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病毒入世已經三年多了。不敢想象,時間過得那麼快。
想當初武漢封城的時候,有援助物資從世界各地運來,其中有從日本來的打上這樣的印記: 山川異域,風月同天。我不知道這八個字的出處,應該是我們的寶貝,被日本人拿去用,用得那麼好。不管怎麼說,那是明明白白的中文字,意思也好懂。大家看到了,先是有點詫異,後來有點感動。那時的日本首相是安倍。
幾天前,不再擔任首相的安倍,在奈良街頭演講時遇刺,數小時後宣告不治離世。整個過程從不同角度被人拍下來,看得人不勝唏噓。正常的世界頓然處在悠悠哀思之中,用“山川異域,風月同天”來描述也是合適。
然而有人不這麼看。他們認為安倍遇刺是大好消息,必須隆重慶祝一番。 他們有邀伙擺宴席的,為要痛飲一杯;也有開派對的,男男女女好狂舞一場;也有藉機促銷的,在店面上打出紅色橫幅,寫着,好日子,本店賤賣大酬賓什麼的。 不過他們高興之餘,發現有人竟敢持和他們截然相反的觀點,指出他們幸災樂禍是不對的,於是一如既往,一哄而上,去網上到處找這些人罵戰。
看着這兩邊觀點的膠着,以及引發的不對稱發話 - 說是辯論也好,罵人也好 - 很難在一片混亂中理出頭緒來。這好比要搞清楚,小尼姑好好的在走路,阿Q為什麼要上去摸她的光頭?我們是不是要對阿Q說,小尼姑是個好女孩,你這樣做是不對的,而小尼姑一聲“該死的阿Q!”是否贏回了尊嚴?或是讓阿Q明白過來,自感羞愧? 應該是沒有,至少當時沒有,因為阿Q覺得自己的手掌濕膩膩的,於是嘻嘻地笑。阿Q就是這樣的一個賴皮,被趙太爺扇耳光他絕對不敢還手,頂多暗暗嘀咕“兒子打老子”,但摸小尼姑的光頭算什麼,老子怎麼摸不得?
一邊抬出孔子,曰:“鄰有喪,舂不相,里有殯,不巷歌”,意思是: 鄰里鄉間若遇到辦喪事、出殯的, 不應該喧嚷,更不應該跑到大街上去亮嗓子,因為人應有同哀之心。孔老夫子在《禮記》裡記下這番話,顯然是重提自周朝以來的規條,希望大家遵行,不要忘記。不過,他對此並沒有多大信心,不然他就不會哀嘆“禮崩樂壞”了。
另一邊可不管這一套。 姓孔的算老幾?他的n代孫子是北大教授了,不也在我們當中? 孔子學院也不行,照樣讓你滿世界禮崩樂壞。他們也確實所向披靡,攻無不克,戰無不勝。被他們口水淹沒的有: 曾穎,石文瑛,余文樂,黃秋生,呂麗萍,甚至胡編和金政委。他們以受害者加愛國者的心態認定的一條理,日本侵略過中國,所以日本倒霉了我就高興。
亞里斯多德說過,“人是政治動物”。 言下之意是,人一操弄政治就高潮,邏輯是沒有的,只會像動物那樣本能行事。所以,他們把當下封城的苦情扔到一邊,唐山惡棍把年輕女子打得死去活來的事也可以忘記,再也不提鐵鏈女,好像是哪年哪代的事了,存在銀行里的錢取不出來讓他們稍稍難受一點,但也比不上痛罵漢奸、賣國賊的事來得火燒屁股。總之, 這一切都是在現實的社會管控下的合理反應。
時間雖然過的很快,不過是在重複愚昧,冷漠,和隨之伴生的不幸。新冠病毒入世已經三年多了,什麼時候過去,依然是個問題。
寫於2022年7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