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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發朋友的文章,在國內被刪數十次:中共、美國誰更該道歉?——
送交者: 李敖—大陸 2020年03月11日22:45:31 於 [天下論壇] 發送悄悄話


一、失節事小、道歉事大

   341417分,新華社發表了一篇社評:“理直氣壯,世界應該感謝中國”,標題雖然是要求世界感謝中共,內容卻主要是要求美國向中共道歉。無巧不成書的是,就在這篇社評之下,是央視客戶端的報導:“美新聞主持人要中國人就疫情‘道歉’,搭檔當場打斷”。

 新華社的社評豈止是“理直氣壯”,根本就是氣吞山河、氣沖霄漢、氣貫長虹、氣撞牛斗、登峰造極。比起來,“美新聞主持人”要中國人就疫情道歉的聲音是那麼氣若游絲、氣息奄奄、奄奄一息,而且還被搭檔“當場打斷”。

         新華社這篇驚世駭俗、昭炳萬年的文章,我建議大家都去逐字閱讀,此處不一一引用。以我多年文爭和舌辯的體會,永遠不要妄想讓對方聽得懂自己的語言,俗話叫“雞同鴨講”——不說立場、邏輯各異,連事實、信息和真像都無法彼此認同。最多能做的,也只是識破披着羊皮的狼、搞清楚“雞”和“鴨”的真實物種和五臟六腑:這一點,可以參看上述新華社社評下面的評論區。基於以上原因,“中共、美國誰更該道歉”這個羅生門不是本文的主旨;我要做的,其實是想談談有關道歉的那些事兒。

         道歉作為一種思想方法和行為古已有之。《論語.述而》裡記:“陳司敗問:‘昭公知禮乎?’子曰:‘知禮。’子退,揖巫馬期而進之,曰:‘吾聞君子不黨,君子亦黨乎?君取於吳為同性,謂之吳孟子。君而知禮,孰不知禮?’巫馬期以告。子曰:‘丘也幸。苟有過,人必知之’”;《論語.陽貨》載:“子之武城,聞弦歌之聲,夫子莞爾而笑曰:‘割雞焉用宰牛刀。’子游對曰:‘昔者偃也聞諸夫子曰:君子學道則愛人,小人學道則易使也’。子曰:‘二三子,偃之言是也。前言戲之耳’”。雖然沒有直接道歉,但坦然認錯,猶過之也。

    中國古代人,直接把道歉上升到了一種禮儀;所以重禮儀的中國古人,道歉不但比翻書、而且還比翻臉快得多。古代人重禮儀的程度是今天人難以想象的:比如說現在我們以為古代家庭中沒有婦女地位和女權意識,其實純粹是現代人無知的自以為是和一廂情願。明朝馮夢龍《古今譚慨.迂腐部.敬妻》有:“唐薛昌續與妻會,必有禮容。先命女僕通語再三,然後秉燭造室,高談雅論,茶果而退。或欲就宿,必請曰:‘昌續以繼嗣事重,轍欲卜一嘉會。’候報可,方入,禮亦如之”;清朝遊戲主人《笑林廣記.腐流志.行房》裡面寫:“一秀才新娶,夜分就寢,問於新婦曰:‘吾欲雲雨,不知娘子尊意允否?’新人曰:‘官人從心所欲。’士曰:‘既蒙俯允,請娘子展股開肱,學生無理又無理矣’”。這兩個故事的意思都是說,那時男人如果晚上想和太太做愛,先得或直接、或間接的鄭重其事、低三下四的反覆徵求太太意見,還得有拿得出手的理由,比如說響應國家號召生二胎等等。這不算完,到了臨床的時候丈夫還得強壓慾火,對太太背誦新華社社評——哦不,對太太表達新華社社評的主題:道歉——。據不知出處的野史料記載:“昔有某教官五十續弦……教官頂戴袍褂入房,移雙燭於床前,將新娘扶坐床上,舉手扞其褲,分其兩腿,高舉之,詳視其私,點頭讚嘆。於是退三步,恭對長揖者三,祝曰:‘不幸有三,無後為大。某老矣,今日不負蘀突夫人,而施及下體’”。具體說來,就是先生雖蒙太太恩許性愛,但仍要走完一系列流程、履行一系列手序才可以入港:親自脫掉太太內褲,將太太雙腿用力掰開舉過自己的肩膀,仔仔細細欣賞、品味一番她的桃紅李白,頻頻點頭還要讓她聽見地嘖嘖稱奇:夫人那裡真是旖旎無限、風光霽月、奇妙無窮、氣象萬千啊……然後再遠遠地朝着桃李不言下自成蹊處深深三鞠躬,充滿歉意和內疚地說:“實在對不住,夫人初次開苞,那裡尚且嬌嫩;所以待會兒在快樂之餘,還將感到些許摩擦刺痛,請多關照!”這樣文縐縐的沒完沒了,絲毫不看女方已經兩眼冒火、急不可耐。以往我經常取笑日本人禮節太多,內心齷齪地暗想他們是否在打炮前也要囉哩囉嗦磨磨唧唧?如今才知日本人的“初(は)じめまして,どうぞ よろしくお 願(ねが)い します!”都是遣唐使照貓畫虎來的呀。

 床幃間尚且如此,外場上就更別說了。不提主流社會、詩禮世家、簪纓階級,僅說最邊緣、最越軌、最無法無天的群體強盜和黑社會。這裡典型的代表是宋江。每次梁山草寇下山作案,綁架來人質,朝廷命官也好、黑吃黑的其它案犯也好,宋江見了面瞬間一律都“納頭便拜”的道歉,絲毫不管自己有沒有錯、錯在哪裡——當然了,也許宋江被迫落草帶來的自卑情結讓他覺得自己不論怎樣永遠是錯的;不過這也使他比那些理直氣壯地做賊為匪者來的可愛——,只管做規定動作,倒也省了糾結的心了。而這種是非不明、黑白不分、對敵對勢力和亡我之心不死們的一味軟弱退讓,不但沒有亡山亡寨、不但沒有損害他作為核心一尊的絕對權威、不但沒有讓他在部下好漢面前威信丟光、顏面喪盡,反倒使人質們相信他知廉恥、懂禮節、重道義,感動涕零、天下歸心。要說“四個自信”,宋江才是貨真價實的呀。

江湖之遠都是如此,廟堂之高當然槓上開花了。新冠肺炎後,民間熱議中國歷史上一共有過的二十多次罪己詔。這罪己詔,就是皇帝的道歉。古代中國是知禮儀的中國,所以從堯舜禹起就開始形成並流行着用孟子的話叫“王道”的政治、社會、統治的標準、范型、楷模。這種標準、范型、楷模成為千秋萬代帝王大系們無不敬畏的模範、法則和約束,讓他們不能為所欲為,不能肆意妄為,不能無所不為。在這種標準、范型、楷模的輝映與籠罩下,三千九百九十二年來,八十三個王朝里,中國帝王們儘管賢與不肖、儘管乾綱獨斷,但他們一脈相承的依然有帝王文化、依然有皇權風範、依然有君主規格、依然有統治道德、依然有執政倫理、依然有專制準則、依然有獨裁自律。這些帝王文化、皇權風範、君主規格、統治道德、執政倫理、專制準則、獨裁自律的例子多的不勝枚舉;而“罪己”——道歉,就是最顯明的一例。

不用去提公認的賢君名主,只要看一看那個幾百年裡被貶損、被嘲弄得一塌糊塗的亡國之君崇禎就足夠了。崇禎不是一個成功的皇帝,不具備高超的執政能力,也刻薄寡恩、好大喜功、剛愎自用、急燥多疑。但就是這麼一個二流皇帝,他的風範、規格、道德、倫理、準則、自律是我們做夢都夢不到的。

崇禎在位十七年裡,因為皇陵掘焚、因為大旱餓殍、因為黃河堤潰、因為“日月告凶”的地震、乾旱、洪水、瘟疫,一共頒布過六次罪己詔,向天下官員士紳、黎民百姓一遍遍認錯、謝罪和道歉。崇禎的道歉把作為政權核心的自己貶低的罪大惡極、把生他養他的祖國和有着世界上最先進制度的明朝污衊的一片漆黑、把久經考驗的大明領導集體和幹部隊伍抹殺的一無是處。其定性之危言聳聽、用詞之駭人聽聞、攻擊之惡性歹毒,什麼“政不加修”、“積怨民心”、“禍亂日至”、 “虜猖寇起”、“赤子淪為盜賊”、 “薄德匪躬”,“至於天怒”、 “上干天怒”,什麼“災害頻仍,干戈擾攘,興思禍變,宵旰靡寧,實皆朕不德之所致也!罪在朕躬,勿敢自寬”、“朕為民父母,不得而卵翼之,民為朕赤子,不得而襁褓之,坐令秦豫丘墟,江楚腥穢,貽羞宗社,致疚黔黎,罪非朕躬,誰任其責?所以使民罹難鋒鏑,蹈水火,堇量以壑,骸積成丘,皆朕之過也。使民輸騶挽栗,居送行賚,加賦多無藝之徵,預征有稱貸之苦,又朕之過也。使民室如懸磐,田卒污萊,望煙火而無門,號泣風而絕命,又朕之過也。使民日月告凶,旱潦存至,師旅所處,疫蔓為殃,上干天地之和,下叢室家之怨,又朕之過也”等等。放在現代,即便組織不定他一個分裂國家、叛國和顛覆政權罪,義和團們也得把他釘在漢奸賣國賊的恥辱柱上。道歉了仍舊不罷休,還戰戰兢兢、誠惶誠恐、悚栗不安地懲罰、虐待自己:“中夜思惟,業已不勝愧憤”、“朕敬於宮中默告上帝,修省戴罪視事”、“不忍安臥深宮……不忍獨享甘旨……不忍獨衣文繡”、“減膳撤樂、青衣從事”。最後在大事不可為之際,他不去轉戰陝北、不去遷都重慶、不去撤退台灣、不去流亡美國,義無反顧地以34歲的壯年之軀,捨生取義,不惜“任賊分裂聯屍”,悲壯、尊嚴的殉國;用“自去冠冕”、“以發覆面,白袷藍袍白細褲,一足跣,一足有綾襪”的最後舉動,對那個不屬於高貴者的野蠻、叢林世界做了徹底的否定和決絕。

正是有數不清的崇禎這樣懂得禮義廉恥、也懂得認錯道歉的皇帝,所以儘管經歷了無數的暴君肆虐、種族屠戮、兵匪塗炭、災禍滅頂,但中國的文化、中國的靈魂、中國的精神、中國的天道、中國的人倫、中國的生脈仍然能綿綿不絕、生生不息;所以儘管發生了無數的無法無天、凌辱斯文、滅絕人性、踐沒人格,但不論是生殺予奪的帝王還是無拳無勇的小民,不論是在政通人和里還是在亂世流離中,他們依舊有品格,依舊有氣度,依舊有恢弘,依舊有德行,依舊有規矩,依舊有榮譽,依舊有從容,依舊有民氣,依舊有信念,依舊有誠信,依舊有仗義,依舊有邪不壓正,依舊有捨生取義;所以儘管出現了無數的酷吏草菅、閹孽荼毒、慘無人道、人不如狗,但仍舊有林語堂追思滿大人,仍舊有章怡和緬懷富連成,仍舊有高先生讚嘆明思宗。

 

二、命可喪、國可亡,道歉之風不可漲

近、現、當代以來,中國經歷了好幾次亡國和亡天下,禮壞樂崩、人心不古、廉恥盡喪,所以道歉也越來越成了罕見的奇葩行徑。六零幾年那麼慘絕人寰的人類災難、十年動亂那麼空前絕後的人間地獄,四人幫沒有道歉,好像也沒聽說有別人站出來替四人幫道個不是,最後就不了了之了。其他等而下之的官員們,更從來都是“頭可斷、血可流,不道謙的骨氣不能丟”。我記得自己最早終於聽到有一個中國官員說出道歉兩個字的,應該是十年前陝西安康一個什麼領導,為農婦懷孕晚期被強行引產一事公開表達歉意。那時我的一個學生是安康最高主官,所以我印象深刻,還激動了半天。

既然中國都是不知道道歉的官員,那麼上行下效,老百姓也不懂得道歉。第一次去美國的時候,我姐夫對我姐姐說:你弟弟怎麼不會說“謝謝、對不起”呢?那時我不知道“你好、謝謝、對不起”在美國是口頭禪,所以像一個老帽一樣,在美國肆無忌憚、橫衝直撞,想必給當地人留下極沒禮貌的印象。我在《要麼沉默,要麼下流》一文里寫道,現在中國人信義敗壞無存、人人都是孫楊,即使在鐵證如山面前,也仍然抵賴矇騙、強詞奪理、理直氣壯、胡攪蠻纏。當今中國十五億人口裡的男人們,除了對老婆、情人、女朋友,基本上已經杜絕了道歉這一思維和行為;而另一半的女人們,則除了接受,早已不知道歉為何物。其實,懂得接受道歉還算知情達趣的呢,更可怕的不依不饒、竭澤而漁、趕盡殺絕者大有所在:多年前有次我主動想哄一個小女朋友破愁為笑,就連聲對她說:“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誰知她臉色不但僵冷依舊,還厲聲問我:“你說,你錯在哪裡了?!”我只好一不做二不休說:“我所有都錯了”,同時默默在心裡罵:“老子哪裡知道我錯了什麼呀?”

作為堅信“崖山之後無中華、中國正朔在東瀛”的日本人,則至少始終保持着對仁義禮智信的認同和嚮往。具體點說,就是美國人類學家魯斯.本尼迪克特在《菊花和武士刀》裡研究出的“恥感文明”讓日本人一直知道廉恥、懂得羞愧,所以他們沒有受中國近、現、當代拖累,一如既往地繼續着每時每刻的鞠躬——事無巨細、事出無因、不對事只對人的為了也許我們看來根本不存在的錯誤或者事實一遍遍道歉;久而久之已經忘了初心,把道歉當成了與人交流的行為藝術和撫慰心靈的另類禪修。更有甚者,日本人經常覺得道歉已經不足以慰藉自己敏感的靈魂和脆弱的心理,於是將其升華為下跪、辭職、自殺、切腹。而自認為中華文化源自本身的韓國人,也一直保留着中國古人的原始禮儀;加上多年受日本的殖民統治,更有了一種受虐情結,在道歉和道歉的副產品上直追日本,遠的如總統盧武鉉、近的像天地會李萬熙都概莫能外。

有一種觀點說是道歉和一個社會、民族的文華差異相輔相關。我在另一個下面還要說到的角度上認同此說,但他們真正想解釋的是為何西德可以向猶太人謝罪而日本人不肯對中國人道歉。可是他們沒法說明:幹嗎日本人同時偏偏又是世界上最具強迫症的恥感與道歉民族,而東德卻從沒聽說過有什麼事情它不好意思干的。如果說日本人不在乎個人的面子只看重國家的尊嚴,似乎難服眾論。不過有關日本人對中國道歉與否好像也是個羅生門,經常隨着中日關係冷熱的變化有不同的話語和敘述。

本文(二)里我寫過,美國人把“對不起”作為口頭禪之一;但我從心裡感到,美國人說“對不起”只是一種禮節性的客氣、敷衍或者敬語,類似韓國話中的“思密達”,絕無日本人發自內心的真誠歉意。西方人對道歉的態度和道歉的歷史我沒有考證過,但從比較文化、比較民族性的角度分析,應該不像中國古代、日韓始終的那樣輕易、密集和頻繁。這其中的原因是:東方文化和性格里的個人,缺乏獨立的人格、自由的意志、自主的精神和對自我行為與社會他人負責的訓練,因而總是進退失矩、常常悔愧、道歉而不以為忤;西方人則與此相反,因為言行都出於理性、自覺的選擇和把握;被動、懵懂、不由自主帶來的失誤既少,個人對自我判斷的確信又多,所以動輒道歉對他們來說是一種輕率幼稚的舉動。

但西方有一類人除外,就是政客和官員。西方政客和官員是道歉最多的一個群類。不是說他們天生犯賤,他們嘴也很硬、也拼死抵賴,像尼克松和克林頓;無奈輿論扒糞着實厲害,而且在他們政治文化下的大眾觀念里政客和官員必定是在撒謊無疑。眾口鑠金、更不用說只是包金了。由此政客和官員們每每堅持不了多久就會蒙塵道歉,既是迫不得已、也是危機公關,真的很是不易。

西方政客另外一個特點是,為自己道歉含羞帶澀,替別人謝罪爽快淋漓。當年勃蘭特在以色列衝着猶太人受難紀念碑下跪,世人嘆為觀止。我實在不理解這有什麼大義凜然的呢?就像19911217日戈爾巴喬夫和葉利欽在克林姆林宮宣布解散蘇共的同時向全世界受共產黨迫害的國家和人民道歉一樣,替一個舊的壞政權道歉,不但於己無損,簡直是給自己錦上添花啊!

          

              三、謙不能隨便道

現在社會是法治社會,道歉因此不光屬於禮儀範疇,而且關乎法律。所以在法律嚴格國家的某些場景下,你不能隨便客氣,因為客氣是有法律意義、要冒法律風險和需負法律責任的。外國有些保險公司就規定:不經自己同意,客戶不得向他人表示道歉。由之今人道歉遜於古人,除了禮儀式微,還有人心不古、日漸險惡的原因:古之大丈夫看到生人或敵人道歉,大都感其坦蕩而不為己甚,常常一笑泯恩仇;而現在人卻能落井下石,把對方的道歉留作呈堂的把柄,實在居心莫測、人心鬼域、動則得咎;長此以往,誰敢言謙?

道歉與否,對普通人來說,大多只涉及一個面子和自尊心問題;即便如上所說,至多也就是個破財免災的事情;可對一個政權而言,那就關乎國運興衰了。古代的崇禎敢於罪己,是因為他受命於天、世襲罔替,即使真的十惡不赦,天下也莫之奈何;現代民主國家的領袖敢於道歉,是因為主權在民、選票為王,即使已經顏面失盡,只要選民不介意,仍然權威不減。對道歉最唯恐之極的,是卡利斯馬式、槍桿子裡面出政權式的領袖和組織:他們權力、權威的存在、穩定和合法性,是建立在絕對威望、永遠正確和永久獨占絕對真理上的;一旦有過道歉前科,這一切將不復存在,他們的末日也就可數了。同時,崇禎這種既熱衷罪己又不得好死的皇帝也給他們留下了一個不好的經驗,那就是:對偉大光明正確的救星們的道歉是起不了力挽狂瀾的作用的;而想用道歉贏得下必好焉的歪梁們的加倍愛戴更是痴心妄想。

 

四、我們應該怎樣道歉和感恩

寫到最後,忍不住再說說新華社的社評。《三國演義》中有一段被京劇折子戲改做“轅門射戟”的故事,寫的是呂布通過自己的后羿神術,從袁術部下紀靈手裡救了大耳賊劉備;然後對抱頭鼠竄、驚魂未定的劉備說:“你小子今後可要長點心眼兒,不能忘了這條命是我救的,一定要想着感恩呀!”劉備哪裡還顧得上別的,一個勁說:“對對、是是,我絕不會忘,而且一定會報答大爺您的,感恩、感恩!”。劉備果然一直沒忘。沒過多久風水轉回來了,呂布和劉備倒了一個個:呂布成了待宰的羔羊,劉備成了當年的奉先:報答的時刻終於盼來了。呂布求生心切,又像小孩子一樣境界不高,早忘了劉備是何等人物,生怕他不遵守舊日的允諾、忘了感恩,就一個勁提醒、叮嚀他做人要誠信為本。劉備當然沒有食言,於是最終讓曹操做東,請呂布吃了板刀面。對一個人,特別是對手和潛在的競爭者,或者任其毀滅,或者默默施救;施恩圖報,是最低級、最低段位、最讓人銘心記恨的。新華社顯然既沒有聖者仁心,也沒有馭人之術,有的只是小肚雞腸和低級趣味,所以它一個勁兒得理不饒人地對着美國吐唾沫、打臉、噁心、痛罵:“你看你這王八蛋當初那麼不地道,對我做了多少見死不救、落井下石的事情;可是老子偏偏不計前嫌、以德報怨,救死扶傷你於水火之中、刀俎之下;如果老子也像當初的你一樣,今天你就是個死呀!打今以後,你該懂得感恩了吧?哦,不,以後太遠了,你現在就為以前的表現賠罪道歉吧!”以川普那種目空一切、狂妄自大以及與新華社有得一比的小心眼和睚眥必報,聽了如此的言語,恐怕不會終於認識到中國的寬宏大度、義薄雲天、呼保義及時雨從而心存感恩,而是徹底拉上了仇恨吧?而且,本來美國就認為中國靠着財大氣粗和制度優越在全世界頤指氣使、飛揚跋扈,如今新華社代表中國像武漢警方教訓李文亮一樣呵斥自己,以後恐怕美國更要警惕中國了——新華社一時的口舌之快後患無窮。由此看來,那個央視說的打斷了美國主持人要中國道歉言論的同事搭檔,比新華社顧大局、識大體、具大氣、像大人的多了。

在我寫此文初始,新華社文章偶露崢嶸,道歉一詞正是網民議論洶洶的最熱詞彙;所以我放棄別著,緊追時尚。不料在奇葩盛開、巨嬰遍地的中國,永遠不缺層出不窮、日日常新的話題:本文四部分連載還沒寫完,“道歉已覺不新鮮”,最網紅的詞變成了“感恩”。我深感即使以我為了賞金而煥發出的大躍進速度,也遠遠追不上領導們的奇思妙想、萬眾創新。此時好不容易談完了道歉那些事兒,已經精疲力竭,無論如何也無力再蹭感恩這個熱點了,所以只能以兩句話獻給“感恩者說”:一、如果拒絕向美國道歉,就對自己人道個歉;既然要不來世界感恩,就向自己人表示一下感恩;二、感恩對你們那麼重要嗎?新華社自戀狂在前,呼籲全世界感恩;武漢市窩裡橫在後,強迫三鎮人感恩:所謂有奶就是娘,里外不吝;結果外無人賞臉、里一場鬧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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