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真事兒。

出國前工作的單位里，有一位同事名叫王洪章。

他是個專門做攝影的。每天身上披掛着各種鏡頭，長槍短炮。衣服外面必穿個馬甲。那是真正的馬甲，不是現在網上說的那種，是有明明暗暗二十幾個口袋的真馬甲。在很少有人帶墨鏡的年代，他帶個大墨鏡。他解釋說，因為常在暗房工作，出來見強光不適應。墨鏡遮住了本來就瘦小的半張臉。猛一看挺唬人，有點氣派。

他事實上是我攝影的啟蒙老師。我跟他學的最見效的一招兒是，逆光的時候加閃光燈補光，立體感一下子就出來了。單位攝影比賽我得了三等獎，其實不作數的，因為他是評委。

他主要拍一些研究方面的照片，所以經常跟着課題組到下面去。

介紹他的時候，笑話來了。

王洪章的名片一遞出去，對方嚇一跳。連忙問他和王洪文有什麼關係。

他如實回答，“王洪文是我哥”。

王洪文當時是國家副主席，正在台上拽着呢。接待的人嚇死了，加上王洪章帶着墨鏡，看不出來和王洪文是否長得像。他們完全丟下這一群課題組的人，都滿臉堆笑地圍着王洪章團團轉。

殷勤地問，“你哥最近身體好吧？

王洪章答“好啊，又吃胖了一點兒！”

“你哥工作太忙了，請注意身體”。

“還好，但是我轉告他”。

“你最近見着你哥了嗎？”

“見了，昨天周末回家吃飯時見了，還扳了手腕兒，我哥輸了”。

“啊，你握了你哥的手？”

人們抓住王洪章的手，虔誠地輪番緊握。

課題組的人看不下去了，說，

“你哥不是上夜班修鍋爐嗎？怎麼又回家吃飯了？不睡覺？”

握手的人抽出手來，在身上擦了擦，一臉尷尬地恨不能剁了自己的手。

王洪章一臉無辜地說，“我沒撒謊啊！他下夜班直接回家吃飯了 ，然後才回去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