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病毒是個什麼鬼？

     所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新冠疫情還在繼續、病毒變異株還在瘋狂傳播，一種能引起新傳染病的病毒又在中國發現。八月三日發表在《新英格蘭醫學雜誌》的通訊報道在山東和河南，自2019年至2021年，有35例急性發熱性病人被診斷是由一種新型的副粘病毒感染所致。這些病人除了發熱，還伴有乏力（54%）、咳嗽（50%）、厭食（50%）、肌痛（46%）、噁心（38%）、頭痛（35%）、嘔吐（35%），並伴有血小板減少（35%）、白細胞減少（54%）以及肝功能受損（35%）和腎功能受損（8%）等表現，臨床症狀並不十分嚴重。新病毒已經從病人分離、全核酸測序也都完成，新病毒被命名為琅琊病毒。頗為引人注目的新病毒有幾點令人感興趣的地方。

     其一，琅琊病毒分類上屬於副粘病毒科的亨尼帕病毒屬（Henipavirus）。副粘病毒科中有很多耳熟能詳的成員如麻疹病毒、腮腺炎病毒等這些兒科病原體，致病性不高，也有有效疫苗供預防用；但本科亨尼帕病毒屬的亨德拉病毒、尼帕病毒這些具有高致病性的病毒，不但可以引起廣泛的感染動物如馬和豬的死亡，對人感染的致死率也極高，可以達到30-40%，是望而生畏的新發病毒性病原。

     其二，亨尼帕病毒是人畜共患性病毒，既可以感染野生動物或家畜、又可以感染人。這篇報道檢測了家畜、家養和野生動物二、三十種，主要在鼩鼱（27%）體內檢測到琅琊病毒的核酸RNA，也極少量的山羊（2%）和狗（5%）體內檢測到琅琊病毒的抗體。自然疫源地當然肯定應該存在。推測鼩鼱可能是病毒在自然界的宿主動物。但活病毒沒有從動物中分離到，病毒血症及持續時間都不能確定，因此自然宿主方面顯然不能下結論。

     其三，琅琊病毒的傳播方式不明確。報告中說，沒有證據提示病毒可以經人-人傳播，但似也不能完全排除這種可能性。亨尼帕病毒中高致病性的亨德拉病毒、尼帕病毒是通過空氣、氣溶膠和密切接觸傳播，在動物-動物、動物-人，以及人-人之間都是如此。詭譎的是，亨德拉病毒、尼帕病毒在自然界的動物宿主是蝙蝠，跟薩斯冠狀病毒、中東薩斯病毒，以及新冠病毒理論上推測的自然界宿主是蝙蝠一致。琅琊病毒即便在報告中沒有發現蝙蝠中有陽性，大概目前不能完全排除蝙蝠中漏檢的可能性。也許琅琊一帶沒有蝙蝠？報告中的35例病人如果沒有人-人接觸傳播，那就意味着自 2019年至 2021年初，有35次患者與自然界病毒宿主譬如鼩鼱的直接接觸-感染事件發生。是被動物咬傷傳播的呢，還是動物呼吸呼出來病毒的呢？或者，有沒有媒介昆蟲叮咬介入呢？在這個階段，問題比答案多。這也很正常。

     有意思的是，這次官方又允許中國的病毒學家採用地名來命名病毒了。本來如此命名這一類病毒，是科學界的慣例，但新冠病毒由於眾所周知的原因成為例外（病毒學史上還有幾個例外）。琅琊病毒的命名應該源自最初的病人是發現於琅琊或琅琊山一帶。是山東臨沂的琅琊，還是安徽滁州的琅琊呢？想必是前者。不管如何，這個新病毒算是上了“琅琊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