憲政的邏輯

陳申申

作為一種歷史現象，憲政的出現，一定會伴隨着宗教，道義，理論的呼聲。這一切都會在推行憲政中產生作用。可是，憲政的成敗一

定還有自身的邏輯。在自身邏輯的作用下所產生的結果，時常會給支持和反對憲政的人都帶來驚喜和失望。

本文是對憲政的自身邏輯的分析。這樣的分析，一定會得出不同於流行看法，但是有實際意義的結論。

一、憲政是通過權力制衡來實現，而不是通過發揚民主來實現的

現在普遍的看法是，只要發揚民主，民主越來越多，憲政自然就會實現。可是，實際情形完全不是這樣。我們常說的民主憲政不是通過發揚民主，而是通過權力制衡來實現的。

權力制衡，整體上來說，就是在政府的權力中實現立法，行政和司法之間的相互制約。政府的立法部門沒有行政權。行政部門又沒有立法權。不論什麼事情，立法部門沒有授權，行政部門就絕對不能去做。像我國這樣，行政部門權力獨大，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想怎麼幹就怎麼幹的狀況，在憲政之下是不會發生的。

立法部門不僅決定了行政部門可以做什麼，還要做出評價。對行政部門工作的評價是立法部門來完成的。像我國這樣，各級行政部門的工作評價完全是上級說了算的現象，在憲政之下也是不會發生的。

出現了糾紛，來處理糾紛的司法部門既沒有立法權，也沒有行政權，只有處理糾紛的仲裁權。憲政下的獨立司法，意味着司法部門不會像我國這樣，必須滿足行政部門的需要。

在憲政之下，政府做的每件事，都是你牽制我，我牽制你，在權力制衡中實現的。沒有人能夠號令整個政府。

立法，行政和司法，這三者都是政府的權力。所以，權力制衡，是在政府的各部門之間實現的，而不是在政府和社會之間實現的。權力制衡的實現和政府發揚民主多少沒有直接的關係。

現在的政府都是高度組織化的龐大的機構。監管這樣的大權在握的龐大的機構，不僅分散在社會上的意見難以產生作用，即使是德高望重的政治領袖，或者黨政官員的意志，如果不能細化成可以執行的命令，也難以產生作用。因此，依靠領導人發揚民主，聽取社會的意見，來監管政府，不可能有任何實際成效。即使出現了聲勢浩大的社會運動，甚至在一段時間裡出現了反對政府，癱瘓政府，更換政府的大事件，也改變不了什麼。一陣風潮過去，就又回到原來了。

在歷史上，聲勢浩大的民主運動從來都沒有能夠建立起憲政。實際生活的邏輯正好相反，是有了憲政，有了權力制衡，才有了民主。

法國大革命，俄國十月革命，我國的民主革命，民主的大旗高聳雲天。可是革命勝利之後，並沒有如人們所希望的那樣，建立起憲政的國家。另一方面，真正建立起了憲政的英國的光榮革命，美國的立憲，都沒有聲勢浩大的民主運動來推波助瀾。在美國立憲的過程中，那些開國先賢們不僅沒有依靠民主運動，而且還高度一致的，堅決的，明確的反對民主。美國的憲法中對“民主”隻字不提。

建立起了相互制約的政府部門，也就是在立憲成功之後，政府首先要確立自身的合法性，於是就有了選舉制度。為了監管行政部門，立法部門就會首先在社會上搜集法律證據，聽取來自社會的意見。面對立法部門的挑戰，行政和司法部門也就不可能無視民意了。民主自然就一步一步的實現了。

沒有權力制衡，政府就沒有民主的需要。有了權力制衡，政府就會需要民主。有了來自政府的主動的民主需求，還愁民主實現不了嗎？

我國行政權力獨大。對各級政府的工作評價完全取決於上級的態度。黨政官員必須唯上是從。來自社會的意見都會被認為是對於政府工作的干擾，甚至是對政府權力的挑戰。所以，各級黨政部門，上上下下，對於社會上的不同意見的態度在整體上一定是反感的和抵制的。

現實生活有自身的邏輯。不論當初民主的期望有多真誠，也不論曾經為民主革命做出的犧牲有多大，革命勝利之後如果沒有實現權力制衡，而是建立起了一個行政權力獨大的政府，民主就一定會失敗。當初為民主事業奮鬥的英雄豪傑，就會成為民主事業失敗的陪葬品。

二、憲政的目的不是為了鎮壓敵人，而是為了避免自相殘殺

國家是階級壓迫的工具。制定法律，就是為了打擊敵人。這些流行的觀念根深蒂固。

可是，實行憲政的真正目的，不是為了鎮壓敵人，而是為了避免自相殘殺。

人類學研究顯示，人類在十幾萬年的成長過程中，能夠站到食物鏈的頂端，殺戮是這一路走來的生存方式。眾多猛獸被人類滅絕。

殺戮，捍衛了人類的生存，也導致人類的相互殘殺。人會殺人的基因，存在於每個人體之中。人類大規模的屠殺同類，在自然界的各類物種中，絕無僅有。整個人類歷史，都在殺戮。昨天的合作者，轉眼間就會變成明天的死敵。自相殘殺，讓整個人類處在對未來的恐懼之中。

宗教和道義的力量可以改變政權。但是，不可能保證政權內部的穩定。高舉道義的大旗，不斷革命，就需要找到敵人。誰是敵人？敵人的朋友是不是敵人？敵人的朋友的朋友是不是敵人？如果不是敵人，那很快就沒有敵人了。道義訴求，不斷革命，就成了無米之炊，繼續不下去了。如果是敵人，敵人就會越來越多。在社會上找敵人，在自己人內部找敵人。革命的鋒芒就會轉向朋友和戰友。

過去的自己人，都難免成為將來的敵人。道義的旗幟舉得越高，革命的聲勢越大，傷害的自己人就越多。

肉體的殺戮之外，還發展出了精神摧殘。西方歷史上的宗教裁判，我國文革中的鬥倒斗臭，都是另一種殺人武器。

法國大革命，從殺掉國王開始，直到殺掉了革命領袖都停不下來。

俄國的十月革命，政權建立以後，就開始不斷的殺人。到了蘇聯的大清洗，大規模屠殺的都是自己人。

中國的反右和文化大革命，都是在革命勝利後的喜悅中突如其來的自相殘殺。今天輪到你，明天輪到他。幾乎讓所有的人都面臨險境，也讓反右和文革以罪惡之名載入歷史。

不論有多麼高尚的理由，讓任何人獲得絕對的權力對社會和對他們自己都不是福音。慶賀勝利的歡呼，就是一場新的災難開始的序曲。任何人，包括當政者，都可能成為受難者。在物質生活日益豐裕的現代社會，生存安全卻越發日益緊迫的成為最廣泛的社會需求。

憲政是在合作者為了防止自相殘殺的共識中產生出來的。

憲政是通過制定超然於一切宗教和道義原則來保持社會政治穩定的制度。為了創建憲政，懷有高度宗教激情和道義責任感的人們，必須放棄在國家政治生活中企圖讓任何宗教信仰至高無上的追求。因為任何一種宗教和道義原則，一旦掌握了國家機器，都意味着殺戮。殺敵人，更殺自己人，永無止境。美國憲法第一修正案明確規定，禁止國會討論建立國教。憲法不承認任何宗教和道義原則在政治上有至高無上的地位。憲法是超然於宗教和道義的。

憲法是治理國家，維持政治生活秩序的規則。正如交通規則，不會規定車輛和行人的去向，只注重維護交通秩序，以減少交通事故。憲法也是這樣。憲法不站在任何政治主張一邊。憲法是維持政治生活秩序，避免自相殘殺的法律。雖然，憲法不能保證沒有自相殘殺。

在權力鬥爭中，受到威脅最大，犧牲最多的，首當其衝是當政者。所以，出於自身利益，憲政會成為越來越多的當政者的明智選擇。

我國沒有憲政，受到損害的首先是黨政官員。現在黨政官員已經成為我國各行各業中犯罪率最高和風險最大的行業。濫殺無辜的權力鬥爭還會頻頻引發社會災難。

中國共產黨在取得政權將近四十年後，總結正反兩方面的經驗，才重新提出了在憲法的框架下治理國家的政治改革的大政方針。十三大的政治報告，是中國共產黨老一代的革命家畢生經驗的最後總結，也是他們的遺願。可是，歷史的經驗正在被全黨忘卻。在行政權力獨大的政治體制下培養出來的黨政官員們背棄了老一代的遺志，集體的選擇了背離憲政的道路。憲政正在離開他們遠去，越來越遠，也讓他們自身的處境越來越兇險。

三、憲政維護的是財產權利，而不是“人民利益”或者大多數人的利益

建立普遍的安全感需要法律。法律是嚴密的邏輯體系。嚴密的邏輯體系需要找到邏輯的起點。

人類社會最寶貴的就是生命和財產。

可是生命和財產卻常常是相互衝突的。為了爭奪財產而犧牲生命，從來都是人類社會最大的問題。因此，要保護生命，就必須用法律來保護財產權利。不能保護財產權利，就不可能保護生命。

所以，憲法必須以維護財產權利作為邏輯起點。

這樣的法律不維護所謂的“大多數人”和“人民”的利益。制定憲法，就是為了防止多數人侵犯少數人的財產權利。“人民”在法律上無法定義。在我國哪些人屬於“人民”，哪些人不屬於“人民”，其中的界限從來都是根據黨政高層的需要隨時改變的。有了這樣的隨意性，那些所謂的維護人民利益的承諾也就名存實亡了。

憲法以維護財產權利為出發點。所以，在有產者是少數的社會裡，憲法維護的就是少數人的權利。在有產者是大多數的社會裡，憲法維護的才是大多數人的權利。

我國經過三十多年的改革開放，已經從一個無產者社會變成了有產者社會。所以，在我國，現在推行憲政就是在維護大多數人的利益。

在國家管理的層面上討論維護財產權利，就一定要討論怎樣限制政府的財產權利。

政府的財產權利是什麼？首先就是稅收的權力。稅收是政府的財政來源，是命根子。政府永遠不缺少增加稅收的衝動。

所以，最重要的維護財產權利的法律，就是稅法。稅法規定了納稅人的義務，更是限制了政府收稅的權力。政府的行政部門沒有超越稅法，自行向納稅人徵稅和攤派的權力。可是，在我國政府的眼裡，全社會的收入都是政府的。企業和個人的收入都是政府給予的恩惠。所以政府無視稅法的行為比比皆是。

維護財產的權利，還要限制政府的支出，特別是要限制政府的負債。我國政府，制定經濟計劃，掌握預算的發改委不屬於立法部門，而是各級政府的行政部門。所以，我國的行政部門從來就是自己花錢自己批准。這種不受制約的行政權力，製造出的貪官污吏，人數之多，金額之大，都已經是世界之最。更糟糕的是，比貪污造成的損失更要大上幾十倍，幾百倍，甚至上千倍的因為壞賬而導致的浪費，還完全處於無法無天放任自流的狀態。改革開放至今，還沒有一個黨政官員因為浪費，或借債不還而受到懲處。

維護財產權利，還需要政府提供隨時可查的賬目。可是，我國政府藐視會計工作，從來不做資產負債表。各級政府欠了多少債，從來都是糊塗賬。各級政府的統計和會計報表，都是用來取悅上級的。謊話連篇，沒有人在意數據的真實性。

在我國，維護財產權利還是一個新話題。我國已經成為有產者社會，可是卻普遍不知道怎樣維護財產權利。

無法無天和謊話連篇，是現行體制的兩大頑症。除去這兩大頑症，都要從維護財產權利開始做起。

四、維護財產權利要依靠預算管理，而不是依靠民主選舉

憲政要維護財產權利，就要對政府的財政收入和支出，以及政府的一切行為，實行無時無刻不在的監管。這種監管的最基本和最重要的方法就是預算管理。

政府預算必須有立法部門的審核批准。政府工作幾乎沒有不花錢就能完成的。沒有立法部門批準的預算，行政部門就什麼都不能做。立法部門最重要的權力就是審批預算。不按照立法部門規定的時間和工作標準來完成預算，行政部門就會被追究責任。立法部門掌握了預算這個錢袋子，就能指揮行政部門，讓他們幹什麼，就幹什麼。

每年的預算，就是立法部門給政府工作制定的一年一度的法律依據。詳細的預算，包含着經濟計劃的每個項目的明細和時間表。有了預算管理，維護財產權利就會落實在政府工作的每一天，每件事，每個人，每分錢上。

政府的立法部門又稱民意機構。通過立法部門，民意就能反映在政府的施政上了。民主也就實現了。

很顯然，維護財產權利不可能僅僅通過選舉來完成。選舉雖然重要，可是在維護財產權利的實際過程中作用非常有限。實際上，政客對選民的承諾能夠實現的實在不多。上台的政客想做壞事的卻不少。只有嚴格的監管制度才能讓政客多做好事，不做壞事。

審核預算，實行對行政部門的監管，是立法部門的最主要的日常工作。美國國會每年用九個月的時間審核預算。除去假期和國定假日，國會幾乎每天都在審核預算。

我國有憲法，但是沒有真正的預算管理。所以，憲法只停留在紙上。

說難也不難，只要把掌握預算權力的發改委合併入各級政府人大的預算委員會，來依法實行對行政部門的監管，憲政就實現了一半了。

五、擁護憲政需要的是承認自身能力有限，而不是人定勝天的雄心壯志

革命，需要天不怕，地不怕，人定勝天的雄心壯志。可是，推行憲政必須承認自身的能力有限，才會有願意接受法律制約的社會和政府。

憲政之前，社會秩序的建立從來都要依靠某些個人或者家族的不可挑戰的權威。打得過別人，相信自己會永遠勝利，是歷史上的英雄豪傑自信的來源，也是維護社會秩序必須的精神支持。強者拯救世界，弱者期待救世主。

可是，通過殺戮來建立的權威，逃不出兩種命運：或是被更強者殺戮，或是內部分裂，在自相殘殺中灰飛煙滅。

即使看到了這種命運安排的殘酷血腥和黑暗無邊，也難以逃脫。生活的選擇經常簡單到了極點：不去殺人，就被人殺。

只要社會還在普遍的希望出現強人，只要政治領袖還在普遍的認為自己就是救世主，只要社會還普遍相信人定勝天，而不是人必須順應自然和遵守規則，強人政治就會繼續。殺戮就不會停止。

直到近代社會，不通過殺戮來維持一個社會內部穩定的制度才出現。這就是憲政。

憲政的前提是社會普遍認識到了任何個人的能力在自然法則面前都是微不足道的。建立規則，順從自然，共存共榮，才是出路。當政者願意放棄用殺戮來建立和維護自身權威的企圖。社會基層已經不再期望政治領袖是救世主，大救星，而是自己意志的執行者。所有的政治領袖都願意坐下來，商議出一套法律，建立起公共的政府，而不是哪一家的政府。這套法律就是憲法。這樣的政府就是憲法之下建立起來的權力制衡的政府。

什麼是智慧？這就是智慧。智慧，就是敢於去懷疑那些被以往的經驗一再驗證的結論。曾經依靠殺戮建立的政權，卻要通過放棄殺戮才能長治久安，這是在認識上的自我否認。

憲政，是在挑戰傳統。憲政之下，再也沒有不受法律約束的強人的地位。擁護憲政，要從承認人類在自然法則面前的卑微地位開始。

六、實現憲政需要的是漸進的改良，而不是激進的革命

時代已經變了。催生憲政的時代變化不表現在誰掌握政權，而是表現在社會生活正在走向新的方向。

一百多年來，憲政在我國舉步維艱。其根本原因在於用革命的方式實現不了憲政。唯有漸進的改良，才可能實現憲政。

也就是說，不論誰在台上，只要社會的生活發生了變化，水到渠成，憲政就會到來。

現在社會生活的變化正在朝着有利於憲政的方向。

首先，生活水平提高了。在一個赤貧的社會裡是不會有憲政的。因為太窮，誰能讓大家有飯吃，誰就是政治領袖。種不出糧食，就去搶糧食。那就只能強人當道了。憲政要建立的規則，都是有產者吃飽了飯以後的事情。處於普遍飢餓中的社會，不會有憲政。

其次，機會越來越平等。現代技術的應用，讓每個人成功的機會越來越平等。在家不靠父母，出門不靠朋友。不論貧富，想吃的，想玩的，個人興趣和事業成功，社會條件都是現成的。只要自己努力，就會有希望，有成就。山溝溝里照樣能出世界名人。強人社會，是因為有太多的人們有求於強人。強人是眾多人的靠山。當人們都不需要找靠山了，就沒有強人了。

還有，信息透明。強人政治，個人崇拜的前提是當政者有着天然的信息優勢，重要信息只有他們知道。這才讓當政者在眾人面前有了先知先覺的形象和神秘的色彩。他們的荒謬卻可以不為人知。現在這種信息優勢正在迅速喪失。數字化和網絡技術的推廣帶來的結果是，任何事情讓別人知道越來越容易，保密越來越困難。驗證事實的途徑多種多樣。所以，現在建立和維護個人崇拜，需要說更多的謊話，而謊話的作用卻一天不如一天。

最後，打打殺殺的事情，越來越無利可圖。戰爭已經被國際社會公認為是賠錢的買賣。從上個世紀的第一次世界大戰開始，發動戰爭的國家不僅沒有一個發財，還都把老本賠得精光。在國內生活中，依靠殺人越貨來發財，也越來越不可能。既然打打殺殺讓誰都無利可圖，那就只能坐下來談條件了。談條件就要先講規則。即使心裡有一萬個不願意，也只能承認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所有的這一切，都是技術進步帶來的。只要技術進步還在繼續，這樣的趨勢就不會停止。

從這樣的角度觀察歷史，就多少可以理解為什麼憲政首先在歐美出現，也可以理解俄國和中國革命之後，為什麼走上憲政道路會如此艱難。

在這樣的世界趨勢下，任何政黨和個人的行為都只是歷史大潮中的一個浪花。沒有人能抵擋這樣的趨勢，所能改變的只有歷史對他們的評價。

今後，強人不是被另一個強人打倒的，而是被自然淘汰的。不需要革命，也不會有革命。水到渠成，憲政的實現，只需要時間。快點慢點，也差不了多少。該來的都會來。

七、黨的領導是黨的政策的感召力，而不是以黨代政

最後要說說黨的領導。因為推行憲政需要黨的領導。

什麼是黨的領導？在戰爭年代，那就是只要派一個政委過去，就能把敵軍的部隊變成共產黨的部隊。調轉槍口，為共產黨打仗。共產黨派過去的政委是不管作戰指揮的，只管槍口對準誰。這就是政治領導。那時候，沒有閒工夫去“清理階級隊伍”，抓“幾種人”。一個勝仗打下來，原來的敵軍將士就都成為有功之臣了。

黨的領導是依靠黨的政策的感召力來實現的，根本不需要把大小權力都攬在自己手裡，更不需要去劃分“四類分子”，“右派”，或者“幾種人”。

相信黨的政策的感召力，就是自信，就能有浩浩蕩蕩的隊伍。

迷信行政權力。誰有不同意見，就整死誰。最後悲慘的一定是自己。

現在的共產黨把政府的行政權力都抓在手裡。黨政不分，以黨代政。沒有權力制衡，沒有法律，只有官大一級壓死人的上下級。為了保住官位，各級官員都在欺上瞞下過日子。誰的嘴裡都沒有真話，誰也不相信誰。自信從哪裡來？還有什麼黨的領導？

生活的邏輯就是這樣，黨政不分，抓住了政府的行政權，就會喪失政治上的領導權。自然法則公平得很，有得必有失。政令不出中南海，原因就在中南海。現在共產黨的領導權不是被別人奪走的，而是自己弄丟的。丟到哪裡去了都不知道。

自己沒有自信，跟着的人也就不會有信心。所以，就會另找出路。出了那麼多的貪污腐敗分子，意味着什麼？如果還是在戰爭年代，那就是派出去的收編敵軍的政委都向敵人投降了。

不怪別人要投降，只怪共產黨喪失了自信。

憲政之下，立法部門是實現黨的領導的舞台。立法部門失去功能，也讓黨的領導失去了舞台。沒有了在立法部門中不同政治主張的碰撞，就不會有從碰撞中產生的自信。自己胡來，就會害怕別人也胡來。每天遇見活人都像碰見了鬼似的，擔心着別人來奪權索命，怎麼可能有自信？

以毛澤東那樣的威望和政治經驗，拋棄憲政，發動文革，疑神疑鬼，怕人奪權，最後都一敗塗地。在自然法則面前，任何人都是微不足道的。

應該重新看一看黨的十三大的政治報告，誠心誠意的把國家的政治生活放在憲法的框架之下。這是當年打江山的老共產黨一代人的經驗總結，是他們留下的共同遺產。沒有他們，就不會有共產黨。難道他們都錯了？他們都不懂黨的領導，都不要黨的領導？

2018年1月26日初稿

2018年2月7日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