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會平等的根本是抽籤

馬悲鳴

我貼出了《自由與平等的相互牴觸》後，被人指為不確。他們認為所謂的平等是指機會平等，而平等和自由絕不牴觸。

其實我在文章中已經講明，中國大陸所謂的平等，就是指“消滅三大差別”。所謂三大差別，是指城鄉差別，腦體差別和工農差別。

這裡，把城市知青弄到鄉下去，就可以消滅城鄉差別。柬埔寨的波爾布特幹得最徹底。把腦力勞動者趕到幹校去務農，則既消滅了腦體差別，也消滅了城鄉差別。可惜，終文化革命，毛澤東沒發動大規模把工人攆到下鄉去務農的運動。但共產黨政府中止招募農村勞動力進城務工，也算是遲滯了工農差別的擴大。而消滅三大差別的手段，就是嚴厲限制個人戶口的遷徙自由。否則，只要戶口可以自由遷徙，知青一個都留不下，幹校也早就空了。

此所以說，消滅三大差別，這個最大規模的平等，與最基本的戶口遷徙自由是不相容的。當然，與更多的其他自由，尤其是經營自由，更不相容。

現在讓我們來研究機會平等。這是最基本的平等。

如果機會來了，應該給誰？

這就是所謂的機會平等問題。如果機會的數量和所需機會的人數相匹配，則無所謂平等不平等。比如買股票以發財的機會是沒有人數上限的，誰想買都行。但有些機會的個數與所需該機會的人數不匹配，怎麼辦？

有一類機會是需要能力的，比如受高等教育的機會與所需者個人的受教育能力相關。這樣的機會比較容易分配，用考試成績作標準。

但有些機會什麼能力都不需要，而機會的數目又和要求者的數目不相匹配。怎麼辦？

這類機會有正負兩種。正機會能獲得好處，而負機會則要冒風險，甚至生命。正機會自然趨之若鶩，負機會則避之唯恐不及。

這種機會一旦出現，因為沒有任何能力要求，故以考核成績分配公平是不存在的。這時候保持絕對公平的分配方案只有抽籤。誰運氣好抽中了，誰就活該獲得該機會。其他人只好自認倒霉。比如買彩票獲獎就是這種機會。雖然中獎者所獲與沒中獎者如天壤之別，但無人抱怨機會不平等。

那種所謂的負機會是指戰時徵兵。因為國家雖然不需要全民皆兵，可職業軍隊又不夠戰場消耗，故政府不得不擴大徵兵規模。這裡政府所需補充的兵員數遠比人口總數為低，而戰時當兵是倒霉的機會，說不定什麼時候就中彈殘廢，甚至斃命。那麼該誰去呢？

抽籤！誰抽中了誰認倒霉，誰去。

越南戰爭期間我們就從傳媒上看到過不少被抽中者當街抗議的場面。

越南戰爭，無論如何是美國理虧。那裡沒有美國的利益，你幹嗎要打人家？

而政府又要抽籤徵兵，讓美國青年去冒送死的危險。

儘管如此，用抽籤徵兵的辦法仍然是公平的，——上戰場受死的機會平等！

文革時，大學招收工農兵學員時，政府廢除了高考制度，原則上任何人都應該有平等的爭取入學的機會。可名額與想上大學的人口比例相差懸殊。這時候唯一公平的辦法只有抽籤才能保證機會平等。

而實際情況並非如此。政府要求推薦。各單位推薦選拔“政治表現好”的進入大學。而“政治表現好”的評價又不象功課表現好那樣，有考試成績那樣的客觀標準，結果就成了誰能作秀，誰能拍單位領導馬屁，誰就機會的局面。

整個中國後備知識界風氣由此而墮落得一塌糊塗，無法收拾，並直到如今仍在顯示着無所不在的影響力。

後來作秀的一派和拍馬屁的一派因為八九六四而分道揚鑣，這就是民運與共產黨的分野。

不信問問海外民運，到了美國這麼多年，有誰想到過，真正的機會平等是抽籤，是買彩票，是《蒙地卡羅一老婦》的願賭服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