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主義＝犬儒主義

馬悲鳴

自由主義正在國內知識界悄悄興起，而犬儒主義正在被海外民運大批特批。這兩者之間怎麼能劃等號呢？

至於是否能劃等號，可以從下面附錄的兩篇文章中讀出來。一篇是偉大領袖毛主席的光輝著作《反對自由主義》。另一篇是胡平大作《中國主流信仰——犬儒主義語錄》。兩篇文章都以開列條目的辦法敘事。而兩篇文章有許多各自所開列的條目語句是可以互換的。

比如胡平批判的犬儒主義“犬儒不進行積極的抗爭，犬儒只是消極的嘲諷”。而毛主席在《反對自由主義》裡的開宗名義的第一句話就是“我們主張積極的思想鬥爭”

胡平說∶“犬儒不分善惡，但他不一定是不知善惡”。毛主席說∶“見損害群眾利益的行為不憤恨，不勸告，不制止，不解釋，聽之任之。這是第八種。”

而毛主席文中“見群眾不宣傳，不鼓動，不演說，不調查，不詢問，不關心其痛癢，漠然置之，忘記了自己是一個共產黨員，把一個共產黨員混同於一個普通的老百姓。”正是犬儒主義的寫照。

胡平和毛主席的相同之處是，兩人都企圖發動群眾跟隨他們去實現兩人各自的理想。毛批自由主義和胡批犬儒主義的用意是一樣的，罵那些不給毛好好干的，或乾脆不跟胡平干的。

不給毛好好干的，畢竟還是跟毛干的，所以罵完以後，那些人會振作起來好好干。不跟胡平干的，任憑胡平罵翻了天，也還是不跟胡平干。

就如開公司。毛氏公司能招到幹活的人，只是有些人幹得不那麼起勁，於是毛就批評他們一頓。這些人聽到批評以後好好幹了。公司有了起色，並最後兼併了天下。

胡平則站在自家公司門口招工時，指着路人罵道∶“誰不進我的公司，誰就是狗！”

胡平指望罵出路上行人不想當狗的羞恥之心，這些人就會蜂擁進他的胡氏公司。其實被罵出來的並非路人不想當狗的羞恥之心，反而是逆反之心∶“還沒進你公司呢，就把我罵成狗了。進了你的公司還不就連狗都不如了！”

憑着胡平這一招，如今的胡氏公司只剩下董事長、總經理和幾個董事了。幹活兒的人並沒有全跑了，而是根本就沒進來。

其實胡平對犬儒主義的了解還有不全。王爾德曾說∶“犬儒們對東西的價格知道得一清二楚，但對東西的價值卻毫無所知。”

如果犬儒真是這樣，我認為就是最正常不過的正常人了。價格是公眾交易的明碼。價值卻只在個別愛好者之間抬價和砍價，並無明碼實價。

中國人要想獲得自由，最要緊的是遠離任何革命號召，脫離任何政治運動，包括毛澤東發動的和胡平發動的，認真注意市場上商品價格，尤其股票價格一分一厘的漲落。有錢了，自由程自然長些。遠離的包括胡平和毛澤東在內的任何人的任何政治號召與政治運動，自由度自然就多些。

毛主席活着的時候，一再強調如果丟掉了政權，一定會千百萬人頭落地。他說的也不全錯。比如就因為沒有掌握武裝力量，結果剛助國民黨北伐成功之際，蔣介石翻手就把共產黨殺了個措手不及。可是等蘇聯解體時，雖然也死了幾個人，有擋坦克被軋死的，也有舉槍自殺的蘇軍總參謀長，但從總體上看，並無毛主席生前沒完沒了警告的那樣千百萬人頭落地。

原因就是胡平指出的，犬儒主義在勃列日涅夫的停滯時代曾長久流行。人民沒有了動輒以明善惡為名的大打出手的衝動。一旦共產黨的統治瓦解，社會沒有太大的動盪就轉了型。

胡平們大罵犬儒主義，就是還打算拉杆子用人。若不如此，反共大業更沒有指望。胡平正處在兩難境地。若不痛罵犬儒主義，便找不到人幹活兒，自己的事業更希望渺茫。若痛罵犬儒主義，其後果就是再次發動的義和團與造反派。屆時被胡平的大批判鼓動起來的非犬儒暴民根本就無法控制。胡平到了手的總統寶座仍會被一波接着一波失去控制的憤怒群眾給沖了。

胡平對犬儒主義的批判是以犧牲長遠利益來攫取眼前利益。

毛主席的高明處是批評已經給自己幹活的員工們的自由主義，最後的結果是毛主席贏了。胡平的不高明之處是痛罵尚未給自己幹活的廣大勞動力市場上待業大軍的犬儒主義，結果是迄今民運還沒贏。

正因為被胡平所罵的犬儒主義與被毛澤東批評的自由主義之間有很大的相似，甚至多處可以代換，故犬儒主義就是自由主義。

自由主義＝犬儒主義

自由＝犬儒

2007518

【附錄】～～～～～～～～～～～～～

胡平：中國主流信仰——犬儒主義語錄

◆ 當今中國最流行的是什麼主義？答；犬儒主義。歐文.豪指出極權主義有三個階段：（一）烏托邦，令人心醉神迷的天堂理想，它誘發了狂熱，而狂熱則導致了 （二）大規模的恐怖和人間地獄；然後，狂熱與恐怖被耗盡，於是，（三）人們變得玩世不恭，“看透一切”，政治冷感即犬儒主義。我以為極權主義有四個階段， 在狂熱與恐怖之後常常還有過反抗，在反抗失敗之後才會墮入犬儒。極權統治靠人們的狂熱而建立，靠人們的冷漠而維持。當極權統治正由於人們的反抗而搖搖欲墜 之際，人們卻由於沮喪而停止了反抗。這就是一個理論上不該存在的政權在實際上還能存在的原因。這就是今日中國的現狀。
◆多了世故的圓滑，少了正義的衝動，一個人就成了犬儒。
◆肯思考的人才會變成犬儒，變成犬儒後你就可以不再思考。
◆犬儒的口頭禪：“什麼都是假的，只有錢是真的。”“教皇有幾個師？”“真理值多少錢？”“自由能當飯吃嗎？”
◆當強權在欺侮弱小時，犬儒的態度是：“都不是好東西，我誰也不幫。”
◆犬儒不分善惡，但他不一定是不知善惡。犬儒是知善而不善善，知惡而不惡惡。
◆犬儒不進行積極的抗爭，犬儒只是消極的嘲諷，但權勢是不在乎嘲諷的，“笑罵由人笑罵，好官我自為之。”
◆也許不應該把犬儒視為罪惡，但犬儒是罪惡的存在條件，是犬儒使罪惡成為可能。
◆犬儒本來未必全是勢利，但是他既然抹殺了善惡是非，結果到頭來就只剩下了勢利。
◆從憤世嫉俗到玩世不恭，中間只有不顯眼的一小步。
◆犬儒病：氣血虧虛，中年後易得此病。
◆馬克思主義以它的理想主義贏得眾多真誠的信徒，然後以它的犬儒主義毀掉這些信徒的真誠。正象火以光亮吸引飛蛾，然後以它的熱燒死飛蛾。
◆年輕人變成犬儒實在是最可悲之事，他們還不曾追求，就已然放棄；他們還沒有長成，就已經衰老；他們還什麼都不知道呢，就什麼都不相信了。
◆犬儒不只是失望，犬儒是放棄希望，並轉而嘲笑希望。
◆犬儒主義者未免太自卑了，他們不相信個人有改變現實的力量。犬儒主義者又未免太自大了，他們以為只有他們才對現實感到不滿。
◆絕對的權力令人腐敗，絕對的無權也令人腐敗，因為兩者都容易使人相信權力就是一切。
◆專制的目的是把人變成犬儒，而犬儒卻以為只有他們才看透了專制。
◆極端主義看上去是犬儒主義的死對頭，其實不然。在每一個極端主義的內心深處，無不隱藏着深刻的犬儒主義。
◆給別人奮鬥潑冷水的人，往往不是從不奮鬥的人，而是那些自己曾經奮鬥過、但沒有成功、然後放棄了奮鬥的人。
◆犬儒很有些象道家，原本是積極的消極，後來卻變成消極的消極。
◆犬儒主義是循環論證的自我實現的悲觀主義：犬儒主義不相信理想可以實現，所以他不去為理想而努力，所以理想就不會實現，所以他就更不相信，所以就更不努力，所以就更不相信，所以……所以……
◆世故意味着發達的頭腦和萎縮的良心。

【附錄】～～～～～～～～～～～～～

毛主席：反對自由主義

（1937年9月7日）

我們主張積極的思想鬥爭，因為它是達到黨內和革命團體內的團結使之利於戰鬥的武器。每個共產黨員和革命分子，應該拿起這個武器。

但是自由主義取消思想鬥爭，主張無原則的和平，結果是腐朽庸俗的作風發生，使黨和革命團體的某些組織和某些個人在政治上腐化起來。

自由主義有各種表現。

因為是熟人、同鄉、同學、知心朋友、親愛者、老同事、老部下，明知不對，也不同他們作原則上的爭論，任其下去，求得和平和親熱。或者輕描淡寫地說一頓，不作徹底解決，保持一團和氣。結果是有害於團體，也有害於個人。這是第一種。

不負責任的背後批評，不是積極地向組織建議。當面不說，背後亂說；開會不說，會後亂說。心目中沒有集體生活的原則，只有自由放任。這是第二種。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明知不對，少說為佳；明哲保身，但求無過。這是第三種。

命令不服從，個人意見第一。只要組織照顧，不要組織紀律。這是第四種。

不是為了團結，為了進步，為了把事情弄好，向不正確的意見鬥爭和爭論，而是個人攻擊，鬧意氣，泄私憤，圖報復。這是第五種。

聽了不正確的議論也不爭辯，甚至聽了反革命分子的話也不報告，泰然處之，行若無事。這是第六種。

見群眾不宣傳，不鼓動，不演說，不調查，不詢問，不關心其痛癢，漠然置之，忘記了自己是一個共產黨員，把一個共產黨員混同於一個普通的老百姓。這是第七種。

見損害群眾利益的行為不憤恨，不勸告，不制止，不解釋，聽之任之。這是第八種。

辦事不認真，無一定計劃，無一定方向，敷衍了事?，得過且過，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這是第九種。

自以為對革命有功，擺老資格，大事做不來，小事又不做，工作隨便，學習鬆懈。這是第十種。

自己錯了，也已經懂得，又不想改正，自己對自己採取自由主義，這是第十一種。

還可以舉出一些。主要的有這十一種。

所有這些，都是自由主義的表現。

革命的集體組織中的自由主義是十分有害的。它是一種腐蝕劑，使團結渙散，關係鬆懈，工作消極，意見分歧。它使革命隊伍失掉嚴密的組織和紀律，政策不能貫徹到底，黨的組織和黨所領導的群眾發生隔離。這是一種嚴重的惡劣傾向。

自由主義的來源，在於小資產階級的自私自利性，以個人利益放在第一位，革命利益放在第二位，因此產生思想上、政治上、組織上的自由主義。

自由主義者以抽象的教條看待馬克思主義的原則。他們贊成馬克思主義，但是不準備實行之，或不準備完全實行之，不準備拿馬克思主義代替自己的自由主義。這 些人，馬克思主義是有的，自由主義也是有的：說的是馬克思主義，行的是自由主義；對人是馬克思主義，對己是自由主義。兩樣貨色齊備，各有各的用處。這是一 部分人的思想方法。

自由主義是機會主義的一種表現，是和馬克思主義根本衝突的。它是消極的東西，客觀上起着援助敵人的作用，因此敵人是歡迎我們內部保存自由主義的。自由主義的性質如此，革命隊伍中不應該保留它的地位。

我們要用馬克思主義的積極精神，克服消極的自由主義。一個共產黨員，應該是襟懷坦白，忠實，積極，以革命利益為第一生命，以個人利益服從革命利益；無論 何時何地，堅持正確的原則，同一切不正確的思想和行為作不疲倦的鬥爭，用以鞏固黨的集體生活，鞏固黨和群眾的聯繫；關心黨和群眾比關心個人為重，關心他人 比關心自己為重。這樣才算得一個共產黨員。

一切忠誠、坦白、積極、正直的共產黨員團結起來，反對一部分人的自由主義的傾向，使他們改變到正確的方面來。這是思想戰線的任務之一。