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信了你的邪！

吳言

這兩天有句武漢方言“信了你的邪”隨着武漢抗擊新冠狀病毒的宣傳片而橫空出世，為全國網民所刷屏。

和各地方言俚語一樣，此話也含意豐富。不同場景有不同的意思。比如四人打麻將，有人總想整大胡卻久未成功，後終於得逞，於是喜出望外，將成牌齊齊拍出，口呼“信了你的邪！” 此時該話表達出了麻友對自己艱難困苦玉汝於成的感慨；而你不露聲色，海底撈月絕張幺雞胡條一色，牌友們可能會說：“夥計，信了你的邪！”此時則是驚嘆；也可能在幾十年前某個夏日晚，扇涼時一赤膊大漢嘴裡喊着“老子信了你的邪！”手拿芭蕉扇把痛打兒子。估計是孩子騙了他，還是考試成績出奇地差......此時的老子“信了你的邪”，有“居然敢唬老子，信你才怪”！總之，“信了你的邪”這句俗語，幾乎可用於所有場合，意味無窮。而運用之妙，存乎一心。

那個刷屏的武漢宣傳片，我沒捨得打開看，內容大體都猜得出，何苦費腦費眼神窮激動呢？故不知這句“信了你的邪”是如何活用在老劇本插曲中的。

......

古時的楚人，雖狂狷張揚，但能吃苦，“篳路藍縷，以啟山林”，慢慢讓中原列國不敢馬虎對待，只怕他們來“問鼎中原”；秦皇一統天下後更是“楚雖三戶，亡秦必楚”，讓秦二世而亡。這種風骨、這樣的性格延續到了辛亥革命，還是楚人武昌首義，才結束帝制。......只是，近幾十年來楚人蛻化得不成樣子了，粗放狂妄、自以為是的陋習尚存，明理重諾、慷慨赴義的精神漸無；前幾天看到溫州的患者靠請願獲得自己的權益，而鄂省患者最壯烈的也就是從司門口天橋上跳下自戕。昔日血性剛猛的楚人徒剩幾句彪悍的鄉諺如“不服周”，映射着祖上的餘暉。

沒看宣傳片，但我還是對“信了你的邪”這話感到親切的，尤喜其作為咒罵時的表達。我以為，它出現的適宜場合該是：

當武漢警方將那八個造謠者傳喚、訓誡，央視女主播義正詞嚴地說“網絡不是法外之地”的時候，楚人最合適飆出的一句話就該是“老子信了你的邪！”

當那幾位國家級專家在媒體發布“目前未發現明顯的人傳人現象”等炎炎妄語時，楚人最合適飆出的一句話就該是“老子信了你的邪！”

當十九日國家衛健委通報稱並未找到新冠狀病毒的源頭，也未完全掌握傳播方式，但仍強調當前疫情“可控可防”時，楚人最合適飆出的一句話就該是“老子信了你的邪！”

......（還有很多，楚地網友可自行填空）

可惜，都沒有。即使有，也難見諸網絡媒體，更不用說形成一股主流的民間聲音。在驚慌、被誆、猛醒、逃難、封城、傳染、禍國和蒙羞之後，再來說什麼“信了你的邪！”是不是晚了一些？

當然，日子還得過下去。楚人定能挺下來。

老子信了你的邪！

5/2/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