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爾塔變種為什麼來得快又走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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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摘要】

• 德爾塔變種新冠病毒導致新增病例迅猛躥升之後卻又突然莫名其妙出現拐點，陡然開始懸崖式下降。其發展曲線令醫學專家不得其解。

• 德爾塔變種這種來得快、走得急的發展曲線，不但發生在英國，而且也發生在德爾塔變種的原發地印度。

• 按照一般的推理，強悍嚴苛的措施將會有效抑制疫情的擴散，而軟弱寬鬆的政策勢必帶來病毒的大面積傳播。然而事實並非完全與人們的推理相吻合。

• 美國各州不同力度的防疫舉措為傳染病政策專家通過數據比較進行實際效果評估提供了不可多得的機會。

• 總的結論是：人類對如何有效地抑制新冠病毒傳播還知之甚少。

• 人們雖然在各種防疫舉措力度和有效性上還存在諸多爭議，國際醫學界的強烈共識仍然是：疫苗是人類最終真正戰勝新冠病毒的唯一武器。

俗話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形容一個人的病發起來很快，而好起來卻很慢。涉及單個個體的病情發展曲線和涉及整個群體的疫情發展曲線雖然不盡相同，但是人們往往會有類似的預測。

這次德爾塔變種新冠病毒雖然來勢洶洶，導致新增病例迅猛躥升，之後卻又突然莫名其妙出現拐點，陡然開始懸崖式下降。其發展曲線令醫學專家大跌眼鏡。

德爾塔變種從五月份起開始在英國傳播，由於超強的傳染性，一時間似乎要殃及每一個尚未接種疫苗的英國人。當時專家們根據病毒傳播速度預計，德爾塔變種將會導致英國每日新增病例達到20萬人。

七月中旬左右，正當德爾塔變種病例火箭式躥升之際，英國人下了一個巨賭。

英國政府不顧科學家的警告，決定在英格蘭放鬆所有新冠禁令，全面放開經濟活動，只有蘇格蘭、威爾士和北愛爾蘭仍然保持部分限制。現在回過頭來看，這個賭注回報豐厚。

英國每日新增病例在七月中達到四萬七千人之後，就開始陡然調頭下跌，大大低於專家預測的20萬人的峰值，目前基本上維持在兩萬多人的水平。

德爾塔變種這種出人意料的表現令醫學界摸不着頭腦，不知道該如果解釋，而這種不知道，也讓科學家們在疫情面前變得更為謙卑。

著名傳染病專家、明尼蘇達大學高級教授和傳染病研究中心負責人Michael Osterholm告誡說：人們需要牢記，最重要的就是懷有一顆謙卑之心。他認為，我們過度誇大了人為因素對病毒的控制能力。

按照一般的推理，人為因素可以決定疫情發展走向。換句話說，強悍嚴苛的措施將會有效抑制疫情的擴散，而軟弱寬鬆的政策勢必帶來病毒的大面積傳播。然而事實並非完全與人們的推理相吻合。

比方說，今年一月初，美國新冠病例數量突然開始快速下降，而當時還沒有開始大規模接種疫苗，也沒有證據表明美國民眾對新冠的重視程度有任何明顯變化。

再比如，今年三四月份的時候，新出現的阿爾法變種導致美國中西部北方和加拿大的新冠病例急劇上升。按照當時的發展趨勢，專家預測阿爾法變種很快將會遍及北美，Michael Osterholm教授本人當時也認為新的一波疫情會從密西根州傳至明尼蘇達州再傳至全美。但是實際情況卻是，疫情連鄰近的愛荷華州和俄亥俄州都沒有太多波及到，就開始自行消退了。

阿爾法變種發展曲線

由於美國是聯邦制，聯邦政府疾病防控中心可以發表指導意見，但是制定具體防疫措施的權力還是掌握在州政府手中。從學術研究角度來講，這種體制客觀上為傳染病政策專家通過數據比較對不同力度防疫舉措的實際效果進行評估提供了不可多得的機會。

就戴口罩和保持社交距離等方面的措施而言，總體來講，德克薩斯和佛羅里達之類的紅州普遍較為寬鬆，加利福尼亞之類的藍州普遍較為嚴苛。但是從今年春天的數字來看，措施寬鬆和措施嚴苛對新冠傳染率沒有明顯影響。

加利福尼亞、佛羅里達和德克薩斯疫情曲線對比

英國政府7月19日決定取消最後所有的社交限制，允許夜總會和其它戶內娛樂場所恢復營業，放鬆戴口罩、大規模集會和保持社交距離等方面的各種限令。

7月19日限令解除當天倫敦夜總會裡的年輕人

如前所述，在英國政府放鬆管控的同一時間段，德爾塔變種引起的新冠病例也開始突然出現斷崖式下跌。

德爾塔變種在英國的發展曲線

摩根大通首席歐洲經濟師David Mackie在分析報告中寫道：英國目前德爾塔變種引起的這波疫情比我們曾經預期的要和緩得多。

德爾塔變種這種來得快、走得急的發展曲線，不但發生在英國，而且也發生在德爾塔變種的原發地印度。

今年早些時候，德爾塔變種在印度出現之後，每日新增病例開始增加。二月初大約只有一萬人左右，五月七日當天的新增病例高達四十一萬四千一百八十八人，但是從那天之後，每日新增病例開始急劇跌落，在一個月內下降近80%，目前已經回落到三萬餘例的水平。

德爾塔變種在原發地印度的發展曲線

世界著名的兒科病毒學專家、前印度小兒科協會主席Jacob John回顧這幾個月的疫情時說：病毒在印度暢行無阻，自然發生，自然消退，任何人為舉措都沒有對阻止病毒蔓延起到絲毫作用。

美國紅州和藍州新增新冠病例數字對比、阿爾法變種在中西部地區和加拿大的自生自滅、以及當下德爾塔變種在英國和印度的大起大落，都讓人們無法把疫情的蔓延程度與人為的防疫措施力度完全掛上鈎。這些科學家難以解釋的現象充分說明了一點：人類對如何有效地抑制新冠病毒傳播還知之甚少，一百年前如此，一百年之後的今天仍然如此。

這個令人謙卑的結論並不意味着放任自流和無所作為。因為我們雖然不能隨心所欲地掌控疫情發展走向，但是人的行為仍然可以幫助降低被病毒感染的風險。德爾塔變種在英國和印度快速自然消退，也並不意味着在其它國家也必然快速自然消退。況且即使我們這次能夠逃過德爾塔變種這一劫，今後還有可能出現其它新的變種。

儘管醫學界關於新冠病毒還有無數的未知點，但是全球各個國家的所有數據都充分說明，德爾塔變種在接種疫苗人群和未接種疫苗人群中的感染率和致死率有巨大差別。

人們雖然在各種防疫舉措力度和有效性上還存在諸多爭議，國際醫學界的強烈共識仍然是：疫苗是人類最終真正戰勝新冠病毒的唯一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