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桂花開得有點遲,九月頭上桂花就開了,稀稀拉拉的,於是便猜想,想必是小年,大概開不旺了。沒想到中秋一過,深秋的涼風吹來,這桂花卻盛開了。小區綠地、運河邊、公園裡,處處能見到滿樹的金黃色,秋風吹過,飄來陣陣花香。這幾天,隨着花期的進程,部分早開的花已要離枝而去,在微風中下起了桂花雨,坐在公園的椅子上,不時會有小花飄落在你身上、頭上,讓香氣灑滿全身。
這桂花土生土長的,應該不會有別名,似乎到哪兒都叫桂花,根據顏色深淺,稱為金桂銀桂,那橘黃色的是金桂,淡黃色的自然是銀桂了。為什麼為提起這個問題,因為曾寫過一篇《七棵槐樹》的文章,發表在報上。發表後有讀者說是老湯糊塗了,明明是七棵楓揚樹,而認作槐樹。這讓我很是意外,如此認真的讀者,讓我汗顏。而我自認為這是散文,又不是文史作品,不必太過認真。
其實老湯倒不是糊塗,而純粹屬於畫蛇添足。這楓揚樹,在我的家鄉,小時候常聽人叫溪楓樹,因為它長在溪灘邊,成片的,自己長出來。夏天,我和表弟常去溪楓林中抓知了。那天寫文章,我總覺得這溪楓樹是土話,它應該叫學名,於是用葉子去認圖,見和槐樹的葉子很像,就認定是槐樹,沒想到兩種樹的花是完全不一樣的。真是慚愧,這蛇不僅畫了足,而足都不像。
有點扯遠了,再說這桂花,小時候沒有現在那麼好的城市綠花,桂花不多見,讀初中時,校園裡有桂花樹,覺得很好看,便想移植,可又不知道怎麼種植,於是有同學將樹邊長出來的小樹枝壓進土裡面,讓它長出根系來,當樹枝上長出根後再將其剪下來移植。可沒等到長出根來,我們就已經離開學校了。所以至今都不知道這桂花樹是怎麼種出來的,是用籽種呢還是用樹枝插遷種植。(美文精選網:www.meiwenjx.com)
書上說,桂花為常綠闊葉喬木,高可達15米,樹冠可覆蓋400平方米,花為黃色。而我一直當它是灌木的,因為一般的桂花樹也就一人多高,主幹不明顯,從地面就伸出無數個分枝,向四面八方伸展。而我第一次認識喬木般桂花樹的,是在剛調財稅所工作時。
1973年,我調楓橋區財稅所工作,所在區有13個公社,我進所後,所長說要先去基層鍛煉鍛煉,就被派到舞鳳公社駐公社專管員。舞鳳公社是山區,距區的所在地楓橋鎮有25里路,與嵊縣毗連。因為交通不便,來回得剩公共汽車,一天也就一、兩個班次,公路都是砂石路面,於是所里便在公社專門派駐一個稅務專管員。
公社所在地在大林村,村很大,也算是個小集鎮,有供銷社、小旅館、郵電所等。公社設在溪邊的一座老宅院子裡,門口是沿溪而建的大路,一座不太長的橋通向對面公路,公路依山而建,橋頭的路口立一塊牌子,告知汽車停靠時間,汽車在這兒停靠,車子向山上的方向是嵊縣,向下通往鎮上。
一個原在這兒工作的老同志帶我到公社,安排好宿舍和熟悉工作,並進行工作交接,宿舍在公社廂房的樓上,廂房很大,上面隔有四、五間房,北邊是走廊。樓下堆着食堂的柴火,成了庫房,靠西是郵電所,通過郵電所的門可以直接通外面。一個星期後,老同志走了,我開始了駐公社專管員的生活。
讓我記憶深刻的是公社的人,那個團委書記姐姐,在漆黑的晚上,陪我去山村。公社信用社的兩個幹部,一男一女,待我像家人,工作上有他們的指導幫助。還有郵電所的秀雲姐,我有空幫她管總機,而我晚上出去回來是她為我打開郵電所的門,公社大門關了,只好從郵電所進入。(美文精選網:www.meiwenjx.com)
再有讓我記憶深刻的,就是公社院子裡的那棵桂花樹,樹有十多米高,主幹比大腿粗,如不是開花時散發出來的香氣,我只當它是冬青樹。這之前,我從沒見過有這麼大的桂花樹,而且它還會結籽,滿樹的桂花籽,像長滿棗子的棗樹,這也是我第一次見桂花樹結籽,一串串的,掛滿樹枝。
從這之後,我就沒再見到會結籽的桂花樹。自從附近的公園有了桂花林,和妻散步,我總會提起這桂花是會結籽的,像棗子。若干年後,這桂花樹長大了,居然真發現有桂花樹結籽,而且不止一棵,有許多棵。當孫子兩三歲時,常帶他去公園采果子,抱着他採到這桂花籽時他是那麼的興奮。
坐在桂花樹下讓我想起的還有那年的桂花游。那年我還在辦公室主任任上,負責單位離退休人員的活動,正值桂花飄香之際,老同志們提出來去杭州滿隴桂雨看桂花。在杭州市郊的一條山谷中,有一大片桂花林,是杭州有名的十大景點之一。於是特地組織了一趟桂花游,老同志們坐桂花樹下,邊賞花邊聊那曾經的話題,而今天卻是自己坐在桂花樹下,不同的是就在家門口,每天可以坐在桂花樹下。
在這桂花樹下總是讓人思緒連連,怪不得李白會說:“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望着明月中的桂花樹,思念遠方。於是便有了王建的“中庭地白樹棲鴉,冷露無聲濕桂花。今夜月明人盡望,不知秋思落誰家?”秋思的可不止是一家啊,那些遠離故鄉、親人的遊子,都會望桂思鄉。還有我們這些已離開工作崗位的養老之人,自然會懷念起那悠悠的歲月和匆匆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