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住民：自西向東的穿越——初識台灣（5）

2017年11月4日

如何定義居住在台灣的群體？此行詢問過不同的台灣人，回答基本上相同，即：原住民、本省人（從17世紀開始不斷入島的大陸人，基本為漢族）、外省人（主要指1949年前後從大陸來台的人）。

其中，台灣原住民族曾是台灣的主體民族，後受外來移民數量擴張影響，其居住範圍受到排擠，傳統區域逐漸縮小，現今主要位於台灣本島東部、西部山區以及蘭嶼，並由官方劃定為原住民族地區，簡稱原鄉，原住民族則享有自治權。

據統計，目前為官方所承認的原住民僅剩16個部族、約55萬人，占台灣人口的2.37%。其中人口超過千人的部族為：

原住民部族集中的三個縣市為：

之所以列出一些數據只是因為，我們從高雄出發，經過屏東，抵達台東、花蓮的過程，既是自西向東的島內跨越過程，又是穿越台灣原住民部落區域的過程！當然，這是一種不同凡響的體驗。

離開高雄不久即進入屏東地域，而經過的第一個小鎮就是萬鸞。網上搜尋，萬鸞之後必有豬腳兩字。彤彤介紹說，這裡的豬腳十分有名，於是各地紛紛效仿，而且都打着“萬鸞”旗號，以至於台灣各處均可見“萬鸞豬腳”，但真正正宗的是下圖這家店。

彤彤介紹，最正宗的“萬鸞豬腳”是這家店，恰逢一名美女從車前經過

據說當年蔣經國親臨萬鸞鄉舊市場內視察，駐足豬腳攤位前品嘗豬腳，讚不絕口，故而由此“萬鸞豬腳”名聲大振。

由台南到高雄，直至進入屏東，你會發現，沿途教堂越來越多，風格各異，但密度很大，為何？

獨具特色的台南北門水晶教堂（自網絡）

究其歷史，基督教各派在台灣的發展始於17世紀中期的荷西入殖，但全面性的發展則起始於19世紀中期台灣開埠之後。

荷治時期，從統治者的角度看，傳教屬殖民政策的一部分，目的是對原住民進行文化改造，減少原住民與殖民者之間的矛盾。

明鄭時期，大量的大陸移民入台，跟隨而來的是道教及其它民間宗教。為此，鄭成功實施禁教的政策，信仰基督教的原住民被迫選擇放棄信仰或逃到深山，而屏東、台東、花蓮等地正是原住民的聚集區，我想這或許就是基督信仰得以維繼、這些地方基督教堂多的主要原因吧。

前往萬金聖母教堂途中

清領時期，1683年（康熙年間）施琅攻陷台灣，主流信仰改為祭拜媽祖，台灣居民紛紛轉教，加之乾隆、嘉慶的進一步禁教政策，使得此間很長一段時間再沒出現過傳教士。

隨着鴉片戰爭後台灣的逐漸對外開放，1865年英國長老會的醫生馬雅各布、1872年加拿大牧師馬偕相繼抵台，復開始延續傳教工作。但初期，傳教工作常受到漢人暴力反抗，不時發生破壞教堂以及殺害教徒的事件。

日據時期，日本政府對基督教雖充滿戒備，但由於長老會對於當局的政策大多配合，故而基督教未像過去那樣因為政權變遷而被消滅。

其實，台灣南部傳統民間信仰氛圍十分濃厚，各類天后宮比比皆是，但是被包圍其中的萬鸞鄉萬金村卻是個特例，全村90%以上的村民為天主教徒，這使得萬金聖母教堂非常著名。

陣雨間歇的萬金聖母教堂

萬金聖母教堂內

據記載，萬金聖母教堂是全台灣最古老的天主教堂，當年西班牙道明會士郭德剛神父從高雄步行至此傳教，到1863年，首批教友領洗46人，建有小土房教堂。1865年，南部大地震，聖堂牆壁倒塌大半，遂計劃建大教堂。新教堂的建築材料由福州把福杉結成木筏，隨海潮漂流至東港，再以牛車運到萬金，不用鋼筋而以碎石、石灰、黑糖、蜂蜜、木棉及火磚等物混合代之，工匠大多來自福州、廈門，建成的聖殿如堡壘一樣堅硬無比。

為何需要如此堅固如堡壘的教堂？蓋因為當時村民對天主教誤解較深，教堂常被以各種理由攻擊。可奇怪的是，信徒卻不減反增，更有意思的是，自從新堂建好後，族群的紛爭與對立反而慢慢消弭於無形，1874年，當時的清朝船政大臣來台巡視途經萬金莊，認為教會可以敦風厲俗，又可做撫番工作，消弭種族歧見，於是奏請皇上。同治皇帝乃特親賜“奉旨”照准及“天主堂”敕石，於1875年分別鑲嵌在教堂山形牆和門楣上，自此路過必下馬行禮。1984年，教宗若望保祿二世冊封萬金聖母無染原罪天主堂為“宗座聖殿”，直屬教宗管理。

據說，華人教區中被羅馬天主教廷冊封為“聖母聖殿”的，僅有萬金教堂、高雄玫瑰聖母殿和上海畲山教堂三間，故而後來也被稱為萬金聖母聖殿。

地跨高雄、屏東的茂林國家風景區示意圖

我們的車穿行於屏東東北邊靠近中央山脈的三地門、霧台、瑪家三鄉之間，這是魯凱族和排灣族的傳統領域。兩族人生活習慣相近，裝飾也相近。

先抵達的三地門鄉，地處山地與平原的交界地帶，與霧台、高樹、內埔、瑪家相鄰。這裡“三地”意指水門、三地、北葉三個排灣族部落聚居地。由於海拔不高，氣候溫濕，四處盡顯青山巒迭、溪水幽幽。

行走於水墨山間

中部山區層巒迭嶂

排灣族以精緻的工藝製作而聞名，當地的舊紋理（石板屋）亦頗具特色。部落內處處可見當地住民的作品，如石雕、木雕等，其上畫的是太陽、百步蛇等傳統圖騰。

獨具特色的三地門鄉公所

路旁的部落石刻

即使是導覽圖，三地門的也極具藝術特色

去霧台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路盤山上去，盤山路多為胳膊肘彎兒，暈車的人恐怕需要經受考驗。據說霧台在台灣很知名，因為每遇颱風暴雨，極易出現泥石流，此時這裡的村民都要全體轉移，幾個部落被沖毀好幾次。當局一直有遷村的建議，但在少數民族觀念里，寧願回到原地守住祖先的土地，加上當局的遷村政策也粗糙，因此這裡一直是台灣的焦點新聞之一。

車行於山間，亂雲飛渡，雲霧繚繞，想來阿里山也不過如此吧

霧台鄉的霧台部落與神山部落位於魯凱族聖地的大武山區，這兩個部落比較幸運，沒有遷村需要，當地人堅持自己的民族原則，不太願意有過多的商業色彩進入，因而基本保持着一種原生態的生活。這兩個部落又稱“石板之鄉”，主要是因為這裡有豐富的黑板岩及頁岩，所以少數民族就地取材，石板屋、岩板巷、宅門前的雕刻、壁畫、階梯與步道比比皆是，高低錯落的建築別有味道，由此可知魯凱族人的藝術天分。

進入霧台，忽見路邊有人群身着民族服裝，喜氣洋洋像是奔赴某處，彤彤介紹說，我們可能正碰上魯凱族人家有慶典喜宴，這些都是赴宴的人。

霧台身穿民族服裝的魯凱族人

霧台遠眺

繼續上行，就是霧台長老教會教堂，彤彤一鼓作氣將車開到了教堂門口。這個教堂是融合了魯凱族及西方特色的美麗建築，很難想象這座教堂是村民以輪工的方式，運用各自所學專長，靠着魯凱族祖先傳承下來的力學原理，完成許多艱難工程，花了三年的時間打造而成的。

據查，台灣的基督徒人口約170萬，其中新教徒146萬、天主教徒24萬，雖然在整體台灣人口中居於少數（7%左右），遠少於道教、佛教等傳統宗教，但在商界、政界等公眾人物領域的比例較高，使基督徒在台灣社會仍具有一定的影響力。

霧台長老教會教堂

從教堂之上俯瞰參觀者

與萬金村類似，全霧台鄉有90%是基督徒。

一路走來，深感原住民部落如同一個萬花筒，多族群、多文化、多宗教既相互區別，相互獨立，又相互融合，相互滲透，經過漫長的演進，才成為今天的樣子，特別是儘管原住民所剩人數已然不多，但其區域環境得以保持在一個相對原生狀態，實屬不易。不知這種狀態還能持續多久？

魯凱族人的牆上藝術

石屋屋頂頗具特色的造型

據說，每年8月15日前後是魯凱族舉辦豐年祭的日子，如同漢人的過年，是個盛大節日，祭典當天，會有迎靈、獻祭、山地歌舞、鞦韆大賽等節目，熱鬧非凡。

霧台鄉中的霧台小學十分有趣，在校園裡你看不到制式的班級牌，取而代之的是雲豹、百步蛇，老師和校長以長老、頭目的身份登場，加深小朋友們對傳統文化的領略程度。據說校園內還有一處值得探索的寶藏——校長室的收藏，在歷任校長的精心收藏下，校長室宛如一座魯凱族的博物館，收藏了陶壺、連杯、傳統服飾、打獵工具等。

位於深山之中的霧台小學

我們的行程恰好趕在台灣”雙十節”前後，因而各地政府部門都會張掛“青天白日滿地紅”，霧台鄉警察局當然也不會例外。

霧台鄉派出所的辦公樓

台灣警局的標誌

當我們下得山來，天色已經漸晚，路過枋山時，彤彤建議我們略作停留，我們可以品嘗一下枋山的水果，補充些吃喝，以便繼續趕往台東。

枋山鄉地處恆春半島之上，中央山脈末段，屬屏東縣西南方沿海地區，此地全年平均溫度攝氏24度上下，高溫少雨，極適合生長熱帶水果，特別是芒果、蓮霧和釋迦，獨步全台。

停車下來，直奔水果攤位，芒果、菠蘿、釋迦一應俱全，芒果味道極佳，令我等不喜芒果之人也大快朵頤，十分過癮。水果攤位的老闆熱情、周到，臨行時還送給我們每人一張質量很不錯的大幅台灣遊覽地圖。

繼續前行時，下起雨來，而我們尚有不少車程，這天行程安排有些緊張，辛苦了彤彤。我們的路線是：沿着9號公路經雙流、歸田、仁達、大武、太麻里，最後抵達台東。於是，乘着黑夜，我們冒着大雨小心趕路，……

最後到達台東358民宿時已將近八點，而且是雨下得最大的時候。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