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言兄十年祭:重讀“雜感: 不知道如何為自己定位的中國” |
送交者: 星辰的翅膀 2024年06月25日23:13:28 於 [天下論壇] 發送悄悄話 |
2014年4月,寡言兄歇了他地上的工,離開了我們,離開了萬維。他在病重期間,仍然在思考一些關乎中國文化與社會的問題。比如,這篇“雜感: 不知道如何為自己定位的中國” https://blog.creaders.net/u/6479/201402/173415.html#。今天重讀,結合這十年形勢的變化,不能不佩服寡言兄的超前思考。這種超前思考的明銳,我想也源於他溯源的深厚。記得當時,寡言兄就常談論秦制,他已經意識到商鞅與秦始皇是真正塑造中國的核心元素,而不是浮在表面的孔孟之道。 中國的定位,是一個很好的題目,因為中國人在近代已經失去了“我是誰”的確定性。一會兒,與現代內陸草原帝國“蘇聯”結盟,反對英美代表的海洋文明;一會兒,又背叛蘇修,與美帝交好,讓沿海崛起大連、天津、上海、深圳、香港等富裕城市,似乎開始邁進海洋文明奠定的全球貿易圈,但是心裡卻同床異夢,想着臥薪嘗膽、韜光養晦,終於熬到與美帝翻臉,打算重新擁抱內陸草原帝國。然而,又捨不得與美帝的金錢,左右為難,首鼠兩端。最後,發現除了酒肉朋友,沒有一個在價值觀基礎上的鐵杆朋友。其實,地球上可以存在說英語的英美加澳新“五眼聯盟”,而銀河系中只能存在一個大一統中央集權秦制中國。假設,有一天外星人造訪地球,中國人也會抓着他們的袖子逼他們承認“一個中國政策”,否則中國不與外星人建立外交關係:)。金燦榮叫獸說,在中國人眼中,世界只有兩個國家:中國和外國。可見,中國是多麼的孤獨。看,中國領袖在國際外交場合也是拘謹,落落寡歡,與其他國家領袖們不能打成一片。 在文化上,中國也是獨特與孤獨的。東邊海洋面對的是西方海洋文明的不斷蠶食,香港、台灣、澳門,甚至韓國、日本、新加坡等都是被西方文明“污染”的敵對區域;西邊從西域到斯坦們、伊朗是格格不入的伊斯蘭文明。近代,憑藉西方文明的影響,東邊沿海漢族在地理上近水樓台先得月,比內陸西域更快地獲得經濟與軍事優勢,第一次獲得超越北方游牧與西域綠洲的技術優勢,左宗棠帶領的被洋槍洋炮武裝的新式軍隊收復了所謂新疆。漢族人得到西方文明的好處遠遠超過他們自以為的“喪權辱國”。如果沒有大航海帶來的西方文明的薰陶,南方漢族改變不了古代中國北方碾壓南方的態勢。那也是因為古代世界,歐亞大草原是當時的國際貿易交通線,而長安、洛陽與北京,是當時的草原與農耕交接線上的貿易“碼頭”。而今天是海洋貿易主導的世界,於是新加坡、香港、上海、台北、高雄、洛杉磯、舊金山、休士頓、紐約等是物流的碼頭。 因此,中國的國家利益最大化的戰略定位其實很簡單:加入海洋貿易圈,在東部獲取經濟與軍事資源,投射到西部戈壁綠洲與北部草原以控制邊疆地區。然而,現在的矛盾是中國整體文明與民族的利益,與關鍵少數的私利是尖銳矛盾的。他們寧可重新與不可避免衰落的內陸帝國結合,企圖用一帶一路、中歐鐵路還重建歐亞大草原交通線。暫且不討論中華與伊斯蘭的文化本質衝突,就算相對於海運,昂貴的鐵路運輸成本是不可能讓一帶一路成功的。 明明多多受惠於海洋的大部分沿海區域,卻要成為與近代主導世界的海洋文明衝突的前線,卻企圖恢復衰落的歐亞大草原與西域絲綢之路。這是身子在近代,腦子還在古代世界啊。這就是私利讓他們寧可犧牲中國整體利益,也要保守他們紅色基因代代傳的特權。 面對擁抱海洋貿易圈的“改旗易幟邪路”與重歸草原帝國模式的“封閉僵化老路”,前黨魁優柔寡斷,不知所措,不知如何選擇,說了一句“不折騰”,引來一幫傻子一片掌聲。而真的可以不折騰嗎?在百年未遇甚至千年未遇的機遇與危機之時,中國在最最關鍵抉擇的歷史節點:是痛下決心走向現代海洋文明,還是走回頭路,重新回到“秦制+列寧黨”的內陸帝國老路,我們不幸迎來了最沒有文化與修養的知青一代。他們缺乏全球視野,更缺乏對中國當今歷史的定位,心裡只有宮廷劇的“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的帝制。我們熬熬,等他們十年,然而帝王怎麼可能有任期制呢?他們要“給我二十年,還你一個新中國”的中國夢。噩夢啊,他們完全不知自己身子在現代,腦袋還在崇禎帝那裡。 十年前,寡言兄在癌症手術前還在思考“中國的定位”。關鍵少數已經給沉默的大多數做了決定:中國乃是唐宋元明清的中國,今天中國還想繼續玩與北方游牧民族繼續玩合縱連橫,征服與同化的遊戲。老馬識途,強車熟路地走老路,也是廣大粉紅真心的想法。經過四十年的所謂改革開放,在寡言兄去世的十年後,沒有人能夠阻止關鍵少數替中國人給中國一個定位:恢復王朝,擁抱內陸帝國,與受惠多多的海洋文明決裂。整個六零後、七零後都曾經廣泛接觸過西方文明的薰陶,然而更無一人是男兒。願五零後的寡言兄在天之靈安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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