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恐兔子 中美貿易戰打不起來

文：格致夫

兔子，沒有什麼禦敵本領，是動物界膽子最小、最容易受驚嚇一族，它們因此演化出敏捷逃逸的能耐，倒是十分了得！一定有不少人曾聽聞用兔子代表中國的一種不明就裡的隱喻，但本文說得完全是另一回事。看到標題，讀者產生的第一個疑問或許就是：人類世界究竟誰是“驚恐兔子”？

應該說，至少存在兩類最具代表性的真假“驚恐兔子”。第一類是證券市場玩家們，世界上一有什麼風吹草動，逃跑最快，反應最誇張的就是金融界。他們是貨真價實的驚恐兔子。如果對此尚有疑問，不妨看看世界每每發生大的、甚或不算大的事件時，金融市場指數變化有多麼誇張，那都是一再展示他們是最敏捷逃逸“夢之隊”的明證。

上周，永遠無法預測其下一刻行為的美國奇葩總統川普簽署了針對中國600億產品徵收懲罰性關稅的備忘錄。一刻都沒耽擱，中、美和世界主要股市哀鴻一片！就是第一類兔子們的最新“傑作”。

與真兔子們一起推波助瀾製造、渲染恐怖氣氛的是第二類假到不能再假的“驚恐兔子”們，他們是誰呢？毋庸置疑的答案是：媒體人和各路觀察評論者。該類別與第一類有一個根本性區別，與世界負面變局給金融界兔子們的真金白銀帶來真正的危險正好相反，媒體人和評論家們是世界出事、特別是鬧出大事的受益者！這就決定了第二類兔子們的驚恐表達經常需要打上問號！很多時候，那只是一種誇張的無病呻吟、誇大其詞、甚或是譁眾取寵的舞台劇而已。如果說他們唯恐天下不亂， 顯然有點不厚道，但就是他們自己也無法否認，世界越亂對他們的“事業”就越有利這一基本事實。

因此，對於中美目前的劍拔弩張態勢，媒體和評論者使出渾身解數大呼小叫：中美貿易戰馬上就要開打啦！也就無需奇怪了。實際情況果真如此嗎？

歷史的經驗告訴我們，在一場貿易戰中，兩敗俱傷是鐵定的結局，參與大戰的任何一方都不可能獨善其身。殷鑑不遠。

上一次大規模全球性貿易戰爆發於1930年。據“德國之聲”一篇報道，當年美國國會和總統胡佛相繼批准並簽署了“斯姆特-霍利關稅法案”，將多達2萬餘種進口商品的關稅提升到100年來的最高水平。據美國商務部多年後統計，1932年，在所有需要繳納關稅的進口商品中，平均關稅達到了59.1%，僅次於1830年的61.7%（儘管其中超過六成的進口商品享有免稅待遇）。

法案生效後，美國進口額猛然縮水2/3。同時，由於美國遭到許多國家報復性關稅反制，其出口也嚴重萎縮。這導致美國本就嚴重的產能過剩問題雪上加霜。許多企業因此破產，全美失業率從1930年的7.8%猛增到1933年的25.1%！這意味着，每4位工作者，就有一位失業。而1929至1934年間，全球貿易萎縮高達約66%！一個主流共識是，由美國挑起的那場貿易戰，不僅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亦加劇了全球性大蕭條的惡化。

美國最近一次較大規模的貿易保護主義行動發生在喬治·W·布什任總統期間。據一項研究，在2002年小布什政府只是短期徵收鋼鐵關稅後，就令美國損失了20萬個就業機會！

一年多前入主白宮的川普認為，貿易保護主義可以幫助美國工人，上周他宣布了對中國的大規模貿易懲罰措施。但這並不意味着狼已經來了！雙方還有一個大約45天之久開戰前磋商期，這是避免全面開打的最後機會。但到目前為止，雙方似乎都沒有任何退讓的跡象。

據報道，美國財長努欽表示不懼與中國打貿易戰，但又認為有可能與中方達成共識，他甚至願意赴北京談判。美方函電中方的三大要求是：中國降低進口汽車關稅、購買更多美國產品、開放金融服務市場。努欽強調：“正如總統所說的，我要將明年的貿易逆差減少1000億美元。我謹慎地希望我們能達成協議，但是如果不能的話，我們將開始徵稅。我們不會擱置。”

即將出任國家安全顧問的前駐聯合國大使博爾頓和新任國家經濟委員會主席和白宮首席經濟顧問庫德洛都曾就貿易戰表達強硬立場。博爾頓說，對中國進口商品加征關稅是一次“小小的休克療法”。

另一方面，中國不同層級的官方表態也毫不含糊：中國對貿易戰不懼、不躲，將奉陪到底！一時間，中美兩大國決意打一場貿易大戰的前景似乎已經不可避免。

但在筆者看來，川普和閣員幕僚們所說的一切狠話、展現出來的一切強硬姿態和行為，核心目的乃“不戰而屈人之兵”之策！美國希望在與中方談判時，儘可能處於有利地位。無論華盛頓表現得多麼強硬，都不意味着貿易戰必然開打。同理，中方的一系列強硬表態亦不意味着北京沒有談判餘地。

中國應對川普這位反覆無常總統的策略有問題嗎？此前讓楊潔篪和劉鶴先後訪美進行磋商，除了表明中方的主張和態度，實無太大意義，反而容易帶來反作用：中方越是在意，川普就越傾向於肆無忌憚。上策是前期始終穩住陣腳，以不變應萬變。就目前看到的中美互動情況看，中方前期恐怕有些操之過急了。儘管中方的底線和目標，從一開始就應該明確、且不會動搖的，這點無需懷疑。

畢竟，美國對華貿易每年有巨額赤字是一個必須面對的現實。而根據近期中國高層官員在“兩會”記者會等多個不同場合的相關表態綜合判斷，除了對美國產品亦開徵報復性高關稅、甚至利用所持有的巨額美國國債作為制約工具等後發制人反制選項，以及要求美方開放高技術產品對中國出口限制，中方必然也會採取一些有利於降低美方逆差，又不會對中方利益帶來重大損害的具體舉措。其中包括美方提出的三大訴求，購買更多美國產品（如半導體、能源），擴大金融服務領域的開放尺度，適度降低汽車等產品的保護性關稅，放寬合資企業外資所占比例等。

從長遠看，這類舉措並非單純為了避免貿易戰而向美方讓步，切實兌現當年加入WTO時的多方面承諾，有很多行業事實證明，減稅與開放市場，對中國的長遠發展和根本利益的維護，都是有利的。

而川普作為一位商人出身的總統，“美國優先”信條下的利益導向是其基本哲學，通過討價還價達成交易是其基本手法。這樣一位利字當頭的總統，真願意打一場傷敵一千自損八白的貿易戰嗎？答案只能是否定的。何況美國國內的反對聲音並不小。而回溯中美關係史，一個基本事實是，在川普之前，美國曾5次向中國揮舞301法案大棒，結局每次都是以雙方達成協議收場。

在筆者看來，中美之間這場被媒體和評論者過度渲染的貿易大戰，最終結局是打不起來。雙方近期達成一份彼此妥協性協議，將是極大概率事件。當然，在習的強勢“新時代”，不排除一個極小概率可能，在貿易戰開打一段時間後，雙方才完成協議。但最終結果都一樣，那就是中美兩大國會避免出現兩敗俱傷、並殃及世界的不利局面。筆者判斷，最遲在今年美國中期選舉前，一定會走到這一步。畢竟，中方沒有理由不利用川普的這個時間節點！

一句話，對中美貿易戰的恐懼和擔憂可以休矣。驚恐的兔子們尤其不必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