主席的革命路線”。

　　d.八十年代後期，江青的造反精神似乎有所復活。

　　e.一九九零年初夏，《華亞》（ＨＹＡＹＡ）雜誌報道了江青的言論，說明她對自己在文化大革命中扮演的角色並不感到後悔。《華亞》雜誌還報道說，江青寫東西的熱情很高，當有人問她寫作主題時，她會“狡黠地一笑”，然後嘲諷地說：“等着瞧吧。”

　　f.江青在根本的問題上仍無悔改跡象。一九九零年七月，一份限於《人民日報》記者內部傳達的秘密文件說，江青依然密切地注視着政治的動向和人物的更替。文件說：“她野心不死。”

　　江青確實“野心不死”，即使在一九九一年三月十五日，已經幾天高燒不退，因而被送進公安醫院，她也沒有忘記毛主席，在填寫住院單時，寫的名字是：“李潤青”。“潤”是毛主席早年使用的字，“李”是江青的姓，“青”則是江青的“青”。三月十八日江青高燒退了，體重減了好幾磅，隨後她立即被轉到“一套病房”接受所謂的特殊住院治療，實際上對她繼續迫害，根本不是好好地進行為她治病，專門安排的醫務人員仍然把江青看成是一個不接受他們“改造的頑固分子”虐待。面對着敵人的猖狂，江青輕蔑地、自信地說：“我就不信你們敢不小心翼翼地對待一位無產階級革命戰士，能夠敢明目張胆地對我下毒手！”

　　在日趨虛弱的時候，江青更常常想到毛主席。她在枕邊保存着毛主席的手跡，衣上別着毛主席的像章，床頭柜上放着一張江青和毛主席在中南海晨起散步的照片。每天清晨，當新的一天開始時，她都要背誦毛主席的詩詞或閱讀毛主席的《選集》。清明節到來的時候，她要求去天安門廣場上的毛主席紀念堂，同時要求允許李訥帶一卷白紙到公安醫院來，她可以給毛主席做一個花圈。但她的這兩項要求均遭到無理拒絕。五月十三日，她在一張《人民日報》的頭版一個位置上潦草地寫着：“歷史上值得紀念的一天。”二十五年前的今天，文化大革命中的一九六六年五月十三日，政治局召開會議。這次會議制定了無產階級專政下繼續革命的偉大路線，同時江青被任命為權力很大的文化大革命領導小組的負責人。

　　江青掙扎着，鬥爭着，但是，她絕沒有想到，更大的厄運會奪去她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