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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維讀者網 > 天下論壇 > 帖子 版主:納川
公民不服從與川普主政的美國
送交者: 高天闊海 2025年01月03日13:47:31 於 [天下論壇] 發送悄悄話

讀到一本新書:On Civil Disobedience(《論公民不服從》,2024年)。書中收錄了兩位美國思想家的文字:其一是Henry David Thoreau(亨利·大衛·梭羅,1817-1862)的文章;其二是Hanna Arendt(漢娜·阿倫特,1906-1975)在1970發表的文章。兩篇文章同名,都是:Civil Disobedience 。

公民不服從,或譯為公民抗命、公民不合作,是當代政治哲學中的一個重要理念。依據這一理念,二十世紀以來出現了一系列的公民不服從運動。

我最早聽說的卻是“非暴力不合作運動”。“不合作”是不服從的另一種理解/翻譯,“非暴力”是一些社會運動領袖對“civil“的一種理解。其中兩個重要歷史人物是:印度國父甘地,和美國民權運動領袖小馬丁·路德·金。

公民不服從的說法最早出現於1866年出版的一本書。該書的書名:A Yankee in Canada, with Anti-Slavery and Reform Papers(《一個美國人在加拿大:附有反奴隸制與改革的論文》)。該書的作者:亨利·大衛·梭羅。

對中國人來說,不少人知道梭羅是散文集《瓦爾登湖》或《湖濱散記》(Walden; or A Life in the Woods, 1854年首版)的作者。知道他“公民不服從”理念與實踐的人則要少得多。

有必要追溯一下梭羅這篇重要文章發表的歷史:

在1866年的那本梭羅文集中,Civil Disobedience是一篇文章的標題。這篇文章首次發表於1849年,當時的標題是:Resistance to Civil Government(《對政府的反抗》)。而1849年那篇文章的主要內容是基於梭羅1848年的一次演講,該演講的標題是:The Rights and Duties of the Individual in relation to Government(《個人對政府的權利與義務》)。

明乎此,我們可以理解:梭羅所謂的“公民不服從”其實就是在說個人與政府之間的一種關係:個人可以不服從與反抗政府。

個人可以不服從與反抗政府?

這對於中國人來說簡直是天方夜譚。

中國人從秦朝開始,政府就要求民眾的絕對服從。自由、民主、人權等重要概念、共和制、民主選舉、個人主義等制度與理念對華夏文化而言,都是舶來品。

對中國人來說,梭羅的公民不服從簡直就是晴天霹靂。然而恩格斯說過,“音樂對於非音樂的耳朵不起作用。“ 晴天霹靂對於中國聾子們也不起作用的。

當然,我不是說:所有中國人都是聾子。雖然中國人中絕大多數是聾子、盲人、或腦殘,但是十幾億人中總有少數耳朵不聾、眼睛不瞎、大腦未殘之人。

對於這些人來說,梭羅的公民不服從論或許會有啟發。

然而美國政治學者羅傑·伯科維茨(Roger Berkowitz)編輯且導讀的這一本書On Civil Disobedience顯然不是針對中國讀者的。我想:9月出版的該書大概率是針對美國讀者的。

正如羅傑·伯科維茨在導讀中指出的,兩位思想家——梭羅與阿倫特——對於公民不服從的理解與闡述有很多不可調和的矛盾,比如,梭羅的公民不服從是個人主義的、無組織的、甚至是私密的。阿倫特則強調公民不服從的集體性、有組織性與公開性。

然而兩位思想家倡導“公民不服從”的出發點是一致的,那就是——"a deep suspicion of democratic majority rule"(“對民主的多數統治一種深深的疑慮”)。

梭羅在一百七十年前就一針見血地指出,民意的多數與公平、正義沒有直接關聯:

“畢竟,當權力一旦掌握在民眾手中時,多數派被允許長期執政,其實際原因並不是因為他們最有可能是正確的,也不是因為這對少數派來說是最公平的,而是因為他們在數量上是最多的。” (引言為本人的翻譯,原文如下:After all, the practical reason why, when the power is once in the hands of the people, a majority are permitted, and for a long period continue, to rule, is not because they are most likely to be in the right, nor because this seems fairest to the minority, but because they are physically the strongest.)

正如我不久前關於美國總統選舉川普勝出的評論(鏈接在此),投票、勝選、甚至於民主制度本身,與正義、公平等價值觀念未必有直接的關聯。

川普勝選,是因為2024年美國大選中支持他的投票者數量多,而已。

那麼,再過約三周,川普這樣一個有法西斯傾向的民粹主義者將主政美國,美國民眾何為?特別是,那麼多反對川普及其理念的美國人何為?我的建議:

第一,不妨讀一讀這本不厚的小書On Civil Disobedience。

然後,喜歡獨來獨往者可以學習梭羅,對川普政府實行個人的不服從乃至反抗。如果還不滿足,你可以去互聯網社媒上串聯,搞出一些個不服從與反抗政府的組織來,比如,Jewish Lives Matter, Latino Lives Matter, Chinese Lives Matter, 等等,並且聯合”黑命也是命“(Black Lives Matter)等組織,沿着公民不服從這條梭羅最早提出並實踐的、小馬丁·路德·金博士身體力行且拓寬了的、漢娜·阿倫特在理論上總結並倡導的道路,組織起來,對川普政府說不。

公民不服從理念的核心要義是:個人可以不服從與反抗政府,即便這個政府是合法的,即便它是由多數人民主選舉產生的。

事實上,在梭羅和阿倫特看來,個人不僅“可以”不服從與反抗政府,而且“不服從與反抗政府“是個人的權利甚至義務。

美國民主兩百五十年了,許多人早已經忘記了:民主制度需要廣大民眾對政治的積極參與。代議制民主的特點是:我們許多人都是通過投票選出的代表來參與政治決策。久而久之,許多人漸漸地以為:參與民主制度僅僅意味時不時參與一下投票。

十九世紀的梭羅與二十世紀的阿倫特都在提醒我們:僅僅投票與參選是不夠的。真正的公民在投票和參選之外,還大有可為。

不論是梭羅個人主義的、無組織的、私密的不服從與反抗,還是阿倫特的有組織的、集體的、公開的不服從與反抗,都是公民積極參與政治、改造社會的途徑。

雖然民主制度是人類迄今最不壞的政治制度,然而多數人支持的政府未必是正義的、公平的、善的。一個不小心,“多數人的暴政”是完全可能的。退一步說,即便沒有出現“多數人的暴政”的極端情形,多數派統治下的某些政策、法規、甚至法律可能會損害某些弱勢群體、少數派人士的利益。而公民不服從則是防止出現多數人的暴政、保護弱勢群體、少數派人士權益的一個重要機制。

川普作為重罪犯入主白宮,其商人本性、低下的品德、畸形的認知,其政治上的民粹主義、法西斯主義傾向,等等,都可能對美國兩百五十年的民主制度產生巨大的衝擊。而且這一回,川普代表的共和黨似乎在參眾兩院都占了優勢。川普主政後出台的政策、法令很可能輕易在國會通過。

那麼,普通美國人特別是反川美國人將如何面對川普政府搞出來的不合理的、侵害民眾(特別是弱勢群體)利益的法律、法規、與政策?

所幸,我們還有公民不服從的理念與實踐。

在川普即將主政美國之際,On Civil Disobedience(《論公民不服從》)的出版實在及時。自由的、有思考能力的美國人都應該找來讀一讀;當然更重要的是,在必要的時候行動起來,對川普政府實施公民不服從與反抗。

梭羅在他的雄文《公民不服從》中提到一個說法“peaceable revolution“(和平革命)。梭羅並未把公民不服從限制在“非暴力”行動上。然而他似乎暗示:個體的公民不服從行動如果獲得眾多響應,可以導致和平革命。

阿倫特在她的文章中認為:垂垂老矣的美國民主制已經失去生機與活力,而非暴力的、集體的、有組織的、公開的公民不服從運動保證了美國政治依然有可能自我糾錯。

川普主政的美國會不會出現大規模的公民不服從運動,乃至和平革命?且讓我們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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